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陳雁回營后,睿王和陳雁一并規劃好了進軍路線,大軍即將開拔,劍指臨安。
臨行前,他心中牽掛的自然是姜欣。
他當然放心不下,畢竟喪失父母之痛,只有時間才能治愈,他希望姜欣能夠對生活抱有希望,等自己東征歸來接她。
梅州大營的中軍帳前,三軍齊備,蓄勢待發。
“出發!”
隨著睿王拔劍下令,數萬宋軍拔營而出,這一次,是復仇的開始,亦是找回家國尊嚴的第一步。
歲月的蹉跎能夠見證無數王朝的興盛,所有的廝殺歸根結底,不過是統治者們的權謀爭斗,最終蒙難受苦的還是這普天之下的黎民蒼生。對宋朝來說,復仇是國家世世代代傳下去的宗旨。對于金朝來說,吞并宋國是他們君臨天下的前提。
而這期間,誕生了數不勝數的壯士豪杰,民族英雄。他們為了心中信仰將生死看淡,鐵骨錚錚方顯男兒志向,浩氣盈盈才是君子初衷。
而后的一年內,睿王的軍隊不出所料的收回了臨安,同時迎回了太子和太后,在臨安昭告天下,受命于天,既壽永昌,成功登基即位,年號是為開景。
陳雁中興有功,受封湖北路荊襄呂州宣撫使,領東路禁軍大權,即刻揮師北上淮河,旨在收復徐州,軍師蕭文遠受封鎮東軍承宣使,兼東路禁軍總軍師,隨陳雁一同北征....
時光荏苒,兩年過后。
盡管每天都活在悲傷之中,但是姜欣還是學會了接受事實,這兩年來,她和張叔在農家生活,每日耕作,同時又自學著四書五經,似乎心智瞬間成長了十歲,變得更加成熟。
“張爺爺.....我想,去拜師學藝....”某天飯后,她和張叔提及。
“小姐,您這.....”張叔有點不知所措,他以為是小姐受了刺激,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答。
姜欣溫柔一笑,抓著張叔的手說道:
“張爺爺,我想學兵法,我也想....成為爹爹那樣的英雄....”她眼中滿是對父親的向往,張叔看到此景,雖然下意識的想阻攔,但是轉念之間,他知道姜欣已經長大了,今年雖未滿十八,卻也是虛歲十七,是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可是小姐,這要到哪里去學啊?”他不解的問道,他以為姜欣是想重回學堂,但是他印象中學堂似乎并沒有教這些東西。
“我要靠自己去找到老師教我兵法!”姜欣堅定的說道,她知道自己的命運絕非于此,她想出去闖蕩出屬于自己的人生。
“小姐....”張叔早已把姜欣看做是自己的親孫女一般,他雖然不舍,可是卻知道姜欣不屬于這個地方。
姜欣自然也舍不得照顧自己的張叔。這三年來,自己每一次情緒崩潰,都是張叔忙前忙后照顧自己,但是她印象最深的還是知道父母離世消息的那一天,陳雁自始至終陪伴在她身邊,那天是她人生最痛苦的一天,也是因為陳雁在,所以才沒有致死的痛楚。
最終做下了決定后,她拜別了張叔,獨自一人背著行囊,開始了屬于她的人生旅途。
數月后,在旁人的引薦幫助下,她順利來到了宗州府的新慧學堂。
她幼年曾聽父親說過,宗州府的新慧學堂有一位講師是父親好友,因不愿被打壓離開朝廷,選擇當一名教書先生,她想,這位先生必定能教她兵法,所以不遠萬里來到了這里。
“抱歉小姐,請問有何貴干?”學堂前的掃地青年看到一直觀望的姜欣,上前問道。
“我...我和你們的老師認識!”姜欣理直氣壯的說道,她以為對方是要趕自己離開,隨即看對方面相不算惡,又嬉皮笑臉的問道:
“那個,能不能讓我進去見見你們老師呀?”
青年清了清嗓,似乎已經識破了姜欣,故意刁難道:
“請問小姐要找哪位老師呢?我們新慧學堂名師眾多,可否報上姓名?”
“啊這....”姜欣傻了,她早就忘記父親說的那人姓甚名誰了,但是她似乎還是不想放棄。
“小哥!求求你了,就讓我進去吧....我保證不亂來!”說罷還從兜里掏出幾兩碎銀,企圖蒙混進去
青年無奈的搖搖頭說道:
“姑娘想必也不是來搗亂的,既然如此便進去吧,只是不要叨擾了學生們溫習即可...至于這銀子姑娘且收好,我們新慧學堂紀律嚴明,容不得這些。”
姜欣對學堂有點刮目相看,沒想到居然連一個守門的都這么剛正不阿,沒辦法,這三年來,她褪去了大小姐的角色,跟著張叔融入了市井,為了生存自然要圓滑一些,不得不說姜欣從小有著調皮的屬性,學起這些來倒是挺快的。
她走進了學堂,每個房間都坐滿了儒生,在老師的教導下,紛紛朗誦著詩經,這一幕她小時候也體驗過,如今再次來到這類地方,她甚是感慨,不由得邊走邊四處觀望。
儒生們都驚了,怎么好端端的學堂里居然會出現一個沉魚落雁般的芊芊女子,她走在廊坊下,吸引了眾多儒生的目光。
“喂!快看!咱們學堂里居然有大美人!”
