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所的走廊狹長而冰冷,白熾燈的光線慘白地打在墻壁上,映得人影都透著幾分蕭瑟。
夏晚星跟在傅景深身側(cè),指尖被他緊緊攥在掌心。男人掌心的溫度透過薄薄的皮膚滲進(jìn)來,卻沒能完全驅(qū)散她心底的寒意。走廊里擦肩而過的警員都低著頭,眼神里帶著探究與審視,那些目光像細(xì)密的針,扎得她皮膚發(fā)緊。
“別怕?!备稻吧畈煊X到她的僵硬,側(cè)頭低聲安撫,“有我在。”
審訊室的門被推開時,一股消毒水混合著煙草的味道撲面而來。陸知珩坐在對面的鐵椅上,穿著囚服,手腕上還纏著紗布——那是他自殘留下的痕跡。明明是階下囚,他臉上卻掛著勝券在握的笑,眼神像毒蛇般黏在夏晚星身上。
“晚星,我們又見面了。”他的聲音沙啞,帶著刻意營造的虛弱,“沒想到……會是在這種地方?!?/p>
夏晚星別開臉,懶得跟他虛與委蛇。
負(fù)責(zé)記錄的警員敲了敲桌子:“傅先生,夏小姐,根據(jù)陸知珩的供述,三年前他曾受到你們的脅迫,能否請你們配合調(diào)查?”
“脅迫?”傅景深冷笑一聲,“他有證據(jù)嗎?”
“證據(jù)?”陸知珩忽然激動起來,掙扎著想要起身,卻被手銬拉住,“那段視頻難道不是證據(jù)?當(dāng)年你指著我鼻子罵的話,難道都忘了?要不是你們聯(lián)手逼我,我怎么會落到今天這步田地!”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歇斯底里的瘋狂,仿佛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
夏晚星看著他顛倒黑白的模樣,只覺得荒謬又惡心:“陸知珩,你劈腿在前,越獄在后,現(xiàn)在又想靠裝瘋賣傻脫罪?我告訴你,不可能?!?/p>
“劈腿?”陸知珩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眼神驟然變得陰鷙,“夏晚星,你摸著良心說,當(dāng)年要不是你貪慕虛榮,攀上傅景深這棵高枝,我們怎么會分手?你為了嫁入豪門,連臉都不要了!”
“你胡說八道什么!”夏晚星氣得發(fā)抖,三年前明明是他抱著別的女人出現(xiàn)在她面前,現(xiàn)在卻被他扭曲成這樣。
“我胡說?”陸知珩逼近一步,聲音壓低,帶著只有兩人能聽到的惡意,“那你敢不敢告訴傅景深,當(dāng)年你為什么突然同意分手?敢不敢說你……”
“夠了!”夏晚星猛地打斷他,臉色蒼白如紙。
陸知珩眼底閃過一絲得意,轉(zhuǎn)而看向傅景深:“傅先生,你真以為她愛你?她愛的不過是你的錢,你的地位!當(dāng)年她跟我在一起時,就總念叨著要住大別墅,開豪車……”
“陸知珩。”傅景深的聲音冷得像淬了冰,“你再多說一個字,我不保證會對你做什么。”
他周身散發(fā)出的壓迫感太過強(qiáng)烈,陸知珩下意識閉了嘴,卻仍不死心,對著記錄員說:“警官,你們都看到了吧?他這是在威脅我!就像三年前一樣,他們就是這樣逼我的!”
審訊進(jìn)行得異常艱難。陸知珩翻來覆去就是那套說辭,句句不離“脅迫”“報復(fù)”,還時不時拋出幾句模棱兩可的話,暗示他和夏晚星當(dāng)年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夏晚星強(qiáng)忍著怒意,卻在聽到某句話時,指尖猛地一顫——陸知珩提到了三年前她父親公司的那次“意外”。
那是她心底最深的刺。當(dāng)年父親的公司突然被爆出偷稅漏稅,雖然后來查明是被人陷害,但元氣大傷,父親也因此一病不起。她一直懷疑是陸知珩做的,卻苦于沒有證據(jù)。現(xiàn)在他突然提起,顯然是想以此要挾。
“你想說什么?”夏晚星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陸知珩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笑得詭異:“沒什么,就是突然想起,當(dāng)年你父親的公司……好像就是從那時候開始走下坡路的呢。”
傅景深握住夏晚星冰涼的手,對警員說:“我們的時間很寶貴,沒必要陪他在這里演戲。如果沒有實質(zhì)性證據(jù),我們要走了?!?/p>
“等等!”陸知珩突然喊道,“我有證據(jù)!我有錄音!”
他示意警員拿出藏在審訊室角落的錄音筆——那是他之前自殘時,趁亂藏在松動的地板下的。錄音被播放出來,里面是經(jīng)過處理的對話聲,夏晚星的聲音被剪輯得尖銳刻?。骸瓣懼?,你要是不答應(yīng)我,你全家都別想好過!”
緊接著是傅景深冰冷的聲音:“識相點,不然有你后悔的。”
“聽到了嗎?這就是證據(jù)!”陸知珩激動地拍著桌子,“這就是他們威脅我的證據(jù)!”
夏晚星渾身冰涼。這段錄音明顯是偽造的,是用她之前爭吵的聲音和傅景深平時說話的語氣合成的!
“這是假的!”她急切地解釋,“這是剪輯過的!”
“是不是假的,自有技術(shù)人員鑒定?!标懼裥Φ迷桨l(fā)得意,“不過在結(jié)果出來之前,恐怕要委屈傅先生和夏小姐,暫時不能離開了?!?/p>
警員收到上級指示,攔住了他們的去路:“抱歉,傅先生,夏小姐,在錄音鑒定結(jié)果出來前,麻煩你們配合調(diào)查,暫時不要離開本市?!?/p>
傅景深的臉色陰沉到了極點。他沒想到陸知珩會做到這個地步,竟在審訊室里藏了錄音筆,還提前買通了警員!
走出審訊室時,外面的天色已經(jīng)暗了。走廊里的燈光忽明忽暗,像極了夏晚星此刻的心情。她看著傅景深緊繃的側(cè)臉,突然覺得好累。
“對不起。”她低聲說,“都是因為我,才讓你被卷進(jìn)來?!?/p>
傅景深停下腳步,轉(zhuǎn)過身認(rèn)真地看著她:“夏晚星,我再說一次,不是你的錯。”
他抬手,輕輕拂去她臉頰上的碎發(fā),動作溫柔得不像話:“從一開始,我要護(hù)的人就是你。別說只是被限制離開,就算是天塌下來,我也會站在你前面?!?/p>
夏晚星的眼眶瞬間紅了。這些天的委屈、不安、恐懼,在這一刻洶涌而上,她再也忍不住,踮起腳尖,輕輕抱住了他。
“傅景深,”她把臉埋在他的胸口,聲音悶悶的,“謝謝你?!?/p>
傅景深身體一僵,隨即用更大的力氣回抱住她。走廊里的風(fēng)帶著寒意,他卻覺得,懷里的溫度,足以驅(qū)散所有的冰冷。
只是他不知道,此刻看守所外,一輛黑色的車?yán)?,有人正舉著相機(jī),拍下了這相擁的一幕。照片很快被發(fā)到了網(wǎng)上,配文刺眼——“傅景深夏晚星看守所外深情相擁,疑似串供”。
夜色漸濃,這場精心策劃的陰謀,才剛剛露出最鋒利的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