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欣慧和江寧希隔著單向玻璃，看著審訊室里的萬易。

他淡定自若，絲毫不慌張，只有提到自己是同性戀時，才變了臉色。

蘇欣慧疑惑道：“他真的會是兇手嗎？他看著完全不像是強奸犯，更不像是變態。”

萬易雖然已經28歲了，但看著像個大學剛畢業的小年輕，有種沒有被社會污染過的純潔感。

江寧希科普道：“很多連環殺手的外表都很優越，甚至他們還能有份體面的工作。所以不能以貌取人。”

“他似乎很篤定檢測結果能證明他的清白。難道真的不是他干的？”

江寧希卻看穿了萬易的偽裝，“他并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樣淡定。他似乎是在拖延時間。”

“為什么要拖延時間？”

江寧希嘆氣道：“我需要先了解他這個人。”

江寧希甚至覺得萬易不是個同性戀。

現在這個年代，同性戀已經不那么遭受歧視，為什么萬易會露出那么羞恥的表情？這與他面對審訊時的冷靜相矛盾。

而且他完全可以不暴露自己的性取向，拿別的借口搪塞過去，但他偏偏說了。江寧希懷疑他是在為下一次審訊做鋪墊。

檢測結果出來后，他就可以為自己開脫，他是因為性取向的原因，才對雞做那種事。這只是違反道德，但并不違法。

他拖延時間，是為了處理掉證據嗎？

可他被拘留了，怎么處理掉證據？

林司言和唐進見問不出什么，只能先結束審問，等檢測結果出來再說。

這時，溫法醫過來匯報了尸塊和李小燕DNA的匹配結果，“兩份樣本匹配上了，那塊尸塊的主人的確是李小燕。”

大家對這個結果并不意外。

“李小燕失蹤了一個多月，很可能已經遇害了。那同樣失蹤的珠珠，會不會也遇害了？”唐進猜測道。

“可是兇手殺害她們的目的是什么？”蘇欣慧疑惑道，“難道兇手憎恨賣淫女，所以將她們碎尸，然后再喂雞？這得是多大的仇恨！”

唐進突然道：“雞的胃里會不會有尸塊？誒，早知道隨機殺幾只雞檢查一下了。現在肯定被消化掉了。”

只有那么一小塊尸塊，根本沒辦法證明李小燕死了。

雖然在萬易的養雞場發現了被強奸的雞，但是這是兩碼事，就算證實萬易的確強奸了雞，也沒辦法證明他殺了人。

除非找到新的尸塊。

林司言道：“我們繼續搜集養雞場，附近的林地和排污系統也要搜查。”

他們再次去了萬家村。

林司言帶著人去搜查養雞場附近。

江寧希、蘇欣慧和唐進去了萬易家。

他家的房子是棟三層小樓，從外面看著很破舊，連瓷磚都沒有貼，只刷了一層白石灰，這還是村里統一都刷的。

蘇欣慧疑惑道：“萬易他爸不是村長嗎？為什么房子看著那么破舊？”

唐進壓低聲音道：“不能光看外面，得看里面的裝修。你看看客廳里那套紅木家具，沒個幾萬塊買不下來。人家這是低調！”

江寧希糾正道：“是十幾萬。”

“……”

一個長相潑辣的女人看著他們，扯著大嗓門道：“你們找誰？”

她是萬易的后媽趙春芳。

唐進出示了證件，女人的態度立刻變好了很多，忙邀請他們坐下，還想去泡茶，但被蘇欣慧攔住了。

“這里是萬易的家嗎？”

“不是！萬易已經跟他爸斷絕關系了，這里不是他的家了。”趙春芳緊張地摩挲著衣角，“萬易他是犯什么事了嗎？”

蘇欣慧反問道：“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后媽。”

“他最近沒有回家住嗎？”

“沒有，他一直住在養雞場，這半年來沒回過家。”

