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牌面包!銀灰色五菱宏光!快!通知交管中心!鎖定目標區域!調取沿途所有天網監控!快!”張牟對著通訊器幾乎是吼出來的命令,語速快得像爆豆子。他帶來的技術員立刻開始操作。
金戈死死盯著面包車消失的方向,胸膛劇烈起伏,每一個細胞都在咆哮!他猛地掏出手機,手指因為極致的憤怒依舊在顫抖,但他強迫自己冷靜,飛速撥通了一個號碼——他的學生張昊!這小子是電腦高手,尤其擅長從一些非官方的、社會面的監控資源里挖東西!
“張昊!是我!十萬火急!你師母被人綁走了!一輛無牌銀灰色老五菱宏光!剛出我家小區!我需要你!動用你所有關系,所有手段,給我找出這輛車的蹤跡!現在!馬上!快!”金戈的聲音帶著一種瀕臨崩潰邊緣的嘶啞和不容置疑的急迫!
電話那頭傳來張昊倒吸冷氣的聲音,隨即是鍵盤被猛然敲響的噼啪聲:“明白!老師!給我三分鐘!不!一分鐘!”年輕的聲音斬釘截鐵,充滿了力量!
每一秒的等待都像一個世紀般漫長。監控室里只剩下急促的鍵盤敲擊聲、通訊器里緊張的呼叫調度聲,以及金戈沉重如破風箱般的喘息。他死死攥著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滲出血絲也渾然不覺。琳琳,堅持住!一定要堅持住!
突然!張牟的通訊器響起急促的呼叫:“張隊!交管中心鎖定!目標車輛十分鐘前出現在濱海大道由東向西方向!正朝濱海鎮老碼頭廢棄倉庫區駛去!車速很快!”
幾乎同時!金戈的手機也猛地響起!是張昊!
“老師!找到了!一個私人修車廠門口的攝像頭拍到了!車子拐進了老碼頭那邊通往廢油庫的那條斷頭路!絕對沒錯!我把截圖和定位發你!”張昊的聲音帶著興奮和急切。
老碼頭!廢棄油庫!金戈和張牟的目光在空中猛烈碰撞!兩人眼中同時爆發出凌厲的寒光!就是那里!
“走!”張牟一聲斷喝,抓起車鑰匙就往外沖,“通知外圍兄弟,目標老碼頭廢油庫!封鎖所有出口!行動組跟我上!快!”
警笛凄厲地劃破長空!數輛警車如同離弦之箭,從小區呼嘯而出,朝著濱海鎮老碼頭方向風馳電掣!金戈坐在張牟的副駕駛上,身體緊繃得像一張拉滿的弓,眼睛死死盯著前方飛速倒退的街景。他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在瘋狂燃燒:琳琳,我來了!等我!一定要等我!
車窗外的景物飛速模糊成一片流動的色塊。張牟將警車的性能發揮到極致,在車流中穿梭。金戈緊抿著唇,牙齒咬破了口腔內壁,鐵銹般的血腥味在嘴里彌漫,卻絲毫壓不住心頭的焦灼。他一遍遍在腦海中回放那個灰色身影拖著黃琳的畫面,每一次都像鋼針狠狠扎進心臟!琳琳驚恐的眼神,無力的掙扎……還有那未出世的孩子……
“哥!再快點!”金戈的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拳頭重重砸在車窗框上。
“坐穩!”張牟眼神銳利,油門幾乎踩到了底。
警車如同咆哮的鋼鐵猛獸,一路撕開城市的喧囂,以最快的速度撲向城市邊緣那片被遺忘的荒涼之地。
老碼頭廢棄油庫區。巨大的、銹跡斑斑的儲油罐如同沉默的鋼鐵巨獸,在黃昏灰暗的光線下投下猙獰扭曲的影子。空氣里彌漫著濃重的鐵銹、油污和海水咸腥混合的**氣息。荒草叢生,破碎的水泥路面縫隙里頑強地鉆出枯黃的野草。遠處,海浪拍打礁石的嗚咽聲隱隱傳來,更添幾分陰森。
幾輛警車悄無聲息地熄火,遠遠停在一片破敗的圍墻后面。行動組隊員迅速而無聲地散開,如同融入陰影的獵豹,借著巨大儲油罐和廢棄建筑的掩護,朝著張昊提供的定位——最深處那個半塌的油泵控制室——包抄過去。
金戈被張牟死死按在掩體后面,兩名持槍刑警一左一右將他護在中間。“聽著!待在這里!這是命令!”張牟的聲音壓得極低,眼神不容置疑,“里面有可能是亡命徒!帶著家伙!我們進去救人!明白嗎?!”
