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依咧著小嘴笑道:“我父母同意我們的婚事,他們明天就過來詳談。”
鳳語凌有些許的震驚——自己未來岳父岳母,如此絲滑的將婚事答應下來了?
“岳父岳母他們有什么要求嗎?”
顏依想了想,搖搖頭。“他們沒有說呀,只說詳情等明天過來了再談。”
她這么一說,鳳語凌頓時有些緊張。
他們都是平凡人,不一定能夠拿得出人家想要的東西來。
已經夜深,鳳語凌沒有帶著顏依回軍營,兩人直接回了莽洲城的將軍府。
次日公雞還沒有打鳴,鳳語凌就派人出城,去軍營通知鳳家人回來。
大將軍夫婦聽說顏依的父母要過來,把軍務匆忙交代給陸將軍,便快馬加鞭的往城中將軍府趕。
路上遇到一個暈倒在路邊的老翁,鳳語汐給檢查了身體,說是體力不支而暈倒,說白了就是餓的。
可鳳語汐急救藥用了,針灸也用了,這人就是不見醒來。
這可把大將軍給愁壞了。
若是平日里耽誤些時間就罷了,關鍵今天家里有客人。
他們一家子遲遲未歸,客人不得說他們怠慢嗎?
“不如先帶回去再說,等人醒了,給些吃食,再送他回去。”鳳大將軍與夫人商量道。
將軍夫人左右看了眼這荒山野嶺的,將人獨自留在這里肯定不妥。
這畢竟是一條人命,若是遇上什么野獸,那就麻煩了。
可現在畢竟是戰亂,倘若救起來的就只是個普通漓國百姓那還好。
但若救起來的是其他國家的細作怎么辦?
她也愁得很……
抬頭看看天色都已經大亮了,今日貴客登門,府上還什么都沒有準備。
“哎……,罷了,先將人帶回府上,找專人照看。
等人醒了,立刻將人送回家去。
畢竟,將軍府是個特殊的地方。”
鳳語寒聞言,和宿毅軒兩人一起將老翁抬上了馬車。
鳳語凌在外院焦急的來回踱步,心想著這都天光大亮了,爹娘怎么還不回來。
正煩心得很,侍衛來報,說有個衣衫襤褸的老太太暈倒在了大門口。
他忘記了焦慮,趕緊抬腿往大門口走去。
一出門,就看到個貌似乞丐的老婦人,倒在將軍府的臺階上。
他走過去蹲下,伸手探了下老婦的鼻息,伸手搖了搖老婦的胳膊。
“老人家,老人家……”
連著叫了兩三聲,對方都沒有半點兒要蘇醒的樣子。
他轉頭交代侍衛:“去叫兩個嬤嬤過來,將人扶進府里休息。
再叫人去請個大夫過來看看。”
嬤嬤出來,還沒來得及將人抬進屋,大將軍他們的馬車后腳就停在了大門外面。
鳳語凌見鳳語寒和宿毅軒抬著一個人下車,走過去疑惑的問道:
“哥,妹夫,這老人家是誰?”
“不認識,來的路上見他倒在路邊,小妹什么方法都用盡了,都沒將人弄醒。
爹娘說,先帶回來,免得在那荒山野嶺的遇上野獸。”
“啊?路上遇到的?”鳳語凌皺了皺眉頭,疑惑的道:“剛才門口這里……”
“父皇,母后……
你們這是在玩什么鴨?”顏依蹦蹦跳跳的從將軍府里面跑出來,疑惑的看著老翁和婦人問道。
眾人聞言,驚得瞠目結舌。
啥?
父皇?
母后?
雪神國的國王和王后?
“母后,怎么不搭理我呀?
父皇,你們這是在玩啥?”顏依見這兩人不理她,跑過去伸手拽了一根老翁的胡子下來。
見老翁沒有反應,又拽了一根。
此時,老翁額頭上已經布滿了冷汗。
顏依還想伸手拽第三根,老翁猛的睜開雙眼,伸手“啪”的一下拍在顏依的手背上。
站直身子,伸手揉了揉自己的下巴,又抬手彈了下顏依的腦門,語氣寵溺的道:
“你這調皮蛋,父皇這濃密的胡須,被你從小到大,薅得只剩這幾根了。
再薅就沒有了……”
“我問你話,誰讓你老不講話的嘛。”顏依撅著小嘴嘟囔道。
“行行行,你小你有理!”
