戍天歷28年，二月份。

武飛已經(jīng)回到了嶺南的大本營。各個部門正在有條不紊地遵照武將軍的指示干活。

將軍府內(nèi)一個個竹籌，對外發(fā)送，到各個部門被執(zhí)行時，驗收刻痕。發(fā)送回將軍府的檔案庫。

武飛不在時，雍雞關的上半年出關探索任務都是按照去年的情況執(zhí)行方案。

例如商貿(mào)和去年一樣，嚴格的限制在了雍雞關周邊兩百里的范圍內(nèi)，兩百里外的范圍允許各家商戶探索，但是必須要在武家軍提供的向導指引下行動。

一條條曾經(jīng)斥侯用尖兵刀劈出的徑道，現(xiàn)在是有著石頭指向的土路。貨郎每走一趟，隔著固定的距離擺上一塊自己路邊撿的石頭。

過去宣沖覺得自己時時刻刻在上層的余波中逐流，但現(xiàn)在自己的影響也能造成廣泛余波了。

…探險者的分割線…

靈江北部，爪人益客特與一些爻人兵丁組成探險隊，進入了爪人部落。這個人員構成情況，已經(jīng)和早期殖民者的探險隊差不多，即白人在當?shù)睾献鞯耐林龑拢蛲ǜ鱾€部落的商貿(mào)。

而現(xiàn)在，貿(mào)易與過往不同，因為這一次，武飛是愿意給南疆合作者們進行武備輸出。

益科特帶著大爻人來到部落中，除了商貿(mào)之外還購買一些仆從，在這些仆從中，他對隨行的大爻小隊長點了點頭，隊長打開輜重車，按人數(shù)取出來火槍開始了分發(fā)。

益科特將這些奴隸挨個命名后，大爻人也在火槍上用刀子進行名字刻錄，表明這種武器隸屬于該持有者。

而奴隸們在抱著槍激動想要亂射時，被益科特一個個抽了一遍，其從奴隸枷鎖中剛剛脫離的狂妄剛有苗頭，就被益科特給抽的趴在地上，接下來奴隸們在益科特帶領下進行列隊，然后挨個挨個進行賜名儀式，在獲得賜名后則是被要求按照竹簡上名字，同步臨摹刻在自己裝備的固定位置上。畢竟這些爪人是不識字，取了名字后，不親自刻一遍，那名字隔夜就忘掉了，等于白取了。

武飛：西方好像是一人發(fā)個狗牌，狗牌上是數(shù)字代號。可能，以我一家之言猜測，應該是拼音名字在音節(jié)相同時候會出現(xiàn)重名，但這方塊字由于信息特征有異，不存在這種問題。

并且，這種命名方式，不是益客特這樣的仆從軍頭目所控制，而是武家軍這邊派來“散人”根據(jù)奴隸的生辰八字，面相，掌紋等特征來定。因此具備一些門檻。

沒錯，武飛就是想要在這種關鍵人文信息必需品上，進行壟斷，來控制仆從軍。

接下來這些仆從軍們好不容易刻好了自己的名字，并且得知名字的含義后，則被告知，槍是自己的，也有自己的名字標記，一旦丟失那就得接受嚴重懲罰，有功勛扣功勛，沒有功勛重新變成奴隸。

在樹梢下，奴隸們小心翼翼的抱緊槍，并且格外的重視起益客特給他們?nèi)〉拿帧?/p>

而益客特則是敬畏地看著爻人手上那個名單，他手里的名單和這個爻人手里名單對準后，才能領取彈藥。

三日后，益客特領導著這只仆從軍終于完成了兩輪訓練，終于能在大爻軍士呵斥下，進行開槍了，而每一次轉向行走命令，也都會立刻回話：“是的，是的，伍長。”

益客特與他親自挑選的這些仆從軍們的關系，按照大爻內(nèi)情況屬“策名委質”的效忠儀式環(huán)節(jié)，但是又與大爻的情況略有不同。

大爻下中層官僚集團中對于所掛靠官主的策名委質，是不對上層公開的，例如武家軍里哪些戰(zhàn)兵是武飛的，哪些是武撼巒的親衛(wèi)，大爻的上官們是不清楚的，而益客特這些異族之間策名委質，雍雞關這邊是有統(tǒng)計。

大爻這邊的文明程度更高，信義是廣泛的存在于上下中，而南疆異族這兒缺乏信義，如果沒有第三方強力契約認證，相互之間就會互相背叛，并且呢，還會因為背叛獲的利，而自鳴得意，認為這是自己的本事。

