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直行向前。

狹窄擁擠的街道，老舊的防盜柵欄窗，延伸至街心的門頭招牌，這些都被甩在身后。

直到落在后視鏡里的那道纖細(xì)身影遠(yuǎn)了。

保鏢回頭說：“嶼哥，她出老千。”

后座傳來懶洋洋的聲音：“我知。”

也是，連他都看出來了，謝之嶼怎會不知？

保鏢默聲向前。

沒過多久，忍不住再次扭頭：“要不要回去——”

“不用?！?/p>

另一邊。

看到溫凝全須全尾回來，陳月皎才把一直張著的嘴巴合上。她旁邊的男生跟著磕磕巴巴地問：“姐姐，你，你原來和他認(rèn)識??？”

“不認(rèn)識?！睖啬鐚嵒卮?。

“那，那……”

“你剛說他在澳島手眼通天，所以呢，我有點事想問他?！?/p>

男生咽了下口水：“問到了嗎？”

溫凝搖頭：“嘴巴還挺緊。”

“……”

嘴、嘴巴緊？救命，這是對謝之嶼的評價嗎？她怎么敢的，那可是在澳島呼風(fēng)喚雨的謝之嶼啊?。。?/p>

男生舔舔干燥的唇，后撤一步重新打量溫凝。

如今除了漂亮，她臉上還寫著另外兩個字：勇猛。

這位勇猛的姐低頭嘗了一勺楊枝金撈，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從口袋里摸出一枚硬幣，遞給陳月皎。

“對了，還你?！?/p>

陳月皎呆愣愣接過，眼神忽然頓住：“姐，你手怎么了？”

男生跟著陳月皎一起看過去，這才發(fā)現(xiàn)溫凝掌心有一塊暈開的紅斑，像是用手掌擦拭過血跡。

對啊，那可是謝之嶼。

怎么可能什么代價都沒有。

可是五根手指都齊全，血是從哪來的？

他這么想著，從身上摸出紙巾，卻聽到那邊輕描淡寫地說：“這個啊，沒事，口紅印子。”

“口紅？”陳月皎摸不著頭腦。

怕陳月皎聽不懂，溫凝索性拿出口紅，當(dāng)著她的面在硬幣反面上抹了個印子，而后問：“猜正猜反？”

陳月皎雖然不懂溫凝要做什么，還是張口：“我猜……”

“等等，都沒拋呢?！?/p>

溫凝說著將硬幣拋向空中，緊接著手掌一合：“現(xiàn)在猜吧?！?/p>

“反。”

溫凝搖搖頭：“應(yīng)該是正。”

手掌打開，答案果然是正。

緊接著又拋丟二次，溫凝繼續(xù)猜正，陳月皎猜反，答案還是正。

陳月皎瞪大眼睛：“不能吧，我運氣這么差？”

“你還沒看出來嗎？”男生無奈道，“硬幣在半空翻轉(zhuǎn)的時候，你只要注意有口紅印的那一面就好了?！?/p>

“話雖這么說，我看不清啊?！标愒吗ㄠ絿?，“再說，如果開獎是反，豈不是大家都看到那個口紅印了。”

“所以我會提前擦掉呀?！睖啬龔澠鹧?，她將手掌攤在陳月皎眼前，“口紅印就是這么來的?！?/p>

“……”

默了半晌，陳月皎說：“如果第一把就是反呢？”

“那我就盡量把游戲控制在一局。”

男生終于忍不住插嘴：“姐姐，你剛出去，不會就是跟他玩了這個游戲吧？”

“對啊?！?/p>

“他……愿意玩？”

溫凝抽過紙巾，一邊擦拭自己掌心一邊說：“深諳賭場規(guī)則的人是不會讓自己置身賭局的，但同時，平時敢這么跟他玩的人無限趨近于零。”

“所以出于好奇他也會跟你玩一局，看你想做什么?！蹦猩茰y道。

“真聰明?！?/p>

“那你贏了？”他問。

“贏是贏了?！?/p>

這么說一定會有轉(zhuǎn)折，兩人靜聽其變。

溫凝撇了下嘴：“但他賴賬?！?/p>

話落，男生眼睛瞪得更大了。

不是，有人敢和謝之嶼賭也就算了。

還說謝之嶼賴賬？？？

有點魔幻，有點看不懂了。

他懷疑昨天熬夜傷了神，現(xiàn)在聽到的都是幻覺。

老板好巧不巧這個時候湊過來：“大明星，講好一起合照的，到時候我把照片貼在當(dāng)中介個位置，你說好唔好??？”

“OK啊?！?/p>

“哇，你的字也好靚啊！李——”老板擰起眉頭思索那一行龍飛鳳舞的簽名。

溫凝將筆拋了回去：“李嘉欣。”

“……”

果然是幻覺。

……

回去路上，陳月皎猶豫再三，還是在某個紅綠燈口說：“姐，雖然我也是第一次見到那個謝之嶼。但是吳開跟我說，他真不是普通人可以惹的。”

“吳開？”

“我那個朋友?！?/p>

溫凝饒有興致地轉(zhuǎn)過頭：“哦，他怎么說？”

“你想啊，能當(dāng)那種地方話事人的人，怎么也不會是什么心慈手軟的好人吧？他說謝之嶼成天和賭徒打交道，手段好狠厲的?！?/p>

這一點溫凝認(rèn)可。

她點頭：“無所謂，我又不是和他交朋友。”

“可是你有什么事想打聽不能找媽咪嗎？或者我?guī)湍銌栁业?？?/p>

說到這，溫凝突然正色：“月皎?！?/p>

陳月皎被叫的一激靈：“?。俊?/p>

“今天的事，尤其是我在這打聽什么的這件事，你千萬別和姑媽講。更不能告訴姑父?！?/p>

陳月皎猶疑道：“為什么？”

說不清，或許是直覺作祟。

溫凝扯了個別的理由：“是我家里私事，你就當(dāng)家丑不可外揚?！?/p>

這么說，陳月皎就明白了。

她點點頭：“哦?！?/p>

剛想再說點什么，余光突然瞥見溫凝半個身子越過扶手箱靠了過來。她一副揶揄的表情：“你和吳開什么關(guān)系？”

“?。俊标愒吗ㄐ睦镆换?，差點踩到油門，“就，就好朋友啊?！?/p>

“普通朋友？”

“非常普通?！标愒吗ㄓ昧σё?，“再說他馬上要去美國了，我跟他能有什么啊?！?/p>

溫凝捕捉到關(guān)鍵詞。

過了半晌，她靠回座椅，而后故意道：“美國有什么好的？”

“吳開說很好玩，他還說等我有空一起。他可以帶我去好萊塢，奧蘭多，還有拉斯維加斯?！?/p>

“這些地方也就那樣。估計是人比地方好玩吧?！?/p>

“——姐！”

逗陳月皎可比與人博弈好玩多了，一路上她都紅著臉。車子停進(jìn)地庫，她還在這個問題上打轉(zhuǎn)。

趁著沒上樓，陳月皎抓住溫凝：“姐，你不覺得吳開長得挺好看的嗎？”

好看嗎？

奶油小生而已。

溫凝反問：“如果只講臉的話，你怎么不說今天那個謝之嶼？”

“話是這么說啦，但，但他看起來就很壞，很危險。”陳月皎義正言辭。說完，她眨巴一下眼，“不是吧？姐，你喜歡bad bOy？”

“怎么可能。”

溫凝腦海里閃過另一個身影，而后說，“我喜歡的正相反，光風(fēng)霽月才是我的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