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冬梅可不想放過這次教訓她的機會。

“哪里沒有，二團團長和政委家可是丈母娘隨軍帶孩子的，可能干了，還從沒罵過外孫女是賠錢貨。”

“你在這里隨軍也沒見得幫上忙，不幫忙做飯也不幫忙帶孩子，養豬種菜也是小娟背著孩子干的，你還成天吃飽了指手畫腳罵人，吵得鄰居也不安生，我可是忍你很久了，要是再不改，不如換小娟親娘來隨軍。”

“她們那是……”

想到那兩個別人家娶的城里媳婦看人鼻子朝天的，她們男人的職位也高，杜大娘不敢說出下半句。

頓了頓，“我哪里沒幫忙，家里飯可是我燒的。”

廚房做飯，總沒人扒開門看，她撒謊毫無心理負擔。

“行，那我們都好好觀察你以后的表現，要是再敢打罵兒媳婦和孫女，自己偷懶不干活，我們就舉報你虐待罪。”

吳春鳳也狠狠威脅了她一句。

杜大娘撇了撇嘴，沒敢再回話。

沒想到今天惹了眾怒，一個個媳婦嘴巴都是厲害的，整得她一個措手不及。

陸婉婉看她還一臉不服氣的樣子，便知道這滾刀肉回家了還會磋磨齊小娟。

要壞人自己主動整改，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

就得一次性解決這問題。

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

陸婉婉開導齊小娟。

“嫂子，別人的幫助都是一時的，做人關鍵要自強自立才能不被欺負。”

“打人罵人的人見被欺負的人不敢反抗做惡一次就會習慣性欺負別人，你以后可不要任憑別人欺負了，被打罵習慣了，骨頭都軟了，想想抗戰那些年，要不是有英勇無畏的人率先勇于反抗，怎么可能趕走侵略者，推翻壓迫在老百姓身上的三座大山，現在國家都站起來了，每個人都應該站直了活，體面的活，特別是婦女同志，別讓封建思想束縛住，現在男女平等是基本國策，生女兒不是你的錯。”

“有困難找組織，你男人還是有單位管的，他要是任憑自己家里母親用封建思想虐待妻子女兒，那他的思想就沒有進步，也對不起身上的那身衣服。”

此話一出，軍嫂們都稱贊附和。

“霍團長媳婦說得對，新社會了，咱們當媳婦的不能再讓封建思想毒害了，生兒生女都一樣為國家做貢獻，沒女人，男人不都得打光棍，誰給傳宗接代。”

“新社會可容不得惡婆婆!”

“就是，哪里有壓迫哪里就有反抗。”

“叫我說就該舉報她虐待罪!”

“……”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徹底讓杜大娘驚慌了。

“我……我不是惡婆婆。”

齊小娟頭一回見婆婆也有害怕的軟處，有驚訝有悔悟。

看來，自己會被欺負，就是被她欺負慣了，被她的封建思想毒害的。

猛然醍醐灌頂，一把抹了淚水。

“嫂子們，多謝你們提醒我，幫助我，以后我不會再任憑婆婆欺負了。”

齊小娟抱著孩子站起來，“娘，我臉上的鞋印是你蓋上去的，你幫我擦了吧。”

“你……你還想造反了你。”杜大娘沒想到兒媳婦被這些軍嫂一說，都敢蹬鼻子上臉了。

“哎呦，露餡了吧，這句話可是地主婆娘嘴里常說的話，果然你是個欺壓慣人的。”肖冬梅揚高了聲，“不得了了哈，當初也不知道是不是隱瞞了身份來隨軍的，咱們普通老百姓可說不出這樣的話來！”

一個軍嫂道：“上報后勤部，把她送走，回鄉重新調查身份。”

嚇得杜大娘立馬跪下，“我錯了，我說錯話了，我老人家沒文化，我這是無心之言，我確實是平民百姓，我不是地主婆，我家三代貧農……”

“跪我們也沒用，你的思想有問題，根本不配隨軍，滿腦子封建思想，污染我們這里的空氣。”肖冬梅這次鐵了心要整她。

“各位嫂子，你們同意嗎？”

吳春鳳男人是做政治工作的，考慮得比較謹慎，怕一時逼得老太婆尋死覓活。

“等戰事結束了讓余營長回家再解決這個問題，咱們這幾天先觀察她的表現，表現不好，肯定要轟她出家屬院。”

眾人附議，“行，那就給她一個考察期。”

“杜大娘，快把你兒媳婦臉上的鞋印擦了，給她賠禮道歉!”

“還得給你孫女道歉，要不是你打她娘，她也不會摔著嚇著。”

杜大娘見事情還有轉圜余地，趕忙拿自己的袖子給齊小娟擦臉道歉。

“小娟，是娘不對，以后娘一定對你好。”

“萍萍，你原諒奶不?”

小娃娃不知道原諒是什么意思，只看到娘不怕奶奶了，臉上也沒了害怕神情。

齊小娟硬氣道：“娘，你本來就應該對我好，按你說的女人是賠錢貨，我嫁到你家做貢獻后就沒有給娘家做貢獻了，還虧了娘家人哩。”

“是，是我們家占便宜了。”杜大娘賠笑。

“你們看，我們婆媳關系好了。”

陸婉婉拍了拍齊小娟肩膀，“有空多唱一唱翻身農奴把歌唱。”

齊小娟點頭，“嗯，我記得了。”

當下便指使婆婆從雞舍里抓了只雞回家，說要殺了給自己和萍萍補充營養，不然沒奶水。

眾目睽睽之下，杜大娘哪里敢不應，馬上選了只最肥最大的。

回家的時候一手抓著雞，一手提著泔水桶，而齊小娟只要抱孩子。

中午，肖冬梅就站院子外邊嗑瓜子邊往隔壁齊小娟家瞄。

杜大娘知道有一雙眼睛監督她呢，表現得老勤快了。

在院子里殺雞拔毛，見齊小娟去地里摘菜，忙大聲道：“小娟，你專心帶孩子吧，飯菜還是交給我做。”

齊小娟也沒堅持，直接抱了孩子來肖冬梅家串門，直到婆婆喊她吃飯了才回去。

中午吃飯時端了碗雞湯過來謝肖冬梅。

晚上肖冬梅把雞湯帶過來給陸婉婉，“小陸，這都是你這文化人的功勞，不然我們還鎮壓不住那個惡婆婆，這雞湯該謝你才是。”

陸婉婉沒收，“這雞湯還是給你自己孩子喝吧，以后監督惡婆婆的工作主要落在你身上，任重道遠呢。”

如此一想，肖冬梅便把雞湯帶回家了。

晚上這事就傳到二團家屬耳朵里。

高蕓輕笑，“沒想到她們一團的那幾個軍嫂還挺團結。”

鄭莉莉譏諷道：“那些女人都捧著霍團長媳婦，怪會巴結的。”

“有什么好巴結的，她就是大學畢業的，隨軍了也要排隊安排工作，有什么可得意的，現在工作崗位都飽和了，以后她除了在家生孩子，也顯露不出什么本事來。”高蕓一臉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