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墅外,林司言害怕傷到人質(zhì),不敢強(qiáng)攻。別墅對面是片空地,沒有合適的狙擊點位,所以只能近攻。
他一邊拿喇叭沖陸明雅和祁望喊話,一邊安排人從側(cè)面爬到二樓,潛入別墅內(nèi)。
這時,別墅里的燈光突然亮了起來。
陸明雅躲在窗戶邊上,對著林司言道:“林警官,你開著車,帶著我離開,否則我就殺了江寧希?!?/p>
林司言立刻道:“我答應(yīng)你。”但他發(fā)現(xiàn)陸明雅說的是我,而不是我們。她的同伙呢?
三名警員已經(jīng)爬到了二樓,正輕手輕腳地往里面走。
林司言繼續(xù)分散她的注意力:“你帶著人質(zhì)出來,我開車送你離開?!?/p>
陸明雅又不說話了。
因為她聽到樓上傳來了動靜。
“林警官,讓你們的人出去,否則我就殺了江寧希。”陸明雅拖著江寧希到了角落里,避免后背受敵。
林司立刻道:“小李,小蘇,你們退出來。”
被綁住手腳的江寧希突然用頭撞了陸明雅,與此同時,蘇欣慧從天而降,一腳踹開了陸明雅。
陸明雅連人帶刀摔在了地上。
蘇欣慧忙把江寧希推到一邊,避免她受到傷害。
陸明雅站起來,沖她們笑了笑,舉起了刀,捅向了自己的腹部。
鮮血從傷口緩緩流出。
蘇欣慧看傻眼了,她見過狗急跳墻的兇手,但沒見過自己捅自己的兇手。她拿開江寧希嘴上的抹布,又給她松了綁。
江寧希跑到陸明雅身邊,按住她的傷口,試圖給她止血。
可血越來越多。
陸明雅看著她,“我一直以為你是她的復(fù)制品,但我錯了,好像我才是那個復(fù)制品。我的人生好可笑啊。我拼命反抗她,又成為了她。”
“不是這樣的,你從來都只是你自己?!?/p>
陸明雅曾經(jīng)很嫉妒江寧希,嫉妒她可以忘記過去的那些心理創(chuàng)傷,嫉妒她得到了韓汶琳無微不至的愛。
韓汶琳想要把江寧希培養(yǎng)成罪犯,簡直易如反掌,但她卻沒有。她把她所有正面的情感都給了江寧希,把她培養(yǎng)得陽光、自信。
可韓汶琳所有的陰暗面都呈現(xiàn)給了她,并烙印在她的身上。
她是媽媽啊,為什么要那么殘忍?
“你知道她為什么愿意在精神病院里當(dāng)蘑菇嗎?因為被我威脅了。她說,只要我不傷害你,她愿意做任何事情??伤凸懒宋业哪芰?,我真的讓她變成了一個瘋子?!?/p>
“那個精神病院,是一個陷阱,我們想要讓你變回寧希。”
“她知道了我的計劃,故意用菌絲的言論,讓你離開那里?!?/p>
江寧希輕聲道:“沒有另一個人格,一直都是我。對不起,我不該忘記你們?!?/p>
“忘記……挺好的?!敝辽俨粫恢崩г谕纯嗟幕貞浝?。
生命的最后一刻,陸明雅快速地回憶完了她短暫的一生,但記憶和韓汶琳緊緊捆綁在一起,只剩下痛苦。
最終她的記憶定格在她去小學(xué)實習(xí)的時候。
“陸老師,我喜歡火,喜歡熊熊燃燒的大火。我是不是有病啊?我好害怕,我怕控制不住自己,把學(xué)校點著。”
“李粵同學(xué),你可以喜歡任何事物,這沒有錯,但是要用正當(dāng)?shù)姆绞饺ハ矚g。你想不想當(dāng)消防員?成為了消防員,你可以經(jīng)常見到火,還可以幫助別人?!?/p>
李粵的眼睛亮晶晶的,“我……可以嗎?”
