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翡到王府的時候尚早,昨夜裴涇熬夜看書,到半夜才睡,這會子都還沒起身。
聽下人通報姜翡來了,著急忙慌地起來,一邊起身一邊問:“她怎么這么早就來了?可有說什么事?”
段酒道:“說是想見見江臨淵。”
裴涇穿衣的動作慢下來,“她見江臨淵做什么?”
一炷香的時間后,江臨淵跟著段酒進入房中。
來時段酒已有叮囑,江臨淵見了兩人便行禮,“草民見過王爺,見過小姐。”
姜翡仔細打量著眼前的男子,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書中男主。
江臨淵生了張英挺的臉,朗目疏眉,或許是傷勢還未痊愈,他面色略顯蒼白,有一種病弱的美感。
這張臉要是放在現代,想必也是當紅小生的水平,不愧是男主,就比裴涇差點兒。
裴涇靠在椅中,看她盯著江臨淵看便輕咳了一聲,她也沒什么反應,眼神一愣,故意出聲道:“你傷勢未愈,坐下說吧。”
江臨淵拱手落座,來時段酒已向叮囑過,找他是姜家二小姐,尊聲一聲小姐便可,待王爺如何恭敬,便如何待小姐。
江臨淵忍不住打量著眼前的女子,眉目如畫,和先前見過的那位魏小姐卻是不同的類型,眉眼像浸在清水里的琉璃,漂亮得像剛被風吻過的花。
裴涇的手指在扶手上輕輕敲擊,節奏不緊不慢,卻隱隱透著一絲不耐,唇角噙笑,眼底卻不見半分笑意,目光在江臨淵身上一掃而過。
“你傷勢如何了?”
江臨淵目光稍一轉,就對上了裴涇的目光,莫名讓人感到一股寒意。
江臨淵收回視線,恭敬作答:“多謝王爺關心,已無大礙。”
裴涇轉向姜翡,語氣柔和了幾分,“你不是說找他有事?”
姜翡道:“江公子還記得多少前塵往事?”
江臨淵道:“想起來的不多,名字,自幼習武,許多都是從旁人口中得知。”
姜翡點了點頭,“可還記得是誰害了你?”
“不記得。”
“我知道的,或許比他們都多。”
“嗯?”裴涇立刻看向姜翡,見她紅唇微啟,吐出的江臨淵的信息竟比暗衛查的還要仔細。
她竟然對江臨淵的事情知曉得這么清楚,裴涇不禁開始吃起味來。
姜翡沒注意到他這邊,“我自然也知道是誰害了你。”
江臨淵瞳孔劇震,驀地起身向前,“小姐此話當真?”
他下意識向前想要問個清楚,一道寒光閃過,段酒的刀鋒已經抵在他喉間。
“再往前一步,”裴涇淡淡的目光落在江臨淵臉上,“你的命就沒了。”
江臨淵僵在原地,目光在兩人之間轉了一圈。
他注意到裴涇紋絲不動,而姜翡也安然坐在原處,甚至還有閑心端起茶盞抿了一口。
這位王爺對姜二小姐的維護之意,不言而喻。
“是在下失禮了。”江臨淵深吸一口氣,緩緩退回原位。
姜翡放下茶盞,“單憑我一言,或許讓人難以信服,你只需按我所說的書信一封,自然能讓對方自行露出馬腳。”
姜翡從袖中取出一封早已準備好的信箋,“江公子只需照著這封信的內容,以你的筆跡重寫一份。”
她的指尖在信紙上輕點,“我保證,真相自會浮出水面。”
段酒取過信遞給江臨淵,江臨淵接過看了一眼,又看一眼,再看一眼……最后忍不住看向姜翡。
“恕在下眼拙,這信……我看不懂。”
裴涇一口茶差點噴出來,被姜翡狠狠瞪了一眼,她明明已經盡量一筆一畫寫得規規矩矩了,居然這都看不懂?
姜翡一把拿過來,問裴涇:“你能看懂嗎?”
裴涇清了清嗓子,“此事本王不欲插手,便不看了吧。”
“……”
這相當委婉了。
姜翡說:“那我念你寫,拿紙筆來。”
丫鬟迅速呈上筆墨紙硯,在桌上鋪開。
裴涇想起姜翡先前打量江臨淵的表情,放下茶盞,起身朝門口走了幾步,低聲問:“你覺得江臨淵這人怎么樣?”
突然來這么一句,段酒都有點反應不過來,“啊?”
“她能饞本王身子,說不定也饞旁人。”
段酒仔細想了想,剛要開口,裴涇又道:“算了,問你沒用,得問女子。”
說罷招手讓聞竹過來,幾人又往旁邊避了避,裴涇重新問了一遍。
“以女子的看法,這江臨淵如何?”
“他啊?”聞竹眼珠子一轉,計上心來,“他和王爺不是同一個類型,各有千秋吧,若論相貌氣度,自然是王爺更勝一籌,不過嘛……”
“不過什么?”裴涇敏銳地捕捉到她話中的轉折,不禁警惕起來。
聞竹故作沉吟:“這就好比一百兩銀子和五十兩銀子擺在面前,您要哪個?”
一旁的段酒脫口而出:“自然是兩個都要!但是——”
聞竹一把捂住他的嘴,“夠了,沒有但是。”
轉頭對裴涇笑道:“屬下也是兩個都要。”
裴涇眉頭緊鎖,顯然對這個答案不甚滿意。
聞竹眼珠一轉,又舉了個例子:“那若有一杯上等白毫銀針和一杯尋常巖茶,王爺選哪杯?”
“自然是白毫銀針。”裴涇不假思索,“本王從不喝劣茶。”
“那要是白毫銀針太燙,下不去嘴,您又渴得不行呢?”聞竹循循善誘。
裴涇下意識道:“誰會和自己的身子過不去?尋常巖茶也……”
話到一半,他猛地頓住,臉色驟變。
姜翡饞他身子就好比口渴的人,喝不著他先喝別人解渴也行。
聞竹見狀,意味深長地補充:“小姐若是渴了,等不及王爺這杯‘白毫銀針’涼下來,自然也會先找別的‘茶’解渴。”
裴涇臉色陰晴不定,目光不由自主飄向屋內。
只見姜翡正俯身在江臨淵身側,玉指輕點信箋,兩人距離近得讓他太陽穴突突直跳,忍了又忍才忍住沒殺過去。
“那……本王該如何是好?”裴涇難得露出幾分無措。
“把白毫銀針吹涼了,別端著了。”聞竹誠懇道:“您看江公子多配合,小姐讓他寫字他就寫,讓停就停,而王爺呢?”
王爺是下藥都沒能成,聞竹沒把這句話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