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一段時間之后,我們再一次啟程,幾天的長途行軍磨的我腳都有些痛了,我只是皺著眉頭一聲不吭的繼續向前走去。
抱怨是一點用都沒有的,因為沒人會聽,在現在這種情況下那是弱者的表現,我拿起水壺抿了一口水,緩解一下我的口渴。
就這樣,我們長途跋涉到了晚上,我很確定,現在我們距離城市已經只有幾公里了,但是我并沒有著急進城,因為需要了解一下現在瓦爾德布萊特巴赫里面到底是什么樣子的,還收不收容散兵。
這次我們連火都沒有生,用昨天煮好的肉草草的對付了一頓,我依舊是在打掃干凈的地面上和衣而睡,辛好現在是冬天,要是夏天,也不知道這森林里面會有多少蛇蟲。
待睡到第二天早晨,埃里希生起了火,據他說今天一早他去考察了一番周圍的森林,在這里面生火應該是沒有關系的,因為這里的樹很高,會遮擋住煙的。
我將信將疑的點了點頭,接過了埃里希遞來的食物然后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跟他們待習慣了,就感覺和自己的家人一樣,我也絲毫不顧及所謂淑女的形象,吃飽就行。
酒足飯飽之后,曼斯菲爾德撲滅了火堆,掩蓋了我們在這里的痕跡。
雪地,我認為是非常難走的一個地形,畢竟你不知道這雪層到底有多深,也不知道哪里深哪里淺,看過去都是差不多的。
我一腳深一腳淺的踩在雪地上,由于我是隊長,所以我是一直提著槍走在第一個的,我扶著旁邊的樹直了直我的腰,長時間走路也讓我有些腰酸背痛。
看了一眼后面,確認沒有掉隊的人之后拿起槍繼續走。
我邊走邊左右張望,但是身后突然沒有了聲音,我回頭看了一眼,跟在我身后的曼斯菲爾德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
我心里一驚,連忙握緊槍柄抬槍四處張望,掃視周圍,并沒有發現什么異常,就又快速的回了次頭,這回我終于是發現了曼斯菲爾德的表情有些異樣。
“怎么回事!”我皺著眉頭朝著曼斯菲爾德問道“發生什么事情了?”
曼斯菲爾德表情不斷變化,腳沒有絲毫的移動,最后他的眼中充滿了復雜和恐懼的情緒,他咽了一口口水抬眼看向了我,張了張嘴想說什么。
但是他身后貓著身子的埃里希用鷹一樣的眼睛好像看出了什么,緊接著小聲的安慰著曼斯菲爾德:“冷靜,漢森,冷靜冷靜,別動曼斯菲爾德中士...”
他向后退了兩步,緊接著喊了一句:“地雷!”
“前面有地雷!撤回來雪莉!”埃里希朝我看了一眼,又朝著剩下的幾人喊到:“都往回撤!”
聽到埃里希的喊聲,我的心跳瞬間加速,緊張感如同電流般傳遍全身。我立刻停下腳步,緊張地掃視著周圍的雪地,試圖找出地雷的痕跡,生怕下一個踩到地雷的是我。
“快過來!雪莉!”埃里希朝著我招了招手,我小心翼翼的邁開步子扭頭往回走。
在路過曼斯菲爾德的時候,他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我能明顯感覺到他在顫抖,我知道,他是踩到地雷了。
我想走,他卻死死地抓住我不讓我走,我心里一顫,難道是他想拉我墊背嗎?
以這一枚地雷的當量足以帶走我們兩人的性命,畢竟這不像是前世的國產電影一樣,踩到了地雷最后還能躲過去不被炸死,那簡直是不可能,難道他是想帶著我一起死嗎。
但是他下一個動作打消了我的恐懼,只見他拿出了自己掛在脖子上的狗牌,然后折了幾下掰斷給我,他把那半個狗牌放到了我的手心里什么也沒說。
我心里有些復雜,緊緊的攥著半塊狗牌,緊接著他解開衣領從脖子上解下了自己珍藏著的粉紅色小圍巾,手指搓磨了兩下然后帶到了我的脖子上“這是我妹妹給我的,他希望我可以回去看他,但現在...好像不行了...”
“快點過來!雪莉?安奈特!”埃里希喊了一聲“全體往后撤!”
我看了一眼曼斯菲爾德,見他沒說什么,最后只是低下了頭抿著唇快步撤了回去。
他回頭看了我們一眼,確定我們走遠之后,藍色的眼睛里充滿了決絕,仿佛下定了什么決心。
轟!
身后響起的一聲巨響讓我的心也跟著顫了顫,我回頭看了一眼剛剛曼斯菲爾德站的地方,那里已經沒有他的身影了,只有冒起的黑煙...
淚水不由自主地涌上了眼眶,我咬緊牙關,強忍著不讓它們流下來。曼斯菲爾德?漢森,那個總是一臉嚴肅的人,一名典型的普魯士軍人,就這樣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他維護了作為一名普魯士軍人的尊嚴,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沒有膽小的貪生怕死,我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出他那冷峻的面孔,我將他給我的圍巾小心翼翼的系好放進了領子里,圍巾很柔軟,好像還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像是少女一樣。
“雪莉,別難過了,我們走吧。”埃里希拍了拍我的肩膀,他的眼神里充滿了麻木。
我深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抹去眼角的淚水,重新調整了我的頭盔。是的,我們不能在這里停留太久,這里的爆炸聲很容易引來哨兵!
在這片冰冷的雪地中,我們沉默地繼續前行。曼斯菲爾德的犧牲像一塊沉重的石頭壓在每個人的心頭。
由于森林里面是地雷地帶,我們不得不繞路走,我們不知道哪里有地雷哪里沒有地雷,最好辦法就是走大路。
就是走公路太容易被發現了,只要有人經過就會被發現,自己人還好,萬一是美軍那我們可就慘了。
走出森林我們重新走上了公路,畢竟命是最重要的。而且這也是我們目前唯一的選擇,我們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運氣,希望不會遇到巡邏隊。
曼斯菲爾德?漢森(1918-19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