“別說這么大聲!你怕先生聽不見是不是!”
“哇真的哎,果真是窈窕淑女,國色天香啊!”
學生們紛紛議論,全然忘記了自己知書達理的形象,讓姜欣忍不住捂嘴偷笑,什么大儒大雅的,不過如此嘛,誰見著異性不會心動?
“姑娘請留步。”面前一個儒生擋住了她,轉眼一看,此人風度翩翩,溫文爾雅,白綢緞的書袍顯得他格外纖瘦,陽光側映著他的臉頰,仿佛詩中所描述的如玉君子。
“額....有什么事嗎公子?”姜欣不知道對方攔住自己干什么。
書生無奈的笑了笑,說道:
“姑娘,這話應該是在下問姑娘才對,我學堂從未有過女子,不知姑娘來此所為何事?”
姜欣這才意識到自己反客為主了,連忙道歉,隨即說道:
“我來找一位夫子,但是我不知道他叫什么,所以只能先逛逛...”
書生笑了笑說道:
“既然如此,那姑娘便隨我來吧,我的恩師是學堂主理人,他應該能幫到姑娘。”說罷書生領著姜欣朝院內走去。
“姑娘怎么稱呼?小生姓李,單名一個辰字,是學堂的士子代表。”他自我介紹道。
“我叫姜欣,生姜的姜,欣喜的欣。”姜欣一邊環顧四周,一邊說道。
書生微微一笑,他似乎對姜欣有種特殊的感覺,仿佛從未見過如此活潑的妙齡少女。
“聽姜姑娘得口音,不像是宗州本地人?”
“啊...哦那個,我叔叔在這邊,我來投奔親戚的...”姜欣隨便搪塞道,比起和這個書生聊天,她更愿意欣賞學堂里的怡人景色。
兩人來到了書房門前,李辰領她進門后,向老師介紹了一番。
“姑娘既然不知你要找的先生姓甚名誰,可否有其他特征可言?”李辰的恩師問道。
“我想想....”畢竟時間久遠,姜欣實在不知道自己要找的人有啥特征了。
“他....曾經在朝為官算不算?”姜欣這句話給李辰和老師整無語了,面面相覷。
“還有其他的嗎,實不相瞞姑娘,恩師也曾在朝為官過。”李辰尷尬的說,畢竟當著老師的面,他不想讓老師誤以為他帶了個麻煩精過來。
“我知道了!他認識姜殿帥...”姜欣想起來,自己的父親是無人不知的大元帥,提到他的話估計算是線索。
“姜殿帥....姑娘說的可是....三年前臨安保衛戰殉國的姜長云元帥?”李辰問道。
姜欣心里一震,雖然三年過去了,但是提到這段悲慘的過往,她還是沒辦法做到平和如常。
“是的...”她的語氣瞬間低了下來。
“那老夫便知道了,早年聽聞國策房的孟先生與姜元帥結識,不知道是不是他。”老師想起了什么,跟姜欣說道。
姜欣瞬間兩眼放光,心想沒有白來!
于是在她的請求下,李辰帶著她見到了孟先生。
孟先生看著和自己父親差不多年紀,穿著一襲白衫,面容儒雅,舉止得當,典型的士子風范。
“你為何知道我認識姜元帥?”
孟先生一邊喝著茶,一邊看著書,漫不經心的問道。
“因為我之前,聽姜元帥提起過您...”姜欣不知道是不是該告訴他,自己就是姜長云之女。
“哦?”孟先生放下了書,開始打量起姜欣。
“姑娘與姜元帥是何關系?”
“我....我原是姜元帥....府里的丫鬟....”
她思索再三,決定隱瞞自己的身份,一來是不想讓孟先生因為自己的父親而關照自己,二來是她這次出行本就帶著自食其力的決心,自然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是姜家小姐。
“原來如此...”
孟先生似乎有所悟。
“我得知姜元帥,三年前就為國捐軀了,沒想到你是他家的下人,居然還能來到宗州找到我。”
姜欣嘗試讓自己適應這類話,畢竟她要是表現得不尋常,勢必會讓人發現她的真實身份。
“孟先生,姜元帥曾經夸贊您有經天緯地之才,因不愿與強權同流合污,才離開朝堂到這里教書育人....”姜欣試圖用這種低級馬屁來博得孟先生好感。
“哼...沒想到姜元帥連這些也會對下人說”他自言自語的笑了笑,隨即說道:
“你既曾是姜家傭人,跑到這里來找我,也難為你了,但是我一個教書先生,能幫你的不多,這些盤纏你拿去,好好生活吧。”說罷他從抽屜里拿出一個錢袋。
“不不!先生誤會了,我來找您,不是為了這個....”姜欣趕忙擺手。
孟先生更加好奇了,問道:“不是為這?難不成你是想來我家繼續當傭人嗎?抱歉姑娘,我家清貧,沒有錢雇用你。”
“啊不是的先生....”見孟先生一直誤會,她只能硬著頭皮說出目的來:
“我想跟您學兵法,學用兵之道!”她此話一出,嚇得孟先生差點手中的茶都灑了。
“姑娘你在開玩笑吧?我一個教書先生,怎么可能懂這些?姑娘想必是來取樂我,既然如此那就請回吧!”