金戈的胸膛劇烈起伏,牙關緊咬,額頭上青筋暴起。他死死盯著幾十米外那扇搖搖欲墜、布滿鐵銹的控制室鐵門,仿佛要將它燒穿!他能感覺到琳琳就在里面!近在咫尺!可這短短的距離,卻如同天塹!他痛苦地閉上眼,指甲更深地掐進掌心,強迫自己點頭。他不能成為哥哥的累贅!
張牟深深看了弟弟一眼,眼中閃過一絲痛楚和決絕,猛地一揮手!數道矯健的身影如同鬼魅,借助油罐和廢棄管道的陰影,悄無聲息地撲向那扇鐵門!
金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時間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般漫長!他屏住呼吸,耳朵捕捉著任何一絲微小的動靜!
突然!
“砰——!”一聲沉悶的巨響從控制室方向傳來!不是槍聲,像是沉重的鐵器砸在**上的聲音!
緊接著,是張牟那熟悉的、如同炸雷般的怒吼:“警察!不許動!”
“操!”一個陌生而狠戾的男聲咒罵響起!
“哐當!”金屬撞擊聲!
“琳琳!”金戈再也按捺不住,猛地就要沖出去!旁邊的刑警眼疾手快,死死抱住了他!
“金戈!冷靜!”刑警在他耳邊低吼,“里面情況不明!別添亂!”
就在這時,控制室那扇破鐵門被從里面猛地撞開!一道灰色的身影如同喪家之犬,狼狽不堪地沖了出來!正是監控里那個穿著連帽衛衣的男人!他的帽子在掙扎中掀開了,口罩也歪斜著掛在一只耳朵上,露出了大半張臉!
一張金戈刻骨銘心、化成灰都認得的臉!
余匕!!!
那張曾經在教育局會議上道貌岸然、后來在法庭上怨毒扭曲的臉,此刻因為驚恐和暴戾而更加猙獰!他的左額角被什么東西砸破了,鮮血順著臉頰往下淌,染紅了半邊臉,更添幾分兇殘!他手里赫然揮舞著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瘋狗!
他沖出控制室,一眼就看到了被刑警死死攔在掩體后的金戈!那眼神,充滿了刻骨的怨毒和一種近乎瘋狂的快意!
“金戈!!”余匕嘶聲咆哮,聲音如同砂紙摩擦,帶著血沫,“你毀了我!你也別想好過!你的女人!你的孽種!都給我陪葬吧!哈哈哈!”他癲狂地大笑著,揮舞著匕首,竟然沒有立刻逃跑,反而朝著金戈的方向踉蹌沖了兩步!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砰!”一聲清脆的槍響劃破油庫區的死寂!是張牟!他緊跟著沖出了控制室,果斷鳴槍示警!
槍聲讓陷入癲狂的余匕猛地一哆嗦!求生的本能瞬間壓過了瘋狂的報復欲!他怨毒地剜了金戈最后一眼,那眼神像淬了毒的鉤子!隨即,他猛地轉身,不再沖向金戈,而是像一只受驚的老鼠,朝著旁邊堆滿廢棄油桶和雜物的陰暗角落亡命奔逃!幾個刑警立刻如影隨形地追了上去!
“哥!琳琳!”金戈趁著身邊刑警注意力被余匕吸引的瞬間,猛地掙脫束縛,像一顆出膛的炮彈,不顧一切地沖向那扇敞開的控制室鐵門!
一股濃重的灰塵和鐵銹味撲面而來。昏暗的光線下,金戈第一眼看到的,是倒在地上、被迅速圍攏保護的張牟——他手臂上被劃開一道長長的口子,鮮血染紅了衣袖,一名隊員正在緊急包扎。張牟臉色蒼白,但眼神依舊銳利,正焦急地指向控制室更深處!
金戈的心猛地一沉,目光越過哥哥,急切地掃向里面!
墻角!
黃琳蜷縮在那里!
