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季墨臨突然笑了,那笑容讓桑渝毛骨悚然:“為了慕臨淵?他給你灌了什么**湯?錢?地位?還是——”
他從來都是這樣,把別人往陰暗的方面想。
“為了我自己!”桑渝終于爆發,聲音嘶啞,“難道我要一直被別人嘲笑嗎?既然你那么喜歡林雅欣,我給她騰位置你還有什么不滿足的?我不想再像個傻子一樣愛你了!”
一股腦的把心里話說出來后,桑渝只覺得暢快,她本以為說出這些要花費不少勇氣,現在她反而松了一口氣。
季墨臨的表情瞬間陰沉得可怕:“你再說一遍?”
他腦海中不斷回蕩著最后一句,心里是說不出的莫名酸澀。
“我要離婚。”桑渝倔強地重復,“不惜一切代價。”
本以為他會繼續發怒,可季墨臨卻突然松開她的手腕,慢條斯理地整理袖口:“包括你奶奶的命?”
桑渝渾身血液瞬間凝固:“……什么?”
她的大腦瞬間宕機,像是在思考季墨臨話語里的意思。
“中心醫院心內科的VIP病房,用的是季氏捐贈的最先進設備。”季墨臨的聲音輕柔得像在談論天氣,“主治醫師王主任,他兒子剛拿到季氏基金的留學贊助。”
話說到這份上,桑渝已經意識到不對,面色開始變得蒼白,可季墨臨卻覺得不夠。
他俯身,在桑渝耳邊低語,“你說,如果我打幾個電話……”
桑渝露出驚恐的表情,但還是強行鎮定:“你不敢。”
“試試看?”季墨臨掏出手機,在她面前晃了晃,“我記得老太太是準備做支架手術,現在靠特效藥維持,要是突然斷了特效藥,或者護理等級降一降……”
他越往下說,桑渝的表情就越難看。
“畜生!”桑渝揚手就要打他,卻被輕易制住手腕。
季墨臨順勢將她拉近,鼻尖幾乎相觸:“想清楚,桑渝。離婚申請書簽下去的那一刻,就是老太太病危通知書下達的時候。”
他的聲音帶著蠱惑,又滿是危險。
桑渝的呼吸急促起來,胸口劇烈起伏,她不解的看著眼前這張曾經讓她魂牽夢縈的臉,此刻只覺得陌生得可怕。
“你明明有林雅欣了,為什么……為什么不肯放過我?”
季墨臨的眼神閃爍了一下,隨即恢復冷酷:“季太太的位置,從來就不是你想坐就坐,想走就走的。”
自己的話起作用了,季墨臨心情不錯的走上樓梯,準備回房間休息,忽然他想起什么停下腳步。
“對了,我不希望再看到你和慕臨淵有接觸。”
丟下這句話,季墨臨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她癱坐在地上,看著散落一地的衣物和照片,突然覺得無比荒謬。
三個月前,她為了奶奶的手術費簽下婚書;三個月后,同樣的軟肋再次成為束縛她的鎖鏈。
桑渝到底還是離開了,她把客廳的東西收拾好,回到她的小窩。
可家里沒人,她心里難受,無意識的走到醫院。
凌晨三點十七分,桑渝輕輕推開716病房的門,黑暗中,醫療儀器發出規律的“滴滴”聲,奶奶安靜的睡顏在藍色監護燈下顯得格外蒼白。
看到奶奶,桑渝心里是酸澀,也得到了些許安慰。
桑渝躡手躡腳地走到床邊,生怕吵醒老人家。她望著奶奶布滿皺紋的臉龐,喉頭突然發緊,她急忙咬住下唇,把嗚咽聲咽了回去。
塑料椅發出輕微的吱呀聲,桑渝緩緩坐下,她看著奶奶的容顏,將額頭輕輕抵著冰涼的金屬床欄,任由淚水滑落。
今晚的一切都不在桑渝的預料內,她既沒有想到她能勇敢提出離婚,也沒想到季墨臨竟然不愿意。
想著這些事,不知過了多久,疲憊終于戰勝了悲傷。
桑渝維持著這個別扭的姿勢,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在夢里她又回到那個充滿松香味的琴房,沒有如今的煩惱,奶奶也沒有生病,還會在她身后輕聲哼著《茉莉花》,一切都那么美好。
“小渝?”
蒼老而溫暖的聲音將桑渝從淺眠中喚醒,她的后頸因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而僵硬疼痛,不等桑渝反應,一只溫暖的手已經撫上她的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