孟先生沒好氣的說,直接送客。
“孟先生!我...雖然是姜家下人,但是我在姜家也耳濡目染了許多知識!煩請先生再考慮考慮!”
孟先生推聳著姜欣到門外,隨即用力關上了門。
門外等待的李辰見狀,跑過來問道:
“姑娘這是,我看孟先生好像有點生氣?”
“啊...沒啥,我就和他敘了敘舊,哈哈哈哈沒事你忙你的,不用管我!我逛一逛待會自己就走了!”姜欣有些尷尬,只能將李辰搪塞走,隨即心想道:
“裝什么裝,我就不信還逮不到你了!”
于是她走出學堂,在大門口找了個角落坐下。
“我就不信你在學堂里住一輩子,有種別出來!”她憤憤自語。
不知道等了多久,天色漸暗,街上人來人往,她竟累得在嘈雜的環境中睡了過去。
“姑娘!姑娘!”
一陣叫聲給她驚醒,天都塌了,怎么一下子就晚上了,明明剛才還陽光明媚呢?
“姑娘....我是真服你了,你看你在我這鋪子都坐了一個下午了,我這準備打烊了你也不買點...算了,這煎餅送你了。”小販遞過來一套煎餅果子,餓了一天的姜欣兩眼冒光。。
“謝謝謝謝!大哥你人真好!”
隨即她狼吞虎咽了起來,沒想到傻人有傻福,居然還能被施舍一套煎餅果子。
“哦對了大哥,你有沒有看到學堂里走出來一個文縐縐的,大概...一個中年男子....”她邊吃邊說著,實在想不到怎么描述孟先生。
“姑娘說笑了,這學堂里走出來的,哪個不是文縐縐的?”小販一遍收拾著行當,一邊打趣道。
姜欣自知自討沒趣,確實這么形容誰能知道。
“姑娘不必等了,早早回去吧!人家學堂傍晚就停業了,喏你看,大門都鎖了。”小販看她呆呆的,不忍提醒道。
“啊這樣子....”姜欣有點失望的離去,但是還是在附近找了個酒館住了下來。
第二天大早,她又如往常一樣在門口蹲人。
孟先生從遠處步行而來,手上拿著一小捆書籍。
“孟先生!是我是我!”姜欣趕忙上前攔住他。
“又是你....”孟先生沒好氣的看著她。
“姑娘究竟有何事,我還等著授業呢,實在沒空陪姑娘打趣。”說罷孟先生欲進學堂。
“孟先生!昨天我說的您考慮考慮唄!我真的有天賦的!不信您可以考考我!”姜欣追著問道。
孟先生一邊擺擺手,一邊頭也不回的進了去。
隨后三天,姜欣都按時蹲點,結果很顯然,每次都被孟先生回絕,甚至最后一次孟先生說她在這樣就報官了。
晚上姜欣氣餒地回到房間,數了數身上的盤纏,只夠一天的住店錢了,可她實在不甘心,突然她發現背囊里有兩封信,她好奇的拿了出來,發現一封是張叔寫的,一封居然是....陳雁寫的!
她有些驚喜,畢竟最后一次和陳雁想見,是在三年前的時候,他陪伴了自己度過最悲傷最難過的時間,甚至還把他的肩膀都咬傷了....
她先打開了張叔的信:小姐,你一人在外萬事小心留意,這封信是陳將軍三年前交給老夫的,他特地囑咐,要我等小姐走出陰影后再交給小姐,三年來我始終擔心小姐,不敢給小姐看,如今小姐出門闖蕩了,老夫便偷偷將信放進了包裹里....
姜欣讀完張叔的信,心里一陣溫暖,原來張叔如此為自己著想,突然間有想回去的念頭了。
想罷,她看著陳雁的信封,心想到底要不要看,既然他都囑咐讓自己走出陰影才能看,想必信里的內容....跟三年前那件事有關。
她猶豫不定....最后一咬牙自言自語到:
“賣什么關子!本小姐倒要看看你想說什么!”
她打開了陳雁的信:姜欣,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或許正在外征戰,可能大勝而歸,更可能已身首異處。不管如何,還是要恭喜你能夠敢于面對自己今后的人生了。當年我向殿帥承諾,定護你一生,如今暫時還未實現。莫怪,北伐金賊是我畢生之志,更是殿帥遺志,雁萬萬不可負......待到北伐捷報傳遍大宋之時,若我還活著,就是我歸來迎你之時,陳雁。
她看著這封長長的書信,書寫了陳雁對自己的勉勵和愛護,淚水不由得打濕了信紙
“傻子陳雁.....呆子!”