雍雞關商戶們就已經(jīng)多番體會到了南疆人的反復無常，只要武家軍沒來，商戶這邊不能上門武力討賬，這些部落們在拿到貨物后就永遠不會記得尾款，甚至會為了逃債，整個部落遷移到別的地方去。讓商戶這邊找不到。

所以需要一個上層暴力體系，來認證效忠合法性。

大爻人文之地，武飛這邊，下層對自己的效忠，其實是不需要大爻認證。只要自己不被大爻找到十惡不赦的把柄，策名委質于武飛的這些將領們就會死忠于武飛這一代，嗯，會對武飛下一代的忠誠有所減弱，但武飛下一代，只要保持阿斗水平，也基本能維持君臣之間穩(wěn)定關系。

但是在益客特這邊不行，他現(xiàn)在從同族這兒無論召誰過來，都是呂布的人品。益客特對所掌握名單上這些仆從軍的忠誠極度依賴于武家軍的認證。武家軍也就能在制度上穩(wěn)定控制住這只仆從軍，至于益客特能否在同族內(nèi)構建充足的信義？這可不是一個天降超人能做成的。

旁白：宣沖在做這道題時，覺得，其實有關合法性確認這一塊，武家軍這個軍事暴力機構來發(fā)合法性其實是不妥，軍事暴力機構本質上是拳頭越大合法性越強。一旦拳頭衰弱了合法性就會被質疑，真正適合頒布“效忠”合法性的，其前世自己歷史已經(jīng)證明了，對蠻子傳信最好是宗教！

歐洲天主教對神圣羅馬帝國騎士效忠于國王的合法性給予了確定。在收回合法性時，日耳曼蠻子國王不得不去請求饒恕。故，證明了這才是最適合日耳曼山林漁獵族裔們的文明架構。

南彊中離火宗就是這個教。

故，武飛的戰(zhàn)略是必須趁著自己軍事強勢時，也就是自己這一代，把離火宗給推平，然后分散離火宗教權，改造教義。

武飛:先這樣吧！物質基礎先打好，精神改造慢慢來嘛。

…后方工廠分割線…

在機械齒輪轉動的噪音震蕩中，武飛開始在作坊中進行暗訪，并發(fā)現(xiàn)所有工坊的生產(chǎn)效率都有問題！

見慣了二十一世紀的“卷”系社會，武飛看自己這封建體系下生產(chǎn)，都在磨洋工磨洋工。

“磨洋工”是怎么發(fā)生的？即工作每一個環(huán)節(jié)上，人事形成小圈子，小圈子對工作進展信息能夠完全捂住。

在一個個需要苦力的場地上。奴工身上可見的枷鎖越來越少了。但是在賬房記錄工錢時拿工酬時跪的次數(shù)越來越多了。

武飛作為太陽，發(fā)出的光芒決定要“溫暖”生產(chǎn)鏈上每一個人，決不允許除自己之外的“小火爐”出現(xiàn)在生產(chǎn)鏈上，搞小圈子。

最新指示“想要減少磨洋工得開大會”。

武飛親自在各個工坊露面后，得到了所有人一致贊同，于是乎信心十足開始搞改革了。

改革者一開始都是雄心壯志的。只是現(xiàn)在這歷史課，就是得要碰壁。

前世在思政上屬于極右翼保守派的武飛，在工業(yè)生產(chǎn)上卻非常贊成民主程序，無他，工業(yè)生產(chǎn)時環(huán)節(jié)太多，每一個環(huán)節(jié)都關乎到集體成敗責任，而不讓說話，不讓發(fā)言，就直接分配責任，這就不對了。

武飛很清楚自己那年頭，技術先進的老牌航空制造業(yè)是怎么崩的。話全讓做PPT的人說了，關鍵做ppt的開會說話后，責任卻是讓下面沒發(fā)言權的工程師們來背。

雍雞關現(xiàn)在輿圖上規(guī)劃了大量即將要擴寬開墾的軍屯。在第一次“生產(chǎn)大會”上，武飛統(tǒng)計運算后，對煤礦，硝礦，鐵作坊，水利渠道開拓所需的人手進行了總體討論。武飛在會上進行了選擇。

在會上，工頭們都看著武飛，有的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生怕出錯，而有的則是在昂首挺胸。

武飛看數(shù)據(jù)的同時，也在悄咪咪看著這些人。想跑步進入封建社會，只跨一步，就又垮了。

因為竹籌上上報的數(shù)據(jù)，其實是不真實的。下面的人，有的是放衛(wèi)星；有的是過于膽小，“慎報”，統(tǒng)計出來的數(shù)據(jù)不能用。

