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新表情糾結，一直不肯開口，只是在瘋狂抽煙。

“你不想知道這種改造會有什么后遺癥嗎？”江寧希道，“他可是你唯一的兒子，你不想他出事吧。”

“兒子”兩個字喚醒了周文新的“父愛”，他猶豫了一番，最終選擇說出實情。

他喃喃道:“我也不知道他經歷了什么，我只知道他回來之后，就變成了我想要的乖兒子。”

林司言道:“你描述一下整件事的經過。”

周文新回憶了當時的情況。

“三個多月前吧，我兒子把同學打傷了，花了很多錢才把事情給擺平了。我那時候打死他的心都有了，正當我焦頭爛額時，有個中年男子在小區門口攔住了我。他看著很眼生。

他說他們可以幫我改變我的兒子，讓他變成一個正常的孩子，不用支付費用，但是我不能過問任何事情，要完全信任他們，并且還讓我簽了一個免責協議，不追究他們的任何責任。

正常人遇到這種事肯定是報警，但我兒子都那個鬼樣子了，盡給我惹事，就算沒了，我也不心疼啊。

聽到他愿意幫我免費教育孩子，我直接就同意了。又過了兩天，來了兩個人，把孩子帶走了。

兩個月后，他們又把孩子送回來了。我兒子從一個混子，變成了乖孩子，我們讓做什么就做什么，游戲不玩了，架也不打了，每天爸爸媽媽地叫著，別提多乖了。除了人傻了一點，腦子轉得慢一點，沒什么缺點。我們簡直開心壞了。”

周文新的語氣一頓，嘆氣道:“但沒持續個把月，他怎么又變成了以前那副鬼樣子了？他這種人，真是無藥可救了。”

江寧希很不喜歡他的語氣，他似乎把自己的兒子當成了一個廢品，可以廢物再利用的話，就回收，不可以的話，死了也沒關系。

可他是一個父親，怎么能這樣對自己的孩子？

周文新被江寧希看得心虛，他辯解道:“你還沒有孩子吧？如果你的孩子是個成天給你惹事的壞孩子，他既不能給你成就感，也不能給你情緒價值，只會拖累你，你就能理解我的心情了。”

江寧希反駁道:“我們不會把孩子教育成這樣。”

周文新露出嘲諷的笑容，不知道是在自嘲，還是在嘲笑這個年輕警察的天真和幼稚。

他自己就是一個教師，他很清楚教育作用的局限性。并不是每個孩子都能被教育好的。有些孩子生下來就是壞種，無論澆灌多少愛，他都會長成一個罪犯。

林司言問道:“帶走你兒子的是什么人？”

“我完全不了解他們，他們沒告訴我任何信息，我也問過，但他們不肯說，還說這件事必須絕對保密。

我本來不該跟你們提起這事的，但是我兒子沒被他們教育好，是他們違背約定在先，我也就不管什么保密協議了。”

“協議的內容是什么？”

“協議被他們拿走了，我也記不太清條款了，大概內容就是我必須對整件事情保密，并且如果孩子出了什么事情，我不能追究他們的責任。 ”

“他們是一個組織或者機構嗎？”

周文新搖頭。

“協議上沒有他們的名稱嗎？”

“沒有。那部分是空白的。”

“你有他們的聯系方式嗎？”

“沒有，平時都是他們主動來小區門口找我的。但一共就找了我兩次。”

“你知道孩子被帶去了哪里嗎？”

周文新繼續尷尬地搖頭。他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做法太不妥當了。他當時滿腦子都是必須把這個孩子處理掉，所以根本沒想那么多，或者刻意不去想。

周文新猜測道:“會不會是被帶去錄什么綜藝節目了，以前不是也有改造城里孩子的綜藝嗎？我都沒抱太大的希望，沒想到效果這么好，可惜就是太短暫了。”

他的語氣滿是遺憾，似乎還想把孩子再送去改造一次。

林司言無奈道:“所以，你對他們一無所知？”

周文新慌亂地彈著煙灰。

林司言很震驚:“你竟然把孩子交給幾個陌生人？”

“有什么不放心的。”這樣的孩子，死了也好，省心，不然他們這一輩子都得被他拖垮。周文新沒有說出自己的心里話。

“你兒子剛回來的時候，身上有傷口嗎？”

“沒有。他剛回來的時候，傻乎乎的，我以為他們對他進行了什么非法手術，我立刻帶他去醫院進行檢查，但是體內的器官都在，腦子也沒有損傷。醫生說他身體沒什么毛病。”

周文新急切地問道:“其他孩子的情況怎么樣？他們也會突然發瘋嗎？”

林司言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你跟我們回去一趟吧，配合我們的畫像師，把那些人的人臉畫出來。”

“我只是配合你們破案，不是涉案吧？我好歹是個老師，我擔心影響我的職業發展。”

江寧希無語，他還知道自己是個老師啊，竟然會做出那么荒唐的事情。

他們把周文新帶回局里，又讓杜汀汀根據他的描述，畫出嫌疑人的畫像。

林司言開了個短會，把調查到的線索同步給其他人。

溫雨瀾興致缺缺，因為沒有尸體，根本沒她的用武之處。

王小濤率先開口道:“游戲呢？他的手機里有同款游戲嗎？”

江寧希嘆氣道:“他現在沒有手機，之前的手機被周文新摔壞了。”

“壞了沒事啊，我能修。”

“被扔掉了。”

王小濤滿臉遺憾。

蘇欣慧無比震驚，“所以他壓根沒得抑郁癥，他是被改造成這樣的？”

葉青山道:“他這樣總比成為罪犯好吧，只是傻了一點。他以前可是隔三差五地惹事，沒少危害社會。”

他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如果監獄里的罪犯也被改造一下，那……”

“那獄警就要失業了。”唐進打斷他的設想，“很顯然，這種改造的效果是很短暫的，不然周浩偉也不會毆打他妹妹。所以根本沒辦法推廣。”

江寧希卻不贊同唐進的觀點，這種改變之所以不持久，是因為時間太短了。如果時間再長一點……

林司言把話題拉了回來，“我們現在的重點是怎么把這些人揪出來。”

“他們也沒違法啊。 ”葉青山道，“孩子的父母同意把孩子交給他們，就算我們抓住他們，也沒辦法給他們定罪。外面有很多這樣的機構，那些少管所不是也一樣的功能嗎？”

“但孩子沒同意。”江寧希反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