如今的她,對于陳雁已經敢于大膽承認喜歡了,畢竟自幼相識,陳雁少年英雄的形象一直在她心里牢牢銘記,即便三年未見,她也能時常夢到陳雁抱著安慰自己的模樣,但是正如她所言,陳雁是個呆子,她甚至不知道陳雁對自己是否有喜歡,更像是親情?這方面她著實揣測不了。
“什么活的死的,搞得自己很忙一樣...”她嘴里自言自語埋怨著,心里缺欣喜而溫暖,她沒想到陳雁居然這么關心自己,還要護自己一生。
想罷,她決定明天再試一次,實在不行,就只能告訴孟先生自己是姜帥之女了。
第二日,不出意料的姜欣又從白天等到了夜晚,小販已經習慣的叫醒她了。
她有些失望,現在孟先生躲她跟躲瘟神一樣,就算是坦明身份,估計孟先生也不會相信,罷了,另謀他法吧!
姜欣起身準備回酒肆,此時背后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一天沒吃?”
她有點不敢置信的回頭,居然是孟先生!還提著一打熱騰騰的小籠包!
“孟....孟先生....你.....”她驚訝的走過去,接過小籠包,似乎還是不敢相信。
孟先生無奈的笑了笑,他其實每天都在觀察姜欣,這個小姑娘鍥而不舍的堵了自己這么多天,每天晚上都等到睡著才離去,他實在是沒辦法,說道:
“走吧,去酒肆拿東西,有錢住酒肆也不知道給自己買點吃的。”孟先生看似埋怨,實則也動了惻隱之心,這個小姑娘能在被自己拒絕這么多次后還堅持,實屬不易。
姜欣喜出望外,趕忙跟在孟先生屁股后頭喊道:
“師父等等我!”
“別這么早叫師父,我可不收蠢徒弟”
“我不蠢的師父!我賊聰明!”
倆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朝遠處走去了。
第二天,孟先生府中,他給姜欣做了些簡單的測試,令他驚奇的是,這小姑娘居然對古今戰例了如指掌,孫子兵法,孫臏兵法都倒背如流,甚至還能用自己獨特的眼光加以評論。
“這些,都是你在姜府學的?”他不敢置信的問道。
“額....是啊!我們老爺對我們特別好,他說書房里的書隨便看!我這不是閑來無事,就看得多了點....”她這拙劣的演技差點逗笑孟先生。
“有這種好差事?又閑又能看書,你家老爺當年怎么沒找我去?”孟先生打趣她。
隨即從書柜里拿出了一沓地圖交給姜欣。
“這些,五天內,全部背記下來,五天后我考問你,若是圖中每一處標記都能如實答上來,我便收了你這徒弟,但凡有一處背錯記錯,五天后收拾東西走人吧。”他話說得絲毫不留情面。
“收到師父!”
姜欣待孟先生走后,欣喜的查看地圖,這一看差點沒讓她昏過去,這么多!整整五十張,每一張都有上百處的標記!五天時間!這不是拿自己當金人整嗎??
罷了罷了,她只能照做,但是看著看著她開始入迷起來,這些居然都是孟先生自己標注的,針對每一場經典戰事,指揮官的每一次決策和用兵,都有詳細說明....
她廢寢忘食的背記著,興趣是最好的老師,她背記起來倒是沒什么壓力,甚至每一幅地圖看完之后,她還會自己代入去思考一番。
第三天....
姜欣和往常一樣看到深夜,直到在伏案而睡,孟先生在門外目睹了這一幕,悄悄的走了進來,無奈的笑了笑,隨即拿過被褥給姜欣披上,他實在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動力,能讓這個小姑娘如此廢寢忘食,自古以來鮮有女子對打仗感興趣,她倒是奇人一個。
終于到了第五天,姜欣自信滿滿的說:
“師父!來吧!我全都記下來了!”
“是嗎?”孟先生不慌不忙的看著手中的書,問道:
“夷陵之戰中,馮習張南率領的三萬兵馬由何處攻入吳境?”
“峽口!”
“采用了什么行軍手段?”
“牽線陣!每個兩司馬執旗一面,后隨二十五人;一百人則張卒長旗一面;五百人則張旅帥旗一面;二千五百人則張師帥旗一面;一萬二千五百人則張軍帥旗一面。一軍接著一軍前進。”
“這么做是為何?”
“為了更加快速的通過狹隘地形,降低軍隊通行的戰損,同時極大程度的保留軍隊的核心戰斗力!”
姜欣對答如流,且不加任何思索,仿佛這一切都在她心里如明鏡一般。
孟先生連續問答好幾個問題,姜欣都一一答了上來。
“這小妮子,究竟是什么來頭?我學院里成績最好的學生,都做不到如此流暢。”
孟先生心里充滿了對姜欣的好奇,看著姜欣對他使著鬼臉,終于松口了:
“勉勉強強吧!看樣子...不得不收你為徒了。”
姜欣高興壞了,連忙喊道:
“師......”
