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搜查了楚健的住宅,沒有發現劉子晗的物品,也沒有找到相關線索。
林司言覺得楚健殺害劉子晗的可能性不大。
劉家興在她們家有絕對的話語權,劉子晗根本影響不了楚健什么,他沒必要殺了她。更何況他已經認罪了,也不差這個罪名,沒必要隱瞞。
這幾天耗費了不少警力去找她,幾乎是進行了地毯式的搜查,但是都沒有發現她的蹤跡。
吃完晚飯,林司言開了個會,討論劉子晗的失蹤案。
蘇欣慧嘆氣道:“這些天,劉子晗的朋友、親戚都排查了,沒發現線索。尋人啟事也都貼遍了,沒人提供線索。她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沒有留下任何蹤跡。”
“都這么多天了,如果她真的遇害了,那尸體應該被人發現了啊。”
江寧希分析道:“劉子晗性格強勢叛逆,但她從小缺愛,容易被人的小恩小惠感動。她很可能是被人誘騙到某個地方。”
失蹤案拖得越久,越難找到人。他們重新捋了捋調查思路。
林司言分析道:“劉子晗的離家出走是突發性的,她應該沒有提前聯系過別人來接她。所以,她很可能是在路上遇到了誰,被那個人帶走了。
很大概率是熟人帶走她的,不然以她的性格,肯定會進行激烈的反抗。現場應該會留下一些痕跡。但是也不能排除,她是被人迷暈帶走的。”
唐進道:“如果是這樣,那個人應該住在劉子晗家附近。可他帶走劉子晗的動機會是什么呢?如果是求財,應該給家屬打電話要贖金啊。”
蘇欣慧道:“會不會是為了報復?”
唐進反駁她,“可兇手要是跟她有仇的話,怎么能輕易拐走她?”
李光耀猜測道:“有沒有可能是劉家興干的?那天吵完架之后,她把她女兒殺了,尸體藏在某個地方。沒準就在她家里。”
唐進繼續反駁,“她家那棟樓的電梯監控拍到劉子晗離開家了,但是劉家興并沒有追出去。所以,基本可以排除劉家興作案的可能性。不過,不能排除她買兇綁架劉子晗的可能性。”
沒有討論出什么調查思路,他們只能采用最原始的方式,再次去排查劉子晗的社會關系。
下班后,到了小區樓下,江寧希卻磨磨蹭蹭地不想下車。
林司言看出了她的想法,“你不敢回去見溫法醫?”
江寧希點頭。
“為什么?楚健不是認罪了嗎?”
“可是我剝奪了她復仇的自由。”江寧希嘆氣道,“我都沒有問過她的想法,就直接幫她做了決定。即使這個決定是正確的。”
林司言提醒道:“如果溫法醫真的想要復仇,她會等到今天嗎?”
江寧希嘴巴微張。
“她愛的那個人,肯定不希望她用違法的方式幫他討回公道。所以,我覺得她沒想殺害楚健。”
江寧希覺得林司言說的不對。但她又無法反駁。
“如果有天我因公殉職了,我也不會想要你為我復仇,我只想你好好活著……”
江寧希立刻捂住他的嘴,“不要說這種話,你不會死的!你不能死!”
但人總是會死的,早晚而已。
林司言笑著道:“好,我不死。”
“你一定要活很久很久,活得比我久,這樣我就不用承擔失去的痛苦了。”江寧希看著他,“我很脆弱的,我不喜歡失去。”
她這一輩子,總是在失去,很多人離開了她。她告訴自己,不要去在意,但她很在意。
林司言抱住她,“不要怕,我會一直陪著你。”
江寧希這才放下心來。
“林司言,你一定要活很久很久。”
“知道了。”
回到家,江寧希發現客廳的燈是亮著的,客廳的物品很整齊,看來溫雨瀾沒有發脾氣砸東西。但她貼的那些紙條都已經撕掉了。
溫雨瀾坐在沙發上發呆。
聽到動靜,她扭頭看過來。
江寧希立刻道歉,“對不起,我不該把你關起來。”
溫雨瀾道:“我根本沒想去殺死那個畜牲。他不配!他已經毀掉了我的一部分,我不會再讓他徹底毀掉我。”
她不是沒想過復仇。她有很多種殺死楚健的方式,但她答應鄧勇,無論發生什么事情,都得好好活著。哪怕活得很辛苦。
江寧希有點尷尬,是她小題大做了。她好像把自己的想法,投射到了溫雨瀾身上。
真正法律意識淡薄,做事極端的人,是她自己。
溫雨瀾露出微笑,“但還是謝謝你的友誼。”
看到滿墻的紙條,她想,她不僅有一份炙熱的愛情,還擁有友情。
江寧希抱住她,“你要記住,你還有我這個好朋友,我永遠會是你的依靠。”
“但是,你有很多好朋友,這么多人依靠你,你靠得住嗎?”
江寧希滿臉尷尬,“當然可以啊!我很強大!”
她又說道:“為了減輕我的負擔,你也可以交很多朋友啊,小周法醫、欣慧他們都可以成為你的朋友。”
溫雨瀾“嗯”了一聲,但她不需要很多朋友。
江寧希輕聲道:“可以告訴我,當時發生了什么嗎?”
“那天,我和鄧勇去做兼職,我們發傳單的時候,看到有人在江里掙扎,鄧勇毫不猶豫地跳下去救人……”
溫雨瀾的記憶又閃回到了當年的情景。
如果再做一次選擇,她會毫不猶豫拉住鄧勇,阻止他救人。但再來一次,也會是相同的結局。
“我看著那個畜牲一次次把他拖進水里,看著他精疲力盡后,慢慢沉入水里。
我拼命對他進行急救,可是我根本救不了他,我感受著他的氣息消失,身體越來越冷,卻無能為力。我恨透了這種無能為力!
我把我看到的一切告訴了警察。但其他目擊證人被楚健的父母收買了,他們都否認我看到的一切。沒有人相信我的話。
鄧勇的父母拿到賠償款后,不想多事,也拒絕了尸檢。明明只要去尸檢,就可以證明我說的話。但是,沒有。”
溫雨瀾的語氣很平靜,沒有情緒波動,仿佛經歷這一切的不是她。
江寧希很自責,“對不起,我那個時候沒有陪在你身邊。”
那時江寧希和她舅媽出去旅游了,不在江州市。
“都已經過去了。”溫雨瀾對她笑了笑,“我現在很好。我一直都是這個樣子的,不是因為失去了他才這樣。”
不,你不好!這種麻木,是一種解離狀態。
但是江寧希沒資格評判溫雨瀾的人生。
“我已經滿足你的好奇心了。我要去睡覺。”快走到房間門口的時候,溫雨瀾又道,“晚安。”
“晚安!”
江寧希想,如果一個人不想改變她的狀態,即使她的狀態不好,是不是也應該尊重她的選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