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到時候?qū)m里會很熱鬧。皇叔特意囑咐了,讓你務(wù)必到場。”沈知意又加了一句。
這話,是說給江芍聽的,也是說給陳香蓮聽的。
果然,陳香蓮一聽,眼睛更亮了。
寧王殿下特意囑咐江芍去,那她作為江芍的閨中密友,到時候一起赴宴,不就能順理成章地見到寧王殿下了嗎?
說不定,還能有機會和他說上話!
陳香蓮越想越美,拿著那封還沒舍得拆開的信,歡天喜地地告辭了。
“泱泱,我先回家了!我要好好準備一下!”
看著她那飄飄然的樣子,江芍實在是無力吐槽。
送走了陳香蓮,江芍轉(zhuǎn)過頭,狐疑地盯著沈知意。
“說實話,你皇叔,真的給她回信了?”她還是覺得難以置信。
“咳!”沈知意眼神飄忽,不敢與她對視。
“這個嘛……天機不可泄露!皇叔的心思,我等凡人怎能揣測?總之,信我送到了,回信也帶到了,我的任務(wù)完成了!”
他擺出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無辜表情。
“禮物你也收了,帖子也給你了,本太孫很忙的,先走一步,告辭!”
說完,他也不等江芍再問,腳底抹油,飛也似地溜了。
江芍看著空蕩蕩的前廳,又看了看桌上那幾樣價值不菲卻又無比貼心的禮物,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沈清安……沈知意……
這對叔侄,到底在搞什么鬼?
她總覺得,事情沒有表面上那么簡單。
幾日后,中秋佳節(jié)。
月上中天,皇宮之內(nèi),燈火輝煌,亮如白晝。
宮人們穿梭其間,捧著美酒佳肴,一派歌舞升平的盛世景象。
江芍作為將軍府唯一的遺孤,又頂著“未來太孫妃”的名頭,座位被安排得十分靠前,就在宗室子弟的席位旁邊。
皇帝和皇后對她也是照顧。
宴會剛開始,皇帝便開口:“江愛卿為國捐軀,朕心甚慰。其女江芍,巾幗不讓須眉,亦是我大寧的驕傲。來人!”
一聲令下,立刻有太監(jiān)捧著明黃的圣旨上前。
“茲有將軍之女江芍,品性貴重,特賞黃金百兩,東珠十斛,云錦百匹,玉如意一對……”
一連串的賞賜念下來,整個宴會廳都安靜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地聚焦在了江芍身上,有驚訝,有羨慕,但更多的,是毫不掩飾的嫉妒。
這些賞賜,豐厚得簡直不像話,快趕上一個公主的出嫁妝奩了!
江芍自己也懵了。
她跪下謝恩,心里卻是一片茫然。
這賞賜來的不明不白的,想著最近自己也沒有立什么軍功啊。
怎么就得了賞賜?
她知道皇上和皇后一直對她心懷愧疚,多有照拂,但從未有過如此厚重的賞賜。
她只能按下心里的疑惑,跪下謝恩。
江芍回了座位后,看見沈知意正沖她擠眉弄眼。
江芍一愣,莫非這賞賜是沈知意替她求來的?
這不是賞賜是催命符啊,這下京中的貴女們可要恨透她了。
而沈知意的身旁的沈清安正端著酒杯,神色淡漠,仿佛眼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guān)。
但他那低垂的眼眸,卻在無人察覺的瞬間,掠過一絲滿意的微光。
要是沈清安知道自己的一番好心被江芍如此吐槽,估計要自閉了。
他知道江芍性子要強,但將軍府家底薄,她又孤身一人,無長輩操持,日后的嫁妝必定會成為旁人說嘴的由頭。
他沈清安的王妃,怎能在這等小事上,被人比下去?
他不能直接給她,便只能借由帝后之手,以賞賜的名義,名正言順地,將這天下間最好的東西,都堆到她的面前。
他要讓她,成為整個京城,最風光、最無人敢小覷的女子。
江芍收了賞賜,卻如坐針氈。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四面八方投來的那些不善的目光扎在她的背上。
尤其是女眷席那邊,幾位貴女正湊在一起,交頭接耳,對著她指指點點,臉上滿是鄙夷和嫉妒。
“哼,一個武夫之女,不過是仗著父輩的功勛,竟也敢如此張揚。”
“可不是嘛,得了些賞賜,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真以為飛上枝頭就能變鳳凰了?”
“就是,太孫殿下也是可憐,竟要娶這么一個悍婦。”
這些聲音不大,但無奈她耳力極好,一字不漏地飄進了她的耳朵里。
她端著酒杯的手,微微收緊,她真的會謝啊。
但她的臉上,卻依舊平靜的什么都看不出來。
這些年,比這更難聽的話,她聽得多了。
在戰(zhàn)場上,生死都置之度外,又豈會在意這些閨閣婦人的口舌之利?
她只是覺得有些諷刺。
她們嫉妒的,是她得到的賞賜,是她“太孫未婚妻”的身份。
可這些,沒有一樣是她想要的。
她正垂眸飲酒,眼角的余光,卻瞥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李夢兒。
此刻,她正坐在不遠處,一雙眼睛怨毒地盯著自己,那眼神,仿佛淬了毒的匕首。
上次在秋月樓,她當眾出丑,丟盡了臉面,這筆賬,她顯然是算在了江芍的頭上。
不僅如此,她似乎還看出了些別的門道。
她的目光,在江芍和寧王沈清安之間,來回逡巡。
那日在秋月樓,寧王殿下對江芍非同尋常的維護,她可看得一清二楚。
如今,又借由帝后之手,給予如此厚賞,這其中,若說沒有貓膩,鬼才信!
江芍,你不是清高嗎?不是仗著寧王殿下護著你嗎?
一個即將嫁給太孫的女人,卻和自己的未來皇叔不清不楚……
這可是天大的丑聞!
要是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尊貴無雙、清冷如仙的寧王殿下,竟然覬覦自己的親侄媳,那該是何等精彩的場面?
到時候,再把太孫殿下引過去,來一出“捉奸在床”……
李夢兒越想越興奮,臉上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
她朝著身邊的貼身丫鬟,低聲耳語了幾句。
那丫鬟立刻心領(lǐng)神會,悄悄地退了下去。
片刻之后,一個面生的小宮女,低著頭走到了江芍的席邊。
“江小姐,”小宮女的聲音細若蚊蠅。
“皇后娘娘有旨,說有些體己話想單獨與您說,請您隨奴婢去臨湘閣一敘。”
江芍有些疑惑,但君命難違,她不疑有他,便跟著小宮女站起身,悄然離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