“慢!”孟先生打斷了她。
“做我的徒兒,必須遵守以下三點,其一,心誠為學,我布置的任何跟學習有關的事情都要無條件完成,其二,所學不得用于邪門歪道,其三,不該問的不問,學成之后......對外不得提起我。”說罷,孟先生的聲音低了下去,顯然他有自己的難言之隱,這也是為什么他要隱居于宗州,并且隱藏自己軍事奇才的身份。
“師父,為什么不能.....”
“第三點!不該問的別問!”孟先生突然喝了一聲。
“噢噢...知道了師父...”姜欣委委屈屈的說道,但是其實她內心是開心的,這是除了父母之外,第一次有陌生人這么認可自己,收自己為徒,她已經心滿意足了。
此后,姜欣跟著孟先生苦學兵法,時而還能和孟先生沙盤論兵,隨著時間一天一天流逝,孟先生也越來越認可這位女學生,她聰慧且機敏,稱其為軍事天才也不為過,絲毫不亞于男子。
某天下午,師徒二人在后院品茶。
“師父,為啥你們都喜歡喝茶啊,苦苦的.....”姜欣嘟著嘴說道。
“苦后方知甘甜。”孟先生只說了一句話便接著看書。
“您到底是怎么跟您的學生相處的,這么不會聊天....”
姜欣發現自己這個師父和陳雁一般直男,但是她卻天生對直男有另類的好感,她想起起初父親也很直,是因為有了自己以后,才慢慢變得幽默風趣起來。
“師父,我都跟您這么久了,還不知道你名字呢...”姜欣突然發難。
“不該問的別問,知道太多對你沒有好處。”孟先生一如既往的冷漠搪塞,繼續翻閱著手中書籍。
姜欣自討沒趣,于是便想出了鬼點子,她趁師父看書沒空搭理她,于是便跑去草叢里撿了顆拇指大小的石子,瞄著孟先生的頭,心想:
“不是喜歡裝嗎,我就不信你裝沒看到我在干什么,有種別躲!”
刷的一聲,她居然朝著孟先生的頭扔了過去,誰料孟先生嘴角輕輕上揚,伸出左手夾住了石子,又尋疾如風地扔了回去,姜欣傻了,她根本沒想到師父會來這招,但是好在力度控制游刃有余,石子不快不慢的落在了姜欣頭上
姜欣氣急敗壞,走上前去:
“師父!你折辱徒兒!”
孟先生笑了笑,盯著書本說道:
“我可教過你,兵不厭詐,兵貴神速,忘了是吧?回書房將這兩章抄十遍。”
“啊.....我.....”姜欣這下屬實是被師父拿捏死了。
“抄就抄!”
她一邊嘟囔一邊往書房走,但是又轉念一想,師父反應這么快,難不成會武功?她欣喜之余,屁顛屁顛的跑到孟先生跟前:
“師父!徒兒愿意抄,但是師父能不能教徒兒武功?”
孟先生有點出乎意料,但是還是搪塞了她:
“什么武功,我又不會。”
“你明明會!你反應這么快,一看就是習武之人,正常人根本反應不過來的。”
“瞎吵吵什么,說不會就是不會。”孟先生繼續看著書。
“哎呀師父!我的好師父!我最最親愛的好師父!”
姜欣圍著孟先生耍起了無賴,隨著這個把月來的相處,她已經清楚了師父的秉性,那就是吃軟不吃硬,孟先生左邊擺脫她就去右邊,就這樣來來回回,孟先生終于破防了:
“不是,你一個姑娘家家,學什么武功?”
“姑娘家家怎么不能學武功?你看你明明就會!就是不想教我!”姜欣抓住了他話的漏洞,繼續和師父耍著潑皮
“為將者!旨在把控全局!學了武功有什么用,又不要你上陣殺敵,有那功夫不如多花點心思在布兵上。”孟先生見上一個由頭搪塞不了,轉而換了個新理由。
姜欣見狀,不放大招是不行了,她假裝哭兮兮的賣慘道:
“奴家幼年...便因為孱弱無力,被人販子抓到賣去了樂坊....后來有幸被姜家贖了去....每天早上買菜,因為賣豬肉的大漢欺我弱小,總是缺斤少兩....奴家有苦說不出啊,要是會武功.....”
“哎呀呀呀行了行了!”孟先生忍不住了,他茶水都快噴出來了,這會是又氣又笑。
“明天開始,行了吧!”他無奈的搖了搖頭,他是真栽在這徒兒手里了,本以為是收了個徒,誰曾想收了個克星回來克自己。
“好耶師父!最愛師父啦!”姜欣見師父松口,瞬間變了嘴臉,開始撒起嬌來。
“我可事先說好啊,學不會別怪我,還有,別學了個三腳貓功夫就出去跟人斗狠,到時候為師可不會救你。”孟先生還是想著勸退她。
怎料姜欣一點也不在乎,反而更加開心:
“放心吧師父!你徒兒我這么聰明,不會辜負您的苦心的!”
