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頭男人回頭看去。
驚愕地發現,握住自己手腕的,竟然是個和眼前這女生,穿著相同校服的男生。
這男生看著痞痞的,比他要高出一個頭,眼神里還透露著一股狠勁兒,更是死死地盯著他看。
尤其是,這男生目光如炬,手上的力道大到嚇人,給他胳膊捏得生疼,感覺像是被鐵鉗夾住了似的。
這讓光頭男人有點心虛。
可轉念想到,自己好歹在社會上摸爬滾打幾十年了,被一個高中生嚇到算什么事兒?
這事兒傳出去,他洪智輝還混不混了?
洪智輝定了定神,表情惡狠狠道:
“小崽子,你跟老子怎么講話的?老子比你爹年齡都大,你他媽跟我說要打斷我的手,你真以為老子會相信你的鬼話?擱這兒玩英雄救美是吧,老子今天還偏不讓你得逞!”
“哦,我知道你不信,待會兒你就信了。”
說完,林源面無表情地隨手撿起地下一塊磚頭。
他抓住洪智輝的那只手再次用了用力,緊接著拿起磚頭的那只胳膊就高高揚起,眼里看不到絲毫猶豫。
“我操!”
見林源眼里沒有任何猶豫的情緒,這給洪智輝魂差點都嚇飛了。
他使出全身力氣,把胳膊從林源手里抽了出來,連連向后退了幾步。
“草!后生仔,你來真的啊?”
“什么真的假的?你剛不是不信我會打斷你的手么?”
林源說話的時候,拿著磚頭的手從始至終都揚在半空沒有放下來。
這給洪智輝看得一愣一愣的。
最終,他還是慫了:
“媽的,現在后生仔一個比一個不要命。呸,老子認栽了,算你牛逼!”
說完,他罵罵咧咧就要回網吧。
可他前腳剛邁出去,林源手上磚頭就砸在了他腳下,冷聲道:
“給她道歉。”
“老子憑什......”
洪智輝話到嘴邊還沒說完,看到林源那虎視眈眈的眼神,心里直犯嘀咕。
他壓根沒把握眼前這學生,會不會又因為這個,跟他在這兒玩命。
洪智輝癟癟嘴,對林源身后的遲舒魚道:
“對不起了姑娘,是叔脾氣差了,給你道歉。”
見他道歉,林源的眼神才恢復漠然。
洪智輝見狀撒丫子就跑回了網吧里。
而林源也沒猶豫,轉身就抓起還有點發愣的小魚兒就跑進了馬路對面的巷子里。
跑了幾百米后,林源這才停下腳步,回頭關切地看向遲舒魚。
語氣早就沒了剛剛跟洪智輝對話時的陰戾,而是溫柔道:
“嚇壞了吧?”
遲舒魚神情有些復雜地看著林源。
她抿了抿嘴,才小聲說:
“林源,你剛才......拿起磚頭的樣子,有點嚇人。是不是剛剛那個人不躲開,你真的會拿磚頭砸他的手啊?”
“噗——”
林源忍不住笑了出來。
他搖搖頭,語氣輕松道:
“怎么可能啊,我就是嚇嚇他罷了,怎么可能真的砸啊?”
“可是你剛才的樣子,不像是在開玩笑......”
說著,小魚兒的眼眶有些泛紅了。
林源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腦袋,柔聲道:
“要是連你都能看出來我在開玩笑的話,那剛剛那個光頭肯定就不怕我了,咱倆指定不可能這么輕易離開了。”
頓了頓,他耐心給小魚兒解釋:
“那個光頭,是‘騎士’網吧的老板,早兩年混社會的。剛才咱們和他起沖突,要是不第一時間把他唬住,他馬上就會把他網吧里的那些小弟喊出來,咱倆就完咯。
所以,我只能第一時間裝出一副不要命的樣子,把他給唬住,他被嚇到了,咱們這不就有機會能走啦?”
“可是街上有這么多人,他怎么敢......”
