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風(fēng)院外,北風(fēng)呼嘯刮過。
沈思怡和沈明耀兩道單薄的身影跪在堂前,在寒風(fēng)中瑟瑟發(fā)抖。
“快去拿大氅給他們穿上,都怎么當(dāng)奴婢的,凍壞了哥兒,你們的腿也不要了。”沈江林比沈歲安早一步先到。
看到他的寶貝兒子和女兒跪在冰冷的地面,心疼得像在剜他的肉。
他還沒進(jìn)去看望姜氏,已經(jīng)在門口沖著姜氏的丫環(huán)發(fā)火。
太太的貼身丫環(huán)秋穗忍無可忍,“大爺,我們太太還在里面不知能不能保住孩子呢。”
大爺心里就只有程姨娘母子,一點(diǎn)都想不起她們太太嗎?
“住口,你一個奴婢,還敢置喙主子。”沈江林呵斥。
“父親,太太怎么樣了?”沈歲安開口詢問。
沈江林看到大女兒從門外走進(jìn)來,狠狠瞪了秋穗一眼。
“大姑娘,您快進(jìn)去瞧一瞧太太吧。”秋穗哽咽地說。
沈歲安不去看沈思怡姐弟,裙裾輕擺就進(jìn)了內(nèi)室。
周舟剛剛施針結(jié)束,他起身與沈歲安見禮。
“周大夫,太太怎么樣了?”沈歲安看到姜氏蒼白的臉色,心中擔(dān)憂。
“沈太太動了胎氣,不過沒有大礙,只需要臥床休息幾日便可。”周舟說。
沈歲安松口氣,“多謝周大夫。”
“讓人隨在下去開安胎藥方子吧。”周舟道。
沈江林這時候才走進(jìn)來靠,聽到姜氏的孩子保住了,他面上一松,“都說不會有事的,哪能輕輕一碰就流產(chǎn)了。”
“大驚小怪的,還讓兩個孩子跪了這么久。”
周舟眉梢一挑,“沈大人,這次能保住,下次若是再被摔一次就未必了。”
“還有,沈太太的裙擺有一股刺鼻的味道,這種味道最容易刺激牲畜。”
“下次家里人要逗玩小狗,就不要種這種味道的花草了。”
秋瑾拿出絹帕,“今天太太根本沒碰什么花草,倒是去上房的路上灑了不知什么東西,奴婢收集了些,周大夫,您看是這個味道嗎?”
“正是。”周舟淡淡地點(diǎn)頭。
“有人要故意害太太小產(chǎn)。”秋瑾?dú)鈶嵉亟械馈?/p>
沈歲安沉聲說,“此事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否則太太以后如何養(yǎng)胎,父親,你說是吧?”
沈江林的臉色陰沉難看。
“周大夫,我送你出去。”沈歲安說。
將周舟送到垂花門,沈歲安才低聲開口,“周大哥,程姐姐最近好嗎?”
“她很好,你不用擔(dān)心她,還是擔(dān)心你自己,你的弟弟妹妹都不簡單。”周舟說。
周舟的妻子程氏曾經(jīng)被沈歲安所救,后來兩人便成為好友。
若非重生,沈歲安還不知程芝云身世的秘密,也不知道周舟是否知情。
“太太真的無礙?”沈歲安穩(wěn)。
周舟說,“沈太太平日養(yǎng)得好,這次雖然無事,但也不是每次都這么幸運(yùn)。”
“我知道,不會有下次。”沈歲安點(diǎn)頭。
送走了周舟,沈歲安回去看望姜氏。
姜氏喝過安胎藥,此時還有些疲憊虛弱。
沈思怡姐弟已經(jīng)從堂前進(jìn)入內(nèi)室,跪在姜氏面前認(rèn)錯。
“我已經(jīng)教訓(xùn)過耀哥兒了,那只狗沖撞你,我讓人把那畜牲打死。”沈江林盯著姜氏蒼白的臉說著。
“耀哥兒,還不給你母親磕頭認(rèn)錯。”沈江林呵斥。
沈明耀哭紅了一雙眼,他往前跪了一步,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怎么了?”沈江林心疼地喊道。
沈思怡啜泣,“父親,耀哥兒年紀(jì)還小,剛才在外面跪那么久,肯定是膝蓋跪疼了。”
“那快起來,要是留下病根怎么辦。”沈江林要伸手去把兒子扶起來。
“是啊,幸好太太運(yùn)氣好,孩子算是保住了,不然耀哥兒你這兩條腿可怎么辦。”沈歲安從外面走了進(jìn)來。
“父親,今天故意在路上撒藥粉的丫環(huán)已經(jīng)找到了,巧了,居然是二妹妹院子里的灑掃丫環(huán)。”沈歲安垂眸看了看沈思怡。
沈思怡正好抬起頭,目光陰冷和沈歲安對視了一眼,又飛快收斂神色。
“姐姐,你這話是什么意思?”沈思怡質(zhì)問,“難道你想說,是我在母親經(jīng)過的路上撒的藥粉嗎?”
“不是你,難道是耀哥兒?”沈歲安反問。
“人是從你院子里找到的,藥粉也是在你院子里搜出來的,除了你,還能是誰?”
“家里能夠使喚得動你院子里奴仆的,除了耀哥兒,那就是程姨娘了。”
沈思怡怒而起身,“沈歲安,你血口噴人,你不要以為隨便抓了個丫環(huán)就能冤枉我們。”
“把人帶上來。”沈歲安喝道。
沈江林甚至一句話都還沒說,就見兩個婆子押著個小丫環(huán)進(jìn)來。
“父親,這就是在太太裙擺上撒藥的丫環(huán),她已經(jīng)招供,是二妹妹命她這么做的。”沈歲安說。
“……”沈江林目瞪口呆看著跪在地上的人。
聽著沈歲安一句又一句,他恍恍惚惚想著,大女兒怎么突然變得這么犀利。
以前不都是溫婉端莊,從來不會這樣咄咄逼人的。
“我沒有!”沈思怡拉著沈江林的袖子,淚眼婆娑,“父親,您要相信我,我絕對不會做出傷害太太的事,今日的事純屬意外。”
“意外?那為何在你屋里得床榻中找到這份藥粉?”沈歲安讓人將藥粉拿了過來。
沈明耀跳起來拍掉沈歲安手里的藥粉,“不可能,那些藥粉早就被我扔進(jìn)水里了,你這個是假的。”
“哦,是嗎?”沈歲安勾唇一笑。
姜氏怒喝,“你們兩個喪良心的,居然真的要害我!”
“大爺,這件事你若是不給我做主,我就去求老太爺和老夫人給我個公道。”
沈思怡死死地盯著沈歲安。
怎么回事?今日的沈歲安簡直就像變了個人。
“太太,父親為人最是公正,他會為你主持公道的。”沈歲安過去摟著姜氏的手。
“您千萬別太激動,好不容易才保住孩子,這是我們沈家難得的嫡子啊。”
姜氏知道沈歲安是在幫她,她趴在沈歲安的肩膀上,假裝哭得肝腸寸斷。
“父親,這個賤人故意套我的話……”沈明耀指著沈歲安大聲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