隨即一蹦一跳的跑回書房抄書去了。
孟先生喝了口茶,終于一邊搖頭一邊笑出聲來:
“收了這么個活寶,往后有好日子過咯...”他自嘲道。
就這樣,姜欣在孟先生的傾囊相授下,武藝也開始精進起來,對于兵法的理解也更上一層樓,日復一日的練習和溫習,孟先生還會透過兵法和武功,教會她人生的道理。張叔收到了姜欣的來信,得知小姐如今已經找到恩師,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
某一日,新慧學堂的李辰突然課后造訪。
“先生,學生有篇文章還一知半解,因此特地前來尋求先生賜教。”李辰虔誠地像孟先生說道。
“阿欣!客廳擺茶!”孟先生叫出了這個熟悉的名字,李辰心里一驚,莫不是之前在學堂邂逅的那位少女,如今成了孟先生的女傭?!
“來咯!”姜欣活蹦亂跳的跑了過來,看到眼前之人竟是當初在學堂為自己帶路的李辰,也有些驚訝。
“是你!你叫叫叫叫......”姜欣尬住了,她確實忘記了名字。
“李辰,姜姑娘久違了。”李辰禮貌的行禮。
“阿欣!不得無禮!”孟先生喝道。
“先生無妨,當日莫不是因為先生,在下也難有幸和姜姑娘結識。”李辰不虧是書生代表,話里話外都透著儒雅的禮儀。
“如今姜姑娘這是....”
“嗷嗷,這是我師....”姜欣剛想說,一旁的孟先生清了清嗓子打斷了她,她靈機一動話鋒一轉:
“這是我實實實在是沒地方去了,多虧了孟先生好心收留我在他家當女傭,才混到一口飯吃!”
孟先生差點沒給自己嗆死,白了姜欣一眼,姜欣也偷偷的耍了個鬼臉。
“哈哈,她一向如此,喜歡開玩笑,我見她無處可去,便許她借住在我家中,順便協助我處理一下家中事務。”孟先生給圓了回來,他怕明天這件事全學堂都皆知了,說他孟先生在家請了個少女來當女傭。
“先生多慮了,在下也只是關心一下姜姑娘,既得先生相助那便是再好不過。”李辰還是能看出些端倪的,畢竟他也只是隨口一提,這倆人如此敏感。
隨后李辰跟先生請教過后,受益匪淺,隨即孟先生讓姜欣送客。
“沒想到上次一別,今日竟有幸再見到姜姑娘。”看得出來,李辰確實被姜欣所吸引。
“啊哈哈哈....哪里哪里...”姜欣尷尬的笑著,她實在不知道如何跟這些書生交流,陳雁這個書生還真是個意外。
“姜姑娘可喜歡燈會?后日宗州府將舉行一年一次的盛大燈會,若姜姑娘有閑暇,在下想邀姜姑娘一同前往,不知姑娘意下如何?”李辰邊走邊說道。
“啊...燈會嗎...”姜欣小時候,爹娘每年都會帶她去看臨安的元宵燈會,如此熱鬧又繁華的場景,在她腦海里印象深刻,自從十歲之后,便再也難得看過了。
“還是....算了吧....我其實...不大喜歡。”姜欣委婉的拒絕,她其實不想勾起這些回憶,雖然過去已久,但是心中難免睹物思人。
“姜姑娘別誤會,在下沒有單獨邀請姑娘的意思,還有其他同窗也會一起前往,在下想著人多熱鬧,便才問過姑娘。”李辰深怕姜欣誤會自己想單獨約她,便只能借此打消姜欣的疑慮,他內心還是期待姜欣能夠一起去的。
奈何姜欣實在覺得盛情難卻,加上自己每天在用功,確實也該出去走走了,便答應了。
李辰非常開心,隨即告別離去。
晚上吃飯,姜欣和師父說了此事。
“想去便去唄,按時完成我布置的功課即可,我又沒有圈禁你。”孟先生一邊吃飯一邊漫不經心的說道。
“不是師父!你就不怕徒兒被壞人拐了去....”姜欣滿臉委屈的說道。
“你不是學了武功嗎,有手有腳的,被拐了可別賴我。”孟先生吃罷,隨即起身回房。
“記得收拾。”他還不忘吩咐一句,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真拿本小姐當丫鬟使啊!”姜欣氣不打一處來
“吃這么多,撐不死你!”
