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個!”
“都站好了,不要插隊,一個一個來!”
“你,過來!身上藏了什么東西,拿出來!”
貢院門口,熱鬧非凡。
考生排好了隊,接受盤查,等待入場。
李堯站在不遠處看著正在等待入場眾多考生,和那些仗著自己手中有點權力狐假虎威的官員們,不緊不慢吃著油餅。
“李兄可真是沉得住氣,都這時候了,還吃得下!”
忽然,在他身后響起一道透著冰寒的聲音。
李犰頭也不回,只是看著一名還未入場就因為緊張而昏厥的考生,被兩名官兵拖走,慢條斯理回應:“閣下不也一樣。”
“李犰!你當真要效忠燕王?我對你是真心實意,并無半句虛言,你為何對我如此警惕?”林墨玉面無表情,在他身后冷聲道。
只是一次見面,交談了幾句。
可似乎林墨玉對他極為不同,一門心思想要讓他一同效忠太子。
奈何李犰就是不允,甚至對太子表現出了極度的厭惡,將太子貶的一文不值。
李犰回眸掃了他一眼,沉聲道:“閣下有閣下的志向,閣下選擇太子,是出于自己的考慮,而我選擇燕王,也是深思熟慮過后做出的決定,閣下又為何不依不饒,強人所難?”
“若不是我看你有些才華,以為你與那些泛泛之輩不同,我又怎會在當時放過你,又在京都城內與你把酒言歡!”
林墨玉怒上心頭,毫不掩蓋對他的不滿和器重:“跟著我一同效忠太子,太子絕不會讓你失望,將來太子登基,你也可以施展你的抱負,你又為何非要選擇一個無情無義的陰險小人?像一條狗一樣,在他身后搖尾乞憐!”
“你看錯了,我就是你口中的泛泛之輩。”
李犰臉上不帶一絲表情,再一次回絕了他。
原本還對他有些希望的林墨玉,氣得渾身顫抖,直接撞過他,排在隊伍之后。
即便是感受到了他的怒火,李犰依舊我行我素。
不多時。
李堯一路跑來,上氣不接下氣,在人群后找尋著李犰的身影,一見隊伍之后的林墨玉,喘著粗氣上前和他打招呼:“林兄早啊,有沒有瞧見李犰,這小王八羔子不會臨陣脫逃了吧?”
林墨玉順著李犰剛才站的地方看去,一眨眼功夫,李犰就沒了人影。
“李二兄,你怎么就和那種人做了兄弟,你們是一個爹生的嗎?怎的性子沒有半點相似之處?”林墨玉吐槽道。
聞聲。
李堯有些不悅:“你說我,我不挑你理,也不駁你,可你要說小蠻兒,我是一百個不答應!小蠻兒他人怎么了,他是殺人放火了,還是刨你家祖墳了,引來你這樣的敵對?”
林墨玉嘴角猛地一抽:“你這人……罷了,反正他已經來了,李二兄,既然咱們同為太子門人,往后該是互幫互助,你若有需要盡管吱聲,我林墨玉自會鼎力協助。”
李堯沒好氣的冷嗤了一聲:“得了吧,還鼎力協助,就你這樣的睜眼瞎,連小蠻兒這么優秀的一個人,你都能視為敵人,你還能協助我什么?別到時候你把我賣了,去去去,后邊排隊去!”
說著,李堯往他面前擠了擠,用屁股一頂他手中的籃子。
看著灑落在地的饅頭,李堯還有些驚訝。
他一身長袍干