如同前世一家公司。做報告的有印度人，還有中國人。這報告能放在一起統(tǒng)計嗎？

武飛反思一下，哦，自己是封建主，作為封建主，自然是有親疏。故，親者能善言進，疏者懼誤己命。

那幾個同自己家有聯(lián)姻關系的親家子弟們，則是提前邀功，他們負責采石場工作，直接把產(chǎn)量報了比過往高五成以上，

在武飛復核的時候，確定按這個目標，至少要消耗過去兩倍以上奴隸的死傷，不利于持續(xù)發(fā)展，是必須得調(diào)整。

而反例就是，那些個真正熟知生產(chǎn)鏈情況的老匠人們，面對武飛催促改進生產(chǎn)，一個個表示祖制不可動，生怕萬一拍胸脯后沒完成，就成了“立下軍令狀結果沒完成”的倒霉蛋。

武飛思索了一下，會議剩余內(nèi)容明天再定。

武飛：我不能直接下場管，得找一個不怕得罪人的家伙來管。

…武飛已經(jīng)想到了一個合適的廠長人選…

雍雞關北部，一個全新的格物試驗所，由松木打造的鐵箍綁著二十米的大水車在旋轉，水車帶動作坊轉軸，而轉軸是插入“心意鐵”材質機關區(qū)域中。于是乎雷霆力量開始從中產(chǎn)生，進入了寶玉架構的靈器中。(“心意鐵”又是武飛想問系統(tǒng)，系統(tǒng)推脫不教物理的特殊現(xiàn)象，這玩意磁場是單磁極現(xiàn)象）

在雷霆的作用下，一滴滴銀白色液體從煉爐中滴落下來，由于混入了玉髓，此物具備活性，如同一塊肉一樣移動，玉髓在金屬中形成了類似于神經(jīng)的網(wǎng)絡。

這團金屬來到了武青手上，很快形成了護臂，當然隨后又變化成了一把劍。

在一旁的嘉木德，則是搗鼓著自己小爐子，看著爐子里面黑乎乎如同焊液的金屬液體，生怕自己這個娘子又變身來愛自己。

嘉木德的名字帶著木，但其實是擅長于“金系”法術，昂日這個名字帶火，而他的靈根反而是木屬性的，一手“生機之血”可以范圍性的修復軍士傷口，甚至可以重新連接斷肢。

金系法術擅長克制那些裝甲厚實的作戰(zhàn)者，能讓戰(zhàn)兵身上的鐵甲融化，亦或是在甲胄內(nèi)生成倒刺，同時也能讓巨型傀儡的齒輪鈍化。

昂日這邊看了嘉木德煉制的過程，將其中幾個嘉木德沒注意的訣竅強調(diào)一遍后，第二爐煉制出來。

這樣和諧的研究氛圍頗為難得，因為自從雍雞關戰(zhàn)斗結束后，嘉木德對昂日一直是有芥蒂。尤其是武青在的時候，淪為階下囚的他是非常不爽。

哐當哐當，隨著機械門打開，實驗室里的昂日抬起頭，對準門口方向：“將軍大人你來了。”

武飛對昂日點了點頭。這家伙在融入武家軍后一直是很賣力。至于他麾下的鴉人們，得益于武家軍這邊生產(chǎn)力要比南疆高得多，其武裝路數(shù)也要比在南疆要廣得多。

昂日在昊天界時，鴉人們是用來在天空中投擲炸彈的。武飛這邊很快就安排上，五公斤鐵皮炸彈對于鴉人們實在是太重了，帶不了三發(fā)，但是能夠制造隊列混亂的“喧囂彈”，也就是那種能冒出刺激性煙霧的十字鏢，是可以帶十發(fā)。鴉人們在天空中甩十字飛鏢的射程能夠達到一百五十步之遠，遠比他們投擲鐵炸彈威力要大得多。

當然另一點，武飛也沒說，真的把炸彈交給鴉人們帶上天，自己其實是有點不放心，萬一鴉人們有一個叛逆，在某一天對著雍雞關投一波炸彈后，立刻逃跑呢？總而言之，鴉人們現(xiàn)在還沒有交投名狀，等他們在下次南疆戰(zhàn)役中交夠投名狀后，武飛就會給他們安排殺傷性武器。

而那時，武飛就會對昂日進一步重用。

武飛和昂日“相敬如賓”地打招呼后，則是走到了一旁嘉木德這兒，嘉木德依舊是鼓搗著設備，武飛站了一會后，發(fā)現(xiàn)他純粹是在用工作裝忙，走過來對著他屁股踹了一腳。

武飛：“喂，我來了，連個招呼都不打。”

嘉木德只能坐起來：“將軍，我在進行點金術。”