說完,看向還趴在梯坎上的老婦人,出聲道:
“王后,別裝了。
你的小棉襖漏風,將我們暴露出來了。”
老婦人翻身站起來,走到顏依的面前,伸出手指點了點她的腦門。
“本想試試你看上的人,是個什么樣的家庭。
才剛開始,就被你這調皮蛋破壞了。
你說該打不該打?”
老婦人說完,假裝伸手要去拍顏依。
老翁趕緊側身,將人拉到身后護住。
“王后,說兩句就行了,動手動腳的粗俗。”
老婦人翻了個白眼,嗔怪的道:
“你就慣著吧。
若不是你將她慣得無法無天,她敢偷她姐姐的密匙偷跑出來玩耍,失蹤那么多年?”
“哎呀,那年紀小,換誰不好奇呀?
這丫頭運氣不算太差,不是遇上了好心人嘛。
好了好了……”
老翁安慰老婦,將身后噘著嘴的顏依給拽出來,“還不跟你未婚夫一家,介紹介紹?”
“先進屋再說……”
沒等顏依開口,大將軍趕緊招呼人進屋去。
“請……”
老翁也做了個請的姿勢。
兩個一家之主走在前面,女人和小輩們跟在后面,一起走進將軍府。
進門的那一瞬間,原本衣著破爛的老翁和老婦人,立刻搖身一變,成了兩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
兩人身著華貴的雪白色綢緞,領口用金絲線繡的祥云異常奪目。
飾品倒是不多,但一眼看去,便知道樣樣都是極品。
鳳家人見到兩人的變化,只是微微一驚,但并沒有多問,只是客氣的將人引進正廳。
在正廳入座后,大將軍便直切主題,談論鳳語凌和顏依的婚事。
“親家對聘禮有什么要求,盡量提,在我們鳳家力所能及下,我們盡量的滿足。”
雪王微笑道:“你們鳳家對我們依依有恩,我們理應報答你們。
我們可以滿足你們一個要求。
比如,長生不老之法……”
三歲小孩都能聽出,雪王這是在試探鳳家。
大將軍搖搖頭,“都是緣分,我們不需要什么報答。
每個人的追求都不同。
長生不老之法,可能是大多數人夢寐以求的東西。
但對我們鳳家人來說,生老病死乃是常態,我們只想順其自然就好。”
雪王見鳳家人的表情不作假,的確沒有想要長生不老的想法。
他輕輕點頭,接著道:
“那神藥,神物,神獸,奇珍異寶呢?”
大將軍仍然搖頭,“我們都是普通人,懷璧其罪的道理大家都懂。
所以,我們也都用不著。”
“兩個孩子的婚事我們沒有意見,但我們有個要求。”
雪王見大將軍什么都不要,便轉移話題道:
“婚后,駙馬必須要與我們回雪神國去生活。”
大將軍想都沒想,就拒絕道:
“這個條件我不能答應你。”
雪王疑惑的問道:“為何?