她身上的米白色孕婦裙沾滿了灰塵和油污,凌亂不堪。她的雙手被粗糙的麻繩反綁在身后,嘴巴被骯臟的膠帶死死封住!臉色慘白如紙,額頭布滿了冷汗,幾縷被汗水浸透的黑發黏在臉頰上。她那雙總是含著溫柔笑意的眼睛,此刻瞪得極大,里面充滿了極致的恐懼、痛苦,還有……一絲看到金戈后驟然亮起的微弱光芒!
“琳琳!”金戈肝膽俱裂,撲了過去,聲音抖得不成樣子。他手忙腳亂地撕開她嘴上的膠帶,又去解她手腕上勒得死緊的麻繩。
“唔……金……金戈……”膠帶撕開的瞬間,黃琳發出一聲痛苦而虛弱的**,眼淚如同決堤的洪水洶涌而出,“孩子……孩子……”她艱難地喘息著,身體因為劇烈的疼痛而無法控制地痙攣起來!
金戈順著她的目光驚恐地向下看去——只見她米白色的孕婦裙下擺,赫然浸染開一大片刺目的、不斷擴大的、濕漉漉的鮮紅!那紅色在昏暗的光線下,如同地獄盛開的彼岸花,妖異而恐怖!
“不——!琳琳!”金戈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狂吼!巨大的恐懼瞬間將他徹底吞噬!他猛地抬頭,朝著門口方向發出野獸般的咆哮:“救護車!!快叫救護車——!!!”
他的手死死捂住黃琳裙下那不斷蔓延的溫熱濡濕,仿佛這樣就能阻止生命的流逝。黃琳靠在他懷里,身體一陣陣劇烈地抽搐,牙齒死死咬住蒼白的下唇,發出壓抑不住的、斷斷續續的痛苦嗚咽,額頭上豆大的冷汗涔涔而下。
“堅持住!琳琳!看著我!看著我!救護車馬上就到!你和寶寶都會沒事的!一定會的!”金戈的聲音帶著哭腔,語無倫次地嘶喊著,緊緊抱著她,仿佛要將自己所有的力量都渡給她。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她身體的每一次痙攣,每一次痛苦的抽搐,都像重錘狠狠砸在他的心上!
張牟忍著臂上的劇痛沖了過來,看到黃琳身下那片刺目的紅,臉色也瞬間煞白!他對著通訊器幾乎是吼破了嗓子:“目標控制室!孕婦大出血!快!讓救護車直接開進來!快!快!快!!!”
廢棄油庫外,隱約傳來了由遠及近、越來越清晰的救護車鳴笛聲!那聲音尖銳、急促,穿透暮色,帶來一絲微弱的希望。
金戈緊緊抱著懷中痛得不斷痙攣、意識都有些模糊的妻子,感受著她身體的每一次微弱抽搐。他低下頭,嘴唇顫抖著貼在她冰涼的額頭上,滾燙的淚水終于無法抑制地洶涌而出,砸在她蒼白的臉頰上。
“別怕……琳琳……別怕……我在……我在這兒……”他哽咽著,聲音破碎不堪,“我們的孩子……也一定在等你……等著喊媽媽……”
黃琳似乎聽到了他的呼喚,艱難地掀開沉重的眼皮,渙散的目光努力聚焦在金戈淚流滿面的臉上。她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卻只發出一聲更加痛苦、更加悠長的**。身下,那片刺目的鮮紅,依舊在緩慢而固執地蔓延開來,浸透了金戈捂住她裙擺的手掌,溫熱,粘稠,帶著令人絕望的鐵銹氣息。
救護車刺耳的笛聲終于沖破了油庫的死寂,在門外戛然而止。雜亂的腳步聲和擔架車輪滾動的聲音如同潮水般涌近。
金戈猛地抬起頭,沾滿淚水和鮮血的臉上,那雙通紅的眼睛里,痛苦和無助如同滔天巨浪,但在這巨浪之下,一股更加深沉、更加暴戾的火焰卻在此刻轟然點燃!那火焰燒盡了恐懼,只留下淬了血與冰的決絕!
他的目光死死盯向余匕逃跑的方向,那里只剩下刑警追擊時帶起的煙塵。
“余匕……”金戈從齒縫里擠出這個名字,每一個音節都像是沾著血的冰凌,帶著刻骨的恨意,“你等著!”
新的生命,新的戰場,在這一刻,以最慘烈、最猝不及防的方式,轟然降臨!救護人員沖進來抬起黃琳的那一刻,她裙擺上那抹刺目的紅,如同烙印般刻在了金戈的視網膜上,也點燃了他靈魂深處最狂暴的復仇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