江寧希問道：“萬易他平時是個什么樣的人？”

趙春芳撇了撇嘴，嘟囔道：“這事你別問我，得問鄰居。我一個后媽，不方便評價他。不然別人又該說我惡毒了。”

“……你就說說唄，看你這能干的樣子，你肯定是個好后媽。”蘇欣慧摟住她，“外人也不知道你們的情況啊，他們肯定會把你往壞里說。”

這話簡直說到了趙春芳的心坎里，她眼睛都濕潤起來了。

“警察同志，你說得可太對了。都說后媽難當，我這后媽當得太憋屈了。

我嫁過來的時候，萬易已經十三歲了，我對他是視如己出，但他卻很不喜歡我，他爸不在時，經常罵我是臭婊子。

他心眼子多的很，在外人面前是乖學生，乖兒子，但是沒人的時候，什么粗俗的話都罵得出來。以前還好一點，起碼聽他爸的，可現在……沒人管得了他。”

江寧希道：“他很喜歡罵人婊子？”

“他爸不在時，他經常對我惡語相向，什么難聽說什么，什么婊子、雞婆之類的，張口就來。我跟他爸告狀，他爸還不信。萬易這個小子非常會演戲。”

江寧希懷疑，萬易非常厭女。

而他厭女的根源很可能來自家庭。

江寧希看到客廳掛著個全家福，上面是一對夫妻和一個十來歲的男孩。

趙春芳解釋道：“這是我兒子。我嫁過來之后生的。”

這時，萬易的爸爸萬有林背著手走進來了，他穿著件襯衫短袖，衣服下擺扎在褲子里，板著個臉，非常嚴肅。

趙春芳立刻掛上了笑臉，小心翼翼地給萬有林介紹情況：“這些人是警察，來找萬易的。你那兒子估計犯罪了，我就說他不是個好東西，小時候虐待妹妹，長大了，他就敢殺人！”

萬有林偏頭看著趙春芳，眼神非常嚇人，她忙收了聲，乖得像個鵪鶉。

江寧希發現，看著潑辣彪悍的趙春芳已經完全被萬有林馴服了。

他的眼神非常有壓迫感，是個非常強勢的人。

萬有林無視蘇欣慧和江寧希，對唐進道：“警察同志，我兒子犯了什么罪？”

唐進哽住了，他總不能說他兒子涉嫌強奸一只公**？先不說他能不能接受，這好像也不算是犯罪。

蘇欣慧接話道：“案件還在調查中，我們需要保密。”

萬有林依舊看著唐進，“是殺人嗎？”

唐進皺眉道：“你為什么會覺得他殺人了？”

哪有父親會這樣揣測兒子？一般不都辯解說我兒子是老實人，不可能犯罪嗎？

“看來不是殺人。”萬有林松了一口氣，“那是什么罪名？非法販賣野生動物嗎？”

“……”被套話了。

他們在房子里轉悠了一圈，沒發現什么可疑的痕跡。這也正常，萬易也不可能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殺人。

離開萬易家后，蘇欣慧氣憤道：“那個萬有林是不是故意的？他為什么不跟我和寧希說話，只跟唐進說話？都不拿正眼看我們。是看不起女人嗎？”

唐進小聲道：“農村的老一輩都是這樣，覺得女人沒資格跟他們說話。這些糟老頭子，封建得很！”

“他一個村長很了不起嗎？我還是警察呢！”蘇欣慧越想越氣。

唐進安慰道：“誒呀，這些老古董活不過幾年了，等他們都死光光了，這些打壓女性的思想就會消失了。”

蘇欣慧嘆氣道：“你太天真了，他們是死了，但是他們的好大兒還在啊！”

江寧希懷疑，兇手厭惡女性，之所以選擇對賣淫女下手，很可能是因為她們是“最下等”、“最低劣”，同時也是“最弱勢”的女性。

江寧希突然道：“珠珠可能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