她嘟嘟囔囔的開始收拾餐桌。
后日。
姜欣為自己稍微打扮了一番,畢竟已經不是大小姐的身份了,隨身攜帶的衣物也較為樸素,她看著銅鏡里的自己,似乎有所回憶,曾經都是沈姨和娘親幫自己梳妝打扮,如今只有自己了。
“阿欣!外邊桌上有你的東西!”孟先生一喊,把她從回憶里拉出來。
“什么東西神神秘秘的...”姜欣邊走邊說,隨即她看到了一件絲綢制作的緞袍,針線細膩,顏色不深不淺,是為淡粉色,雖然沒有特別奢華,卻也別有用心的精致。
“咳咳,這是....路邊隨便買的,將就著穿吧。”孟先生從背后走過去,冷不丁的來了一句,便回房了。
姜欣瞬間被這個刀子嘴豆腐心的師父感動,原來師父并沒有不關心自己,反倒是知道自己要去逛燈會,特地給自己準備了禮物。
“什么嘛...”姜欣快要感動哭了,這還是離家以來,第一次有除了父母之外的長輩對自己的關愛。
“以后選顏色別選這么土的!”她故意喊得很大聲,還帶著哭腔,其實內心早已被師父融化,孟先生在房內聽到了,也笑了笑,隨即繼續看他的書。
姜欣回房換好衣服后,沒想到剛剛好合身,她開始知道自己的師父其實一直都在關心自己,連衣服都能買到這么合適不過的。
穿上緞袍,她走了出門,剛好天上下起了小雪,雪花打在她雪白的臉上,竟是如此的動人。
她來到了約定的地點,人山人海,夜幕低垂,銀輝輕灑,古城的街道被一層柔和而神秘的光輝緩緩籠罩。此時,一年一度的燈會悄然拉開序幕,將這座沉睡于歷史長河中的城池喚醒,賦予了它一夜的璀璨與夢幻。
街道兩旁,各式各樣的燈籠如繁星點點,錯落有致地懸掛于屋檐之下、樹梢之間。這些燈籠形態各異,有的似鳳凰展翅,羽翼生輝;有的若玉兔望月,溫婉嫻靜;更有那魚躍龍門、蓮花盛開之態,寓意著吉祥如意與純潔高雅。燈籠表面,繪制著細膩精美的圖案,色彩斑斕,既有山水花鳥的自然韻味,也不乏神話傳說的奇幻場景。
雪花拂過,燈籠輕輕搖曳,燭光在內里跳躍閃爍,與遠處偶爾綻放的煙花交相輝映,將夜空裝點得如夢似幻。人流如織,歡聲笑語不絕于耳,男女老少皆沉浸在這份難得的歡樂與祥和之中。孩童們手持小巧的燈籠,在人群中穿梭嬉戲,臉上洋溢著純真的笑容;情侶們手挽手漫步,輕聲細語,享受著這份屬于二人的溫馨時光;老人們則或駐足觀賞,或指點江山,眼中閃爍著對過往歲月的懷念與對未來的美好憧憬。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花香與食物的香氣,小販們吆喝聲此起彼伏,售賣著各式各樣的小吃與手工藝品,為這燈會增添了幾分生活的煙火氣。樂聲悠揚,從遠處的戲臺上傳來,那是古老的戲曲,唱出了歷史的滄桑與人間的悲歡離合,引得眾人駐足聆聽,沉醉不已。
姜欣太久沒見過這么溫馨隆重的場面了,她的容貌和穿著也吸引了過路人的眼光,紛紛贊嘆這是哪家的閨秀,竟從未見過,生的如此閉月羞花。
“姜姑娘!”遠處李辰和幾位同窗走來,他向同窗們禮貌的介紹著姜欣,姜欣也是大家閨秀,有禮的回應著,讓李辰和同窗們都格外驚喜,紛紛猜測是哪家的大小姐。
他們一行人邊走邊逛,時而駐足看著滿天的花燈,時而李辰和同窗們吟詩作對,此情此景,姜欣感觸甚多,但是她盡可能的避免自己陷入回憶。
“也不知道,那個呆子此時此刻在干嘛...”姜欣想到了陳雁,她能猜到淮北苦寒,他有可能食不果腹,忙于軍機。
“姜姑娘剛剛說,那個呆子?”李辰還是聽到了,隨即問了一句。
“啊?有嘛....哈哈哈...”姜欣只能尷尬的一笑。
“那個呆子?莫不是姜姑娘的心上人?”一位同窗開始打趣道。
“不可胡說。”李辰禮貌的阻止了同窗,殊不知姜欣聽到后臉蛋微紅,是啊,如今她已經長大,陳雁對她而言,雖未曾明說,但是書信中如此明顯,要護自己一生,豈不就是自己的心上人嗎?
“姜姑娘莫要見怪,我這幾位同窗口無遮攔。”李辰看姜欣沉思,于是便主動開口說道。
姜欣嘴上說著無妨,實際內心卻也泛起了波瀾,這是來自一位青澀少女的羞澀。
“你們先逛著!我要去那邊看看剪紙!”隨即姜欣突然跑了過去,還沒來得及李辰等人叫住,李辰看著遠去的姜欣,臉上浮現出一絲絲的失落。
“李公子對姜姑娘這么上心,難道....”此時一位同窗發話了。
“是啊,姜姑娘花容月貌,李公子又溫文儒雅,簡直天造地設!”
李辰聽到后竟然也有些害羞,不好意思的說道:
“這些話你我私下打趣即可,切莫當著姜姑娘面說,有所失禮。”
“哈哈哈哈,李公子還愣著干嘛!人是你約出來的,還不跟過去當好你的護花使者,切莫被別的公子看了去!”
