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頭，正好看到男人額頭一滴晶瑩汗珠滑落脖頸，兀立喉結似是都帶著滾燙的溫度，男人眸子里的沉穩和漆黑安撫了她的情緒，姜錦書深吸了一口氣，冷著臉坐好。

“喲，你可來了！”孫露看見陸馳野，就像看到了一頂會行走的綠帽子，當場就笑了：“綠帽子都壓得頭都抬不起來了，昨晚上她跟不三不四的野男人……”

“是我。”

陸馳野冷冷打斷。

孫露：……

“綠帽子你都往頭上戴？”

陸馳野扭頭看向幾位公安：“同志，你們應該也走訪完了。”

李文章點頭，證實了陸馳野的話：“對，昨晚上的確是你送姜錦書同志回去。”

孫露：？？？

啊？

野男人，是姜錦書的對象？

啊？啊？

她有點懵。

“那她還打了我兒子呢！”

孫露不依不饒，陸馳野不疾不徐：“正當防衛。”

“什么正當防衛，狗屁！”涉及到自己兒子，孫露怒道：“就是打人，是打人！”

劉文章繼續點頭：“對，我們走訪過了，是你兒子先動手，姜錦書同志感覺到危險才還擊的。”

還擊？？

孫露都懵了，什么時候挨打成了還擊了？

“剛才姜錦書同志的口供里也提到了，沈清宴手都舉起來了，感覺到要挨打，所以本能反擊，屬于正當防衛。”

陸馳野驚訝挑眉，再看姜錦書，悠哉悠哉的坐著，神情游刃有余，明顯他不來，這女人也能自己解決這件事。

陸馳野突然涌出一股子危機感。

不行，他得證明，自己身為一個男人，一個丈夫，還是有用的。

“公安同志，現在證明我對象是沒錯的，反而這個女人跑到單位去鬧，影響很不好，我認為她尋釁滋事，破壞公共安全，甚至還影響了我對象的聲譽，影響了我對象的工作，我要求她寫道歉信公開道歉，并賠償我對象的精神損失二百元。”

孫露：？？？？？

劉文章：“哦，這些姜錦書同志也在口供里都提到了，你們不愧是一對兒，說的話都一樣。”

某個想自證有用的男人：……

“現在一切已經清楚了，這位阿姨，你兒子威脅到了人家，人家只是正當防衛，這一點整個面粉廠家屬院的人都能作證，另外你跑到人家單位鬧也是事實，現在人家要求你寫道歉信公開道歉，并賠償精神損失二百元……”

孫露：！！！！

不是，她是來讓公安秉公處理的，怎么最后要道歉要賠償的反而成了自己？

“讓我給她道歉？休想！”

孫露還在罵，陸馳野淡淡道：“不道歉不賠償也行，那就勞煩阿姨進去住一段時間，順便過個年。”

所有人：………

姜錦書：噗！

看某些人穿著制服，一本正經的送人進去過年什么的，可真有趣啊。

孫露懵了。

當意識到自己很有可能真要進去過年的時候，她氣的老臉通紅。

剛平反回來就要吃牢飯？姜錦書果然是個喪門星！只要沾上她，就沒好事兒啊，沒好事兒！

“公安同志，要是沒我們什么事兒，我們就先走了。”

陸馳野拉起姜錦書，扭頭就走。

余下的事情，該糾結的不是他們，而是孫露。

到了公安局門口，正好看到匆匆趕來的沈清宴，看到姜錦書的那一瞬，沈清宴忍不住怒道：“錦書，你非要這樣嗎？那是我媽！”

呵！

你媽怎么了，你媽是天王老子還是玉皇大帝？

姜錦書懶得搭理他，翻個白眼給他自己體會。

見她要走，沈清宴也急了，一把扯住姜錦書的袖子：“你知道我媽的，她怎么有那臉皮公開道歉，還有二百塊，我們根本沒……”

“松開你的手！”

姜錦書冷冷呵斥，沈清宴一愣，這樣的女人讓他覺得陌生，但他并不覺得怎樣，還是緊緊拉住她的手腕：“我們根本沒錢……”

“啪！”

耳光狠狠抽上去，背后就是公安局的大門，姜錦書的眼里竟然沒有一點怕的，反而指著沈清宴的鼻子道：“我說過的，再有下次，往死里打！”

“錦書！！”

沈清宴懵了，他終于明白姜錦書跟以前不一樣了，以前那個事事以自己為中心，事事想著自己，甚至他只要一抱怨就會無私送上工資的那個女人，真的不見了。

現在，她不但不會聽自己的抱怨，甚至自己碰她一下，都會挨一個狠狠地耳光。

“我知道你沒錢。”

沈清宴面色一喜，不對，錦書還是以前那個錦書，心地善良的錦書。

“但沒關系，你手上的表是我買給你的，花了120塊，工作后，每個月我都會給你郵十塊錢，從十八歲到現在，整整五年，就是六百塊，其它我為你花的零碎的錢我也想不起來了，就便宜你不要了，但這720塊，還給我！”

七、七百二？

沈清宴自己都是懵的。

他哪里有這么多錢給姜錦書？

而且，他有花過姜錦書這么多錢嗎？

腦子急速旋轉，低頭看看表面已經破碎的手表，好像的確是錦書給他買的，再想想下鄉之后，也的確每個月都拿到了額外的錢，所以他們一家三口才能活著回來，沒在牛棚里被人蹉跎死。

五年的時間啊，整整六百塊。

這么一大筆錢，他根本拿不出啊！

“錦書，我真的沒錢……”

“那就讓你媽進去吃年夜飯吧。”

姜錦書根本不慣著他，扭頭就走。

“錦書……”

“對了，二百可以不要，但道歉信必須給我念，還有七百二十塊，懂？”

丟下這句話，姜錦書扭頭離去，余下沈清宴，臉色難看的立在公安局門口，眼睛卻委屈又哀傷的，緊緊盯著姜錦書的背影。

錦書，心里真的沒自己了嗎？

“我送你去郵局。”

“不用。”姜錦書再次拒絕：“你姐在，你還是不去的好。”

“錦書……”

陸馳野還想在爭取一下，女人卻沖他笑笑，一掃陰霾，笑容明麗燦爛。

“聽話，乖。”

陸馳野：……

糖豆喂得及時，陸馳野只能繳械投降，任由女人踩著自行車，在自己眼前緩緩消失。

待看不見陸馳野，姜錦書這才收了笑容，冷著臉往郵政局疾馳而去。

陸麗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