“沒有什么是不可能的。老師會幫助你正視你的**。”
她好像找到過正確的路,明明可以用正確的引導(dǎo)去消除潛在的犯罪,但卻選擇了極端的方式,走上了跟韓汶琳一樣的道路。
她這輩子只想證明一件事,媽媽是錯的,她沒有犯罪的基因,但無論她怎么努力,都擺脫不了已經(jīng)設(shè)定好的命運。
她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媽媽錯了,她沒有成為罪犯。法律無法去審判一個死人。
江寧希滿手是血,癱坐在地上。她的腦子有些混亂,很多痛苦的記憶在撕扯著她。
林司言沖進(jìn)來,抱住了江寧希。
真實、溫?zé)岬挠|感讓江寧希一直緊繃著的神經(jīng)放松了下來。
“我沒事?!苯瓕幭EΤ麛D出微笑,然后暈了過去。
警方搜查了這棟別墅。
他們在別墅的儲藏室發(fā)現(xiàn)了一條隱蔽的地下通道,林司言懷疑,祁望就是從這條地道里逃跑了。
他們還在別墅里找到很多陳舊的紙質(zhì)文件,這些都是韓汶琳和劉家明勾結(jié)的證據(jù)。
別墅里還有很多奇怪的房間,全部都是軟包裝置,陸明雅很可能就是在這棟別墅里對那些孩子進(jìn)行改造。
通過對陸明雅的深入調(diào)查,專案組發(fā)現(xiàn),所有事情都是陸明雅策劃的,目的就是揭發(fā)韓汶琳和劉家明的罪行,而江寧希是被她陷害的。
兩天后,陳佳文主動來警局自首,她承認(rèn)參與了江寧希綁架案,并且把所有罪行都攬在自己身上,試圖幫助陸明雅減刑。
林司言提醒她:“陸明雅自殺了。”
陳佳文久久愣住。她很后悔那天沒有堅定地跟陸明雅站在一起。如果她在,明雅可能就不會自殺。
祁望依舊不知所蹤。
陳佳文道:“那天明雅掩護(hù)我們逃跑之后,我們就分開了,我不知道他的去向。他估計按照原計劃,逃出國了?!?/p>
她覺得祁望很冷血,但轉(zhuǎn)念一想,她的行為也很傻??珊芏鄷r候就是這樣,明知道不是最優(yōu)選,依舊義無反顧。
警方通緝了祁望,但一直沒有找到他的下落。
江寧希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再醒來時,已經(jīng)在醫(yī)院了。
身邊已經(jīng)圍了一群人。
唐進(jìn)見她醒來,正想撲過去,卻被蘇欣慧揪住了衣領(lǐng),“你那么熱情做什么?林隊還沒抱她,哪輪得到你?就算排隊,也是我排在前面?!?/p>
江寧希木訥地看著他們,總感覺隔著一層紗,她和他們,不是處在一個世界。
林司言抱住她,“寧希,沒事了,一切都結(jié)束了。”
江寧希緊緊地回抱住他。
“妹夫,抱完了嗎?輪到我了吧。”江奕明伸手拉開他,他抱住江寧希,“這幾天嚇?biāo)栏缌?,我們不能再失去一個親人了?!?/p>
“發(fā)現(xiàn)了,你都瘦了?!?/p>
蘇欣慧也抱了她一下,提醒道:“我也瘦了。”
“這下輪到我了吧?”唐進(jìn)給了江寧希一個大大的擁抱,“寧希姐,你不在的這段時間,我很孤獨,都沒人陪我玩一些高智商的游戲了。”
“我以后陪你玩。”
那層紗像是突然被揭去了,江寧希再次融入了這個世界。
出院那天,恰好是元旦,整座城市都在慶祝新年的到來。
江寧希和林司言走在熱鬧的街道上。
他們在人群中穿行,但江寧希又覺得世界像隔了一層霧氣,不太真實。
江寧希把小時候的事重新給林司言講了一遍。
“原來我才是那個把自己當(dāng)成蘑菇的精神病,難怪我在院里當(dāng)蘑菇的時候,那么熟練。醫(yī)生和護(hù)士根本沒發(fā)現(xiàn)我的偽裝?!?/p>
林司言安慰她,“喜歡當(dāng)蘑菇的你很可愛?!?/p>
江寧希扭頭看著林司言,“如果有天,我又變成了一顆蘑菇,你……”
林司言握住她的手,回答了她沒有說完的問題,“我也會愛你。無論你是什么樣子的,我都愛你?!?/p>
新年的鐘聲敲響,無人機(jī)在空中拼湊出一個象征永恒的時間之環(huán),絢爛奪目。
“林司言,你是什么時候愛上我的?”
“不知道,但一定很早,因為我不喜歡別人使喚我?!?/p>
“我應(yīng)該是在跨年的那天喜歡上你的。”江寧希笑著道,“因為你穿警服的樣子,很帥。我產(chǎn)生了占有你的想法?!?/p>
“但你好像還沒占有成功。”
“今晚試試?!?/p>
既然過去無法改變,那就努力往前走,一直往前走,那些令我們悲傷的、絕望的心理創(chuàng)傷,終究會被甩在身后。
時間能治愈一切。
愛也能。
——
正文完。
完結(jié)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