林源知道小魚兒想說什么,他呲牙笑著打斷了她:
“好了好了,不管他敢不敢,我也是防患于未然嘛。跟那種有超雄癥的人,就不能用常理來思考,沒事就好咯。”
“走啦,送你回家。小貍也摸過了,明天晚上再來繼續摸它。你也不用擔心它,小貍反應蠻快的,它沒被踢到,只是被那光頭嚇了一跳。”
林源表現得非常輕松,心里卻并不怎么平靜。
現在是2009年,治安水平實在是一言難盡。
像洪智輝那樣的人,有什么是他們不敢做的?
他剛那么果斷表現出一股狠勁兒,就是想給洪智輝一種“我是愣頭青”的感覺,這樣惜命的洪智輝,也就不敢太計較了。
遲舒魚悄悄抹了下眼角,輕點了下頭。
她嘟著嘴,低頭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小小聲說:
“林源,你可不可以不要為了我,把自己放在很危險的情況里?我......我不想你為了我,受到沒必要的傷害。”
林源看著小魚兒那滿是擔憂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但為了能讓她別那么擔心,笑著說:
“放心吧,我不會有什么事啊。”
遲舒魚抬眸,認真地盯著林源:
“可是剛剛真的好危險,萬一他不怕,真的和你打起來......”
她不敢再往下想,咬著下唇,眉頭緊緊皺在一起。
林源伸出手指,輕輕撫平她緊皺的眉頭:
“我心里有數。而且,為了你,就算有點危險又怎樣?遲舒魚,你對我來說很重要。”
話說出口,林源自己都愣了一下,沒想到會如此直白地把心里話說出來。
遲舒魚的臉瞬間紅透。
她低下頭,腳尖在地上輕輕蹭著,她攥緊了校服的衣角,一時間竟緊張到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兩人之間的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微妙。
靜謐的小巷里,只能聽到彼此輕輕的呼吸聲。
過了好一會兒,林源才回過神,撓撓頭:
“咳咳,走吧,再不走阿姨該著急了。”
遲舒魚“嗯”了一聲,跟在林源身后,兩人并肩走出巷子。
一路上,兩人都有些沉默,各自想著心事。
遲舒魚時不時悄悄偷看一眼林源,滿腦子都是他剛剛說的那句話,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遲舒魚,你對我來說很重要。”
小魚兒反復想著這句話,臉越來越紅。
但她什么都不回應,是不是不太好?
可是......她又沒有勇氣說些什么。
“啊啊啊啊!遲舒魚,你個膽小鬼,快張開嘴說呀!”
.........
大約十分鐘后,林源終于送小魚兒回到了她家的小商店前。
還剩下幾米的時候,林源側身看了眼跟在他身后,一直低著頭走路的遲舒魚,顯然她壓根沒發現自己快到家了。
林源癟癟嘴,想告訴她到家了,再低著頭,可就要撞墻咯。
于是開口道:
“遲舒......”
結果林源只是剛開口,連小魚兒的名字都還沒喊完。
只見小魚兒聽到他的聲音,就瞬間頓住腳步。
她低著頭握緊雙拳,像是做了什么很大的決定一樣。
下一秒,她低著頭深吸了一口氣,幾乎用盡全身力氣,喊出了她想了一路的那句話。
“林、林源!你......你對我......也很重要!”
“是很重要很重要的那種!”
喊完以后,她馬上就后悔了。
啊啊啊!
遲舒魚,你怎么這么莽撞!
這下好了,萬一林源覺得尷尬可怎么辦?
她緊緊咬著下唇,手指不安地絞著衣角,整個人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僵在原地,連抬頭看一眼林源表情的勇氣都沒有。
等了好幾秒,遲舒魚都沒聽到林源的任何回應。
此時林源竟出奇的安靜。
遲舒魚以為是自己嚇到他了,正打算抬起頭道歉的。
下一秒,林源的聲音終于傳進了她的耳朵——
“咳咳,阿姨,您應該全都看到了吧?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小魚就突然說出了這句話......”
“?”
遲舒魚瞬間意識到什么,嬌軀瞬間繃住。
她感覺自己好像有點死掉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