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室內，代代盯著BPCL超弱發光檢測儀，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實驗服下擺，暗室遮光蓋在閉合時又卡住了。

"又卡住了？"劉永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他繞過擺滿培養皿的操作臺，走到儀器前。

代代側身避開他的靠近，看著他修長的手指在卡扣彈簧處來回撥弄："可能是這個限位裝置老化了。"劉永突然轉身，距離代代不過一拳的距離，"上次校準時你是不是沒關穩？"

代代后退半步撞上了身后的操作臺。劉永的手指在遮光蓋邊緣抹了一圈，指尖沾著暗綠色的硅膠碎屑："密封圈也該換了。"

他突然將手抵在代代身后的操作臺上，溫熱的呼吸撲面而來，"你第一次做實驗，對儀器不熟悉很正常，我看著你做，有問題就問。"

代代轉身面對操作面板，余光瞥見劉永倚在操作臺上，目光隨著她的動作游移。

實驗結束后劉永提出要請代代吃飯，代代說了句還不餓，要先處理實驗數據。

數據處理時，代代的鼠標指針在Origin軟件界面上移動。劉永不知何時搬來的椅子幾乎與她的座位交疊，他的膝蓋隔著微小的距離傳來熱度。

代代將椅子往旁邊移動，劉永仿佛并沒注意。正當她的指尖懸在"基線扣除"按鈕上方時，劉永突然按住她的手背："這里要先做傅里葉濾波。"

代代觸電般的抽回手。劉永的手掌還懸在半空，"這段數據毛刺這么明顯。"他的語調平穩像在講解實驗步驟，可膝蓋卻有意無意地轉向代代的方向。

手機在桌面突然震動，林小夏的來電顯示在屏幕上，代代正用手指蹭著劉永觸碰過的手背皮膚。

"小夏？"她接起電話時，劉永的視線正從她頸側滑落。

"代代你怎么了？聲音悶悶的。"林小夏的聲音混著操場嘈雜的背景音，"不是說好了今天一起吃晚飯嗎？"

代代捏緊手機站起來，靠在背后的墻上，"我......我在處理數據，你等我一下。"代代的位置在實驗室拐角，劉永的椅子放在那之后根本出不去。

"不對勁。"林小夏突然提高音量，"是不是有人欺負你？"

代代慌忙按低通話音量，余光瞥見劉永還盯著電腦屏幕好似在專心看著實驗數據。"別瞎猜。"她壓低聲音，"我馬上下來。"

掛斷電話時，指尖還在發抖。劉永突然出聲："男朋友查崗？"

"是室友找我吃飯。"代代指了指劉永的椅子示意他自己出不去。

劉永停頓了幾秒，"吱呀"劉永將椅子往后一推，站了起來："原來是師妹的室友。"他轉身離開時，大衣下擺掠過她膝蓋，"師兄提醒你，數據要抓緊時間處理，下一輪實驗很快就開始了。"

"記得明天再測一組延遲發光的數據。"他突然回過頭，溫熱的呼吸幾乎要碰到她劉海，"你第一次接觸超弱發光實驗，要多做才能熟悉起來。"

實驗樓外的梧桐葉在暮色里沙沙作響。林小夏穿著粉色羽絨服盯著樓梯口，看見代代有點發白的臉色，忙跑過去拉著代代的手，"到底怎么回事？"

代代挽著林小夏的胳膊低聲說，"研三的劉永師兄......我覺得他一直盯著我看，剛才還按住我的手教我操作。"

"性騷擾？"林小夏擼起袖子就要往實驗樓沖，"我去看看那家伙到底啥意思！"

"別！"代代攥住她胳膊，"我還不明白他究竟是什么意思，或許這是他的習慣......"

"趙越學長呢？"林小夏停住腳步看著代代，"他知道么？這種時候你就應該找他呀。"

代代嘆了口氣，"學長在做艦艇防污涂層的中子散射實驗，項目到了關鍵期。"

"你不能這樣！"林小夏突然提高音量，"他是你男朋友，這種事你得告訴他，他那么腹黑的人知道別人打他女朋友的主意肯定有辦法的。"

代代笑出了聲，小夏真的是這時候還不忘吐槽學長。

"叮——"

手機突然在代代掌心震動，是趙越發來的消息[今天中子通量異常穩定，提前收工。要不要一起吃夜宵？]

林小夏看著代代一臉關切的問是不是趙越學長，代代點了點頭，說趙越找自己吃宵夜。

林小夏掰著代代的肩膀，看著代代，讓她一定要告訴趙越學長，又說既然有趙越學長一起吃宵夜了，那晚飯估計吃不了什么了，路邊買個烤紅薯得了。

路燈在夜色中亮起，代代握著手機從樓上沖下來，見到倚在樹下的趙越，所有委屈都化作酸澀的潮水。

"學長！"

她幾乎是撲進對方懷里的，白色羽絨服蹭著趙越深藍色大衣。趙越被撞得后退半步，卻穩穩接住她的腰。

"瘦了。"趙越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帶著些許沙啞。他托著她后腦勺的手突然頓住，指腹觸到潮濕的發梢，"剛哭過？"

代代把臉更深地埋進他懷里，感受著心臟跳動的節奏，"才沒有。"她撒謊的聲音悶悶的，"就是......就是......"

"學長，我想你了，感覺好久都沒見到了......"代代又往趙越懷里蹭了蹭。

趙越想到最近確實忽略了這只小貓，大半個月都在準備南海艦隊的耐沖刷實驗，和代代的聊天也僅限于早安晚安。想到這不免有點心疼懷里的代代。

"想我想到哭鼻子呀？"趙越輕笑，指尖拂過她顫抖的睫毛。她正要反駁，卻被他突然捧住臉頰——溫熱的唇印在眼角，咸澀的淚水混著體溫化開。

"都怪學長，如果不是遇到學長我才不會這么想一個人呢......"代代吸了吸鼻子，哼了一聲。

"真沒事？"趙越把她揉進懷里，手掌順著脊椎緩緩摩挲，"等你想告訴我的時候隨時給我說......"

代代突然從他懷里掙脫，扶著趙越的腰，踮腳靠近趙越，"不是說請我吃飯嘛，我要吃大餐！"

至于劉永的事，代代覺得不用告訴趙越，她自己能處理好，后續會找個時間找劉永聊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