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

進了屋后，陳鳴見到了侄子陳立德，剛剛五歲，像個小大人似的，一本正經地給他行禮。

“是小德啊。”

他臉上露出笑容，本想去抱他，突然想到剛剛從牢房里出來，還沒洗過澡，于是改為摸摸小家伙的腦袋，“幾個月不見，又長高了。”

旁邊是奶媽抱著的小侄女陳立容，才十個月，倒也不怕生，正用烏溜溜的大眼睛盯著他看。

大嫂衛氏說道，“阿鳴，你先去沐浴更衣吧，水已經燒好了。換下來的衣服就不要了，讓福嫂拿去燒了。”

“好。”

陳鳴回了那間屬于自己的小院，屋里放著一個大水桶，給他泡澡。

該說不說，陳家的條件還是不錯的，在這年頭，能有兩進的院子，還能夠用木桶來泡澡，已經比大部分人家都強了。

……

陳鳴洗完澡，換上一身新衣服，感覺整個人都清爽了許多。

很快，就有丫鬟送來吃的，是午飯。

他吃完后，就在院子里練起了武。

主要練的是拳法，《三才拳》，指的是天地人三才，實際上是入門的拳法。原主練得最熟的。

練了一個下午，快到天黑的時候，有人來喊他吃飯才停下。

陳鳴打開面板一看，熟練度一點也沒漲。

他看得直搖頭，“這樣練法，猴年馬月才能成為高手？”

原主這資質，真是差到家了。

“還是得靠系統才行啊。”

他開始琢磨了起來。

……

晚飯頗為豐盛，最硬的菜是一盤燉肘子，放在了陳鳴的面前。

嫂子衛氏沒有夾過一筷子。

侄子陳立德看著那盤肉，有點咽口水，卻不敢去夾。

“這兩日，你在里面受苦了。”

大哥陳睿夾了一塊最肥的，放到他碗里，“多吃點。”

“謝謝大哥。”

陳鳴也不客氣，吃得滿嘴流油。

他確實餓壞了，牢里的伙食，堪比豬食。他就沒吃什么東西。

吃了幾塊肉后，他給嫂子夾了一塊，又給侄子夾了一塊肉，“你們也吃。”

衛氏驚呆了，有些手足無措。這是小叔子第一次給她夾菜。

之前，陳鳴從來沒有給過她好臉色——她其實也清楚，小叔子恐怕是以為是她攛掇丈夫斷了他練武的錢銀。

雖然，她私底下有過抱怨，說小叔子練武開銷太大，不知什么時候是個頭。但這件事情，跟她真的沒關系。

小大人陳立德看著那塊肉，又看看父親，夾回去舍不得，夾來吃又不敢，一臉糾結，嘴角有口水流下來。

還是陳睿發話了，“吃吧。”

衛氏夾起那塊肉塞進嘴里，想起這些年的委屈，鼻子有些發酸，差點就要掉下淚來。

陳立德吃著肉，一臉滿足。

……

吃完飯后，兩兄弟在書房說話。

陳鳴解釋道，“哥，我是被人給陷害了。”

他將整件事的來龍去脈都講了一遍。

陳睿聽完之后，說道，“終歸是你行事莽撞，才會招此禍端……”

話一出口他就有些后悔，他知道弟弟不喜歡聽這些。

陳鳴一臉受教的表情，“哥哥教訓的是。”

這樣的反應，完全出乎了陳睿的意料，心中很欣慰。

遭此一劫，阿鳴終于能聽得進去勸，也算是一件好事。

陳鳴問起了正事，“哥，你這次救我出來，花了多少錢？”

“這個你就別操心了，只要你我兄弟齊心，總是能賺回來的。”陳睿沒有告訴他，轉而問道，“接下來，你有什么打算？要不然，到藥店里來幫忙？”

陳鳴搖頭道“不行，雞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里。我還是去找別的營生。我準備去找我師父那邊的門路。”

陳睿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只不過，出了這么一檔子事后，誰還敢用他？

當時到霍師傅那里習武的時候，就有言在先。他們交錢習武，并無師徒名份。隨時可以不去，也不能打著霍師傅的名號行事。

霍師傅極為愛惜羽毛，會收他嗎？

“好。”陳睿沒有掃他的興，總得讓他去試試。

……

陳鳴在家中休養了兩日，到了第三天，就帶上禮物，去拜訪師父霍承坤。

結果，吃了個閉門羹。

他沒有氣餒，第二天又登門，還是連門都沒進去。

就這樣，一連幾天，他每天都到霍府。

到得第五天時，終于得到允許，進了大門，到正廳里見到了霍承坤。

霍承坤已經六十多了，頭發花白，體格還算強健，手里拎著一根旱煙，吧嗒吧嗒地抽著，一臉的苦相，像極了一個老農。根本看不出這是一位武者。

“我已經不是你師父了，你還來做什么？”

一開口，就要跟他撇清關系。

陳鳴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師父可以不認徒兒，徒兒心里還是敬師父的。”

霍承坤眉毛一挑，混濁的老眼打量了他一下，語氣緩和了一些，“這幾年，在金源盛倒也沒白混。行，禮物放下，你可以走了。”

就要起身。

陳鳴連忙說道，“聽說師父去年新收了十幾位師弟，不如，我來給他們當陪練吧。”

“不需要。”

“我不要錢。”陳鳴知道這位師父的弱點在哪里。

“哦？”

霍承坤果然來了興趣，“那你要什么？”

陳鳴說，“只要大師兄偶爾能指點我一下。”

霍承坤搖頭道，“你的資質本來就普通，又蹉跎了幾年，此生都不可能有什么成就。何必再浪費時間呢？”

“我的《鐵馬樁》已經突破到了第二重。”

“哦？”

霍承坤走到他身邊，抓住他的手腕，眼睛微微一亮，“還真的突破了，看來，這幾年你并沒有懈怠。”

“還請師父成全。”

陳鳴再次行了一禮。

霍承坤還在猶豫，突然聽到屏風后面傳來一聲咳嗽，這才開口，”罷了，終歸是師徒一場。”

這算是答應了下來。

陳鳴心中大喜，連忙拜謝，“多謝師父。”

霍承坤板起臉，“別高興得太早，我話還沒說完。你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莫要牽扯到我的弟子，否則的話，休要怪我翻臉無情。”

他保證道，“師父放心，我惹的麻煩，絕不會牽連到師父和師弟們。”

“還有，別叫我師父。”

“是，霍老。”

霍承坤見他如此乖覺，容色稍霽，說道，“行了，你先回去吧，明天再過來。”

“是。”

陳鳴終于告辭了。

等他一走，從屏風后面走出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長相甜美，抱住霍承坤的胳膊，笑嘻嘻地說道，“爺爺，我就知道你會幫忙的。”

她正是霍承坤的孫女，霍芊芊。

霍承坤哼了一聲，“要不是看在他死去的爺爺的份上，我才懶得管他死活。芊芊，你記住了，千萬亂發善心，那是要遭報應的。”

霍芊芊撒嬌道，“我也是受人之托嘛。這樣一來，欣怡也算是彌補了對陳鳴的虧欠，可以安心另嫁他人了。”

張欣怡，是她閨中好友。原本跟陳鳴定有婚約，

陳鳴出事后，張家反應迅速，立馬到陳家退婚。

張欣怡對此有些愧疚，聽人說起陳鳴在霍家吃了幾天的閉門羹，于是求到霍芊芊這里。

才有了今天這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