駙馬去了雪神國,他的身體將會得到更好的滋養。”
大將軍搖搖頭:“從小我們就按將領的標準,在培養他。
這中間耗費了我們很多的心血和國家資源。
他現在是漓國的將軍,保家衛國是他的職責。
若是他走了,我亡了,鳳家就只剩他大哥鎮守。
他大哥去年才成婚,現在還沒有子嗣。
若是他大哥出個什么意外,這北境必然動蕩,牽連到無辜的百姓。
所以,人肯定不能跟著你們回去。”
兩邊人就鳳語凌的去留,爭論了一個上午。
最后商議的結果——鳳語凌與顏依成婚后,留在漓國。
待鳳大將軍夫婦仙逝,鳳語寒的子嗣能獨當一面,鳳語凌和顏依便回到雪神國。
這期間,兩人不能在漓國孕育子嗣,得回到雪神國才能要孩子。
其實這也不怪雪王夫婦提的要求苛刻。
而是雪神國的人,沒有靈藥的滋養,在外面根本就懷不上孩子。
即便懷上,不是滑胎就是畸形。
事情談妥后,兩家人都是風風火火的性格。
沒有講聘禮和嫁妝,直接將婚禮定在了一個月之后。
這期間,雪王聽大將軍說塢湘國放蠱傷人,讓自己的大兒子顏修去將那個國家的蟲蟲都給滅了。
顏修過去什么都沒有做,就在塢湘國的國都隨意的逛了一圈。
滿城四處都響起蟲蟲的嘶吼,還有蠱師們的慘叫聲。
百姓們都說,這是天神對他們塢湘國濫用蠱蟲的懲罰。
一個時辰不到,塢湘國一條蠱蟲都不剩,也沒一個巫蠱師活下來。
不僅如此,書庫那邊還突然起了火,燒光了里面所有練蠱的書籍。
這事情挺大,不出三天,北境所有的國家都知道了。
半個月內,鄰國全部遞交了降書,漓國又恢復了平靜。
原計劃三至五年的仗,三年就結束了。
不打仗了,鳳語凌的婚禮結束后,鳳語汐便回了皇城。
恢復了以前每天往酒樓跑的生活。
兩年后,又給宿毅軒生了個男孩,取名叫宿成豐。
宿成睿長大后,美得雌雄莫辨。
在皇帝的逼迫下,十六歲那年心不甘情不愿的坐上了皇位。
從小到大,他不愛跟那些個皇宮貴胄的少爺小姐玩。
他身邊除了陳可可,就沒有別人。
兩人之間,總是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感覺。
陳可可很有經商頭腦,年少時的財富,就已經要趕超文家。
他對宿成睿那是百依百順,要啥給啥,不要也給,連自己私庫的鑰匙都拿給了他。
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只要他開心就好。
帝后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但又不敢多說什么。
宿成睿繼位的條件,是不準任何人插手他的婚嫁問題。
但一直不娶妻妾沒有子嗣,群臣鬧得很厲害。
他非常苦惱這個事情,便寫信給顏依抱怨。
后來在他二十歲的時候,顏依將他和陳可可帶去雪神國待了一年時間。
再次回來的時候,懷里抱著一個小男孩。
任御醫如何驗證,這孩子都是宿成睿親生的。
有了子嗣,朝堂上便安靜了下來。
宿毅軒輔佐宿成睿坐穩皇位后,便帶著鳳語汐和宿成豐回了自己的封地北河縣生活。
宿成安和宿成寧則留在了皇城,繼續當他們的郡主和世子。
宿成豐不愿待在皇城,也不愛文人的那一套,他更喜歡舞刀弄槍。
一回北河縣,就跑去了外祖家,跟著舅舅們學習武藝上陣殺敵,沒混幾年,就混到了副將的位置。
宿毅軒回去后,就專心的幫忙打理生意。
鳳語汐被搶了工作,閑不住,就在自家酒樓邊上開了家醫館。
日子如同復制粘貼一般過了幾十年。
兩人都已經年邁古稀,宿毅軒看鳳語汐眼神還是一如既往的寵溺。
在他眼里,鳳語汐永遠都如年少時一樣貌美。
兩人并沒有死在寒冬臘月,而死在當初宿毅軒救起鳳語汐的春天。
孩子們按照普通人家的喪葬形式,將兩人埋在了紀家村村東頭,他們第一次見的那條河邊。
許多年后,一場暴雨來襲,河水暴漲,淹沒了兩人的墓室。
待河水退去,好心的村民們拿著工具,準備修復他們的墳地。
但過去后,發現之前的墓室居然不見蹤影。
好奇的百姓不信邪的將土石挖開五六米,可一點棺槨埋葬的痕跡都沒有。
土很新,就像這里從未被挖開過一般。
村民們沒法了,只好在這里打了個地標,給兩人立了一塊碑。
村里的老人說,興許他們已經投胎,開始了新的輪回……
《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