李辰恍然大悟,趕緊小跑追隨,余下同窗們都樂呵呵打趣。
姜欣來到一出販賣剪紙的店鋪前,看著琳瑯滿目的剪紙,每一個都很有特色,突然她看見一個剪紙上繡著一個騎馬的將軍,她便問到:
“店家,這個花燈上繡的將軍是為何意啊?”
店家是一個中年婦女,和藹的和姜欣說道:
“這個啊,這個是大漢將軍霍去病啊!許多軍屬都會買這款剪紙呢,為的是祈禱自己的夫君早日得勝歸來。”
姜欣看著這個剪紙入了神,本來想買給爹爹的.....
“那....我就要一個這個吧!”她還是買了,心想:
“那便祝你能成為霍去病一樣的將軍吧傻呆子!”很明顯,她是為了陳雁買來的,只是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見到他。
隨即她又看向另一個繡著兔子的剪紙:
“這個也要一個!”
師父他老人家整天板著個臉,那就送他一個兔子的貼在他房門上!
她心滿意足的準備離去,這時李辰跑了過來,看見她剛剛買了兩個剪紙。
“抱歉姜姑娘,在下來遲了,本該是在下買來送姑娘的。”他只能抱歉的說,畢竟難得有機會給心儀的女生送東西。
“那倒不必!其他人呢?.....我們再去那邊橋逛逛吧,那里挺熱鬧的!”隨即她又跑了過去,李辰在后面跟著,看著姜欣的背影,他此時此刻滿眼都是這個少女。
他們一行人又逛了一會,天色已晚,眾人道別準備散去
“姜姑娘,我送送你吧....這么晚了,你一個人回去我不太放心。”李辰關心的說道。
姜欣連忙說道:“不必不必,孟府離這沒多遠!”
“既然是在下邀約姜姑娘出來游玩,理應將姑娘安全護送回家,否則孟先生明日去學堂也會責怪在下的。”李辰還是想爭取和姜欣獨處的機會。
姜欣實在是不好婉拒了,只能應允,但是她心里犯起了嘀咕:
“師父他老人家日理萬機,會拿這個說事?我把頭擰下來當球踢。”
兩人行走在小雪的路上,氣氛有些尷尬,李辰雖是文采斐然的書生,面對心儀的姑娘,他也變得緊張起來。
“姜姑娘....可曾婚配?”他試探性的問道。
“啊....?”姜欣被這一問給問懵了。
“姑娘別誤會!在下只是...隨口這么一問,恕在下失禮。”
李辰急忙打圓場,畢竟只有幾面之緣,他這么問屬實冒昧了。
姜欣倒是不在乎的說:
“婚配倒是沒有...”
李辰一聽瞬間來了精氣神:
“那姑娘覺得在下.....如何....”
姜欣此時才明白過來,原來是這么回事....
“啊這.....李公子....人....挺不錯的!”她隨口說了一句本想應付了事。
李辰聽后仿佛打了雞血一般,隨即說道:
“姑娘此言當真?!實不相瞞....在下自第一眼見到姑娘....便早已對姑娘....初見乍驚歡,而后亦怦然!”
姜欣差點沒被李辰肉麻到反胃,急忙搖手解釋道:
“抱歉李公子,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剛剛話還沒說完,雖然沒有婚配,但是卻有了要護我一生之人。”
她說完最后這一句,心跳加速,胸口小鹿亂撞,臉色微紅,稍稍低下了頭,畢竟這是陳雁給自己的書信中寫道的,當她念出來的時候居然這么肉麻!
李辰聽后猶如霹靂一般,心情一落千丈,但是他只能強忍著尷尬和難過:
“原來...姑娘已有心儀之人....恕在下冒昧了....”
姜欣雖是實話實說,但是這下子搞得天都沒法聊下去了,她趕忙說道:
“李公子這么優秀!文采又好....這也好....那也好的,日后肯定能遇見自己真正的意中人!”姜欣突然嘴笨得厲害,畢竟她只見過李辰兩三次,壓根不知道人家哪里好....
“姑娘說的...可是真心話?”完了,估計是李辰只聽到了前半句。
姜欣尬得想掘地三尺,最后只能說:
“啊....這個這個....我快到了!就在前面拐個彎,辛苦公子了,公子趕緊回去吧,我先告辭了!”她甚至不等李辰告別,瞬間跑了出去,消失在街道拐角。
李辰望著她的背影,心中涌起一絲落寞,只能無奈的轉過身去,慢慢的往回走。
“既然她也覺得我優秀,為何卻說自己有了護她一生之人?此人究竟....真想看看到底是誰能俘獲她的心,還是說這只是我與她并未熟知,她故意拒絕我而說的措辭?”李辰這樣的戀愛腦直接頭腦風暴,還是對姜欣抱有無限幻想。
夜幕降臨,宗州府飛雪,這個遠離紛爭的城市,對比起臨安曾經的堂皇,倒顯得格外的安逸且溫馨,就連雪都是溫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