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越的手掌虛攏在代代肘彎處，帶她繞過小鎮(zhèn)濕滑的青石板，拐進小菜街。

路過賣黃花粑粑的攤鋪時，代代突然停下說好香啊，攤鋪阿姨笑著掀開竹籠說剛蒸好的可以嘗嘗，掰了一小塊遞給代代。

代代咬了一小塊不住的點頭，把剩下的遞到趙越嘴邊，趙越邊嚼邊掃碼，"麻煩幫我們裝兩個。"

攤鋪的阿姨將兩個黃花粑粑包好裝進袋子遞給代代，一臉笑意，"小伙子好看，小姑娘也漂亮，要趁熱吃，涼了就不好吃了！"代代接過后說了聲謝謝，繼續(xù)攬著趙越的胳膊往前走。

沒走幾步，代代就用袋子的邊緣撕下來一小塊遞到趙越嘴邊，趙越捏了捏代代的鼻子，"小饞貓自己吃吧。"

代代把那一小塊繼續(xù)往起伸到趙越嘴唇，黏糊糊的黃花粑粑已經(jīng)沾到趙越嘴角，"涼了就不是吃了！"

"我們這的蒸土豆軟糯可口，來嘗嘗？"轉(zhuǎn)角蒸土豆的竹甑子咕嘟咕嘟冒著白氣，一位穿藍布衫的大叔掀開木蓋，一個個雞蛋大小的土豆在竹篦子上滾著熱氣。

代代松開趙越的胳膊，拿出手機掃了碼指了指邊緣的幾個的，"要一份，可以幫忙拿一下這幾個嗎？"剛接過來就拿起一個要剝皮，結(jié)果被燙了一下土豆又掉回袋子，手指在自己耳垂上搓了搓。

"小心燙......"趙越的話還是慢了，接過代代手中的袋子，將代代的手拉過來，吹了吹，"沒事吧？"

見代代搖了搖頭，趙越拿起一個小土豆剝了皮吹了吹遞到代代嘴邊，代代咬了一口，"嗯，好吃好吃，學長你也快嘗一口，軟軟糯糯的，太好吃了！"

走到大薄片攤子前，一位老板正拿著刀，刀刃在半透明肉片上翻飛，代代看的眼睛都直了，剛準備掃碼，趙越把拎著的袋子在代代眼前晃了晃，黃花粑粑，蒸土豆，烤乳扇，甩粑粑，松花糕。

代代抬頭露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雙手抓著趙越的胳膊逛了逛，又抿了抿嘴唇。趙越笑著說好吧好吧，拿出手機準備掃碼，代代已經(jīng)付好了。

路過一家燒肉米線，趙越剛準備走就被代代拉住，代代想起剛剛趙越說過這家店的燒肉米線不能錯過，很多人推薦，于是拉著趙越就往店鋪走。

"吃不完了，小祖宗！"趙越已經(jīng)被代代拉進了店鋪。米線端上來時，代代把米線推到趙越面前，又被香味吸引，湊過去拿了勺子嘗了口酸湯，趙越低頭笑著用筷子尖把碗里的肉片夾到小碗里遞給代代，又撈了一些米線，代代咧著嘴角說還有湯。

剛走出店鋪，就看見拐角處賣花的阿妹收著竹簍，旁邊還剩一些花束。趙越蹲下挑了一籃雛菊。代代則指向了旁邊的繡球，"給媽媽們的！"

趙越笑著掃了碼付了錢，"該早點讓我媽準備改口費了！"

代代臉一紅，捏了捏趙越的胳膊，隨后抱著繡球快步朝著小院的位置走去，趙越笑著在身后跟上。

小院里，幾位家長已經(jīng)吃完早飯，正要出門就碰上回來的時候兩個年輕人。

兩位媽媽說正準備去小鎮(zhèn)轉(zhuǎn)轉(zhuǎn)看看有什么年貨可以買。兩位父親說待會去嘗嘗馬幫烤茶。

蔡女士接過繡球，"好看，還是我們代代有眼光。"指了指趙越手中的雛菊，"終于開竅了？"

幾位家長陸續(xù)出了門，代代蹲在窗臺前特意把雛菊放在多肉旁邊，那里陽光最好，擺好后又輕輕撥正花盆。

剛買的早餐已經(jīng)被趙越擺好放在桌上，喊了代代來吃，代代邊吃邊往趙越嘴里塞，趙越笑著握住代代的胳膊，"一份燒肉米線已經(jīng)飽了！"

代代癟癟嘴收回手臂，又把松花糕遞到趙越嘴邊，趙越無奈咬了一口。幸好每樣只買了一點。

早飯結(jié)束，代代收拾了一下桌子，便攥住趙越的手腕走向樓梯，一直走到頂樓，木門推開時，山風挾著草木清氣撲面而來。

兩人走到邊眼前，眼前豁然開朗，青瓦鋪就的客棧頂如一艘泊在云海里的船，360度環(huán)望，黛色群山在薄霧里若隱若現(xiàn)，小鎮(zhèn)街巷如蛛網(wǎng)蔓延，偶有阿婆挎著竹籃走過，檐角銅鈴叮當。

代代走向露臺邊的藤編搖椅，仰頭倒進吱呀輕晃的椅面，陽光灑在她的臉上，睫毛晃動明明滅滅。

"學長試試？"她起身把趙越拉過來，按在搖椅上，又被他的腳抬起放在搖椅腳踏上，自己則腳在藤椅腳一踩，搖椅吱吱呀呀的響起。

代代笑著問，"學長是不是很好玩？"隨后走向旁邊的角落。趙越笑著停下?lián)u椅，跟著走過去，走近才發(fā)現(xiàn)，露臺角落擺著茶臺，博古架上錯落著幾個紫陶茶罐，旁邊小書房的雕花窗半開著，宣紙邊角被風掀起，露出未寫完的毛筆字。

他倚著欄桿望去，露臺上的搖椅正對著后山竹叢，竹影在石墻上搖曳，像幅會動的水墨畫。

代代竄過來，將他拽到露臺邊緣，指著遠處山坳，幾縷炊煙正從黛瓦間裊裊升起，云絮低低掠過峰尖，投下明暗交錯的影，落在小鎮(zhèn)人家的院墻上。

風忽然大了些，代代的圍巾被吹得飄起來，趙越伸手替她按住亂飛的發(fā)絲。她順勢靠在他肩上，望著流云漫過對面山尖，"如果一直能在這就好了......"聲音悶悶的，有點憂愁。

趙越低笑出聲，"享受現(xiàn)在！"

兩位父親早上給露臺角落的銅爐續(xù)了碳，趙越將茶壺放上去，不一會就咕嘟作響。趙越倒了兩杯烤茶，遞了一杯給代代，代代捧著杯子湊到鼻尖聞，“很獨特的味道！”

她忽然望著遠處層疊的梯田出神，"就這樣坐著，看云往東飄，風往南吹，山尖的光一點點挪位置，好像時間都變慢了。"

山風掠過露臺懸掛的風鈴，叮咚聲里混著遠處的銅鈴聲。

趙越放下茶杯走過去，從身后抱著代代，代代一驚，茶水差點灑出來。

有她在旁，有茶在側(cè)，有山風穿堂，有云影徘徊，便已是人間最舒服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