武飛看著嘉木德唯唯諾諾的樣，突然體會到武恒羽霸凌自己的感覺，嗯，這感覺挺不錯的。

不過，武飛主要工作不是來視察的，則是對昂日安排讓他先忙，把嘉木德引到下層辦公室。

……

在兩人房間中，武飛看著嘉木德，微笑說道：“不用拘謹，武青是我義妹，你現(xiàn)在能算是我妹夫，咱們是一家人。”

嘉木德嘴角抽了抽，武飛這話純屬放屁。武青，那個蛇人就是武飛的奴隸。不是武飛口頭上承認是妹妹，那就是妹妹。武家軍那群嘴碎的隊官們都很清楚這來龍去脈，至于自己，一個戰(zhàn)俘，一個被賞給武青的面首，現(xiàn)在雍雞關內(nèi)部在討論這個事情時，都是憋著笑。

武飛：“哎呀，你表情別那么難看嘛，大丈夫要能屈能伸。閑言碎語算什么，外面那幫人還嘀咕過我呢，現(xiàn)在不都尊我一聲將軍？”

武飛如懂者般用手比劃著進行“開導”:“男人丟掉了頭銜，處于低谷中，但是依舊要胸懷寬廣，要目光長遠！有一句詩怎么說來著‘不畏浮云遮望眼，只緣身在最高層。”兄嘚，得上進啊。

嘉木德聽到這句話后，思索了一下。在他眼里，粗鄙的武飛能冒出這首詩，實在是讓他刮目相看了。

不過嘉木德很清楚自己的處境。

嘉木德：“將軍，你找我來到底是什么事情？”

武飛：“有事找你幫忙。”

嘉木德：“不敢，但請將軍吩咐。”——顯然，武飛現(xiàn)代人模式的套近乎，讓知曉等級的嘉木德很不適應。

武飛則是遞來一份玉簡。

嘉木德看清楚后，深吸一口氣，對武飛問道：“將軍將此事交付與我，就不怕事從我這外泄？”

嘉木德盯著武飛，就差沒說，我是南疆人。

武飛緩緩道：“放心，有手段防著你。不過啊，就為了單純防著，所以就一直是押著你，有什么意思呢？我沒那么多功夫，我得希望你對我有用啊。”

嘉木德收下玉簡后點頭，默認武飛有關自己工廠總督的任命。

武飛點頭：“如果你在我這做好了，離火宗那邊，我會扶持你成為宗主。”

嘉木德微微一頓，緩緩道：“離火宗宗主一直是我們老祖。我？”

武飛：“你們老祖，我覺得他活的太久了，遠遠超過子嗣們需要贍養(yǎng)的年限，按照他們這個歲數(shù)，你現(xiàn)在盡孝應當是燒紙錢，而不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供奉血肉。”

嘉木德默然不語。

武飛笑了笑說道：“不談這個，你是有德行的。大災之年況且要易子而食，結束親祖造孽戾活之事，只要你能站在蒼生角度上表個態(tài)就行了，到時候你回避即可，我不會讓你為難的。”

一炷香后。

嘉木德在武飛離開后，獨自一人坐在房間內(nèi)思考，他握著剛剛煉制的銀白色的玉劍，不知不覺，因為灌入太多法力，玉劍承受不住碎裂了。

而隨著劍碎裂，嘉木德從惶惶中抽出神來，緩緩道：“我要保住祖宗留下來基業(yè)。”

…實驗室的走道，皮靴的步伐聲逐漸遠去。…

如同黨衛(wèi)軍反派頭頭的宣沖踱步游覽完嘉木德搞的實驗。

途中宣沖站在一個分離缸前打開系統(tǒng)詢問道：“系統(tǒng)，這個世界的道術，存不存在將‘鈾’‘钚’同位素分離出來的可能啊？”

看到嘉木德實驗的那些精煉金屬工藝，武飛開始懷疑這個位面“仙人”這個層次，是否真的有像遠古傳說中大能那樣召喚大日“毀天滅地”的可能。而真的要那樣的話，現(xiàn)在自己在“兵家”的努力真的是不堪一擊。

系統(tǒng)：“你詢問的問題，不在課綱范疇內(nèi)。本次課程是歷史課。”

宣沖：“嗯，如果我要死了怎么辦?”

系統(tǒng)：“你可以動用學分兌換尋求幫助（開掛）。”

宣沖：“呵，學分能幫多大忙，如果我要躺著推翻大爻，行嗎？”

系統(tǒng)：“一百個學分，可以請比你學齡長的人，開啟演變，你在一邊趴著看即可。”

宣沖：“學齡長的人，等等，一百個學分？一場大戰(zhàn)一個學分，我要湊一百個學分，我特么自己就把大爻打下來了。”

系統(tǒng)：“是啊，自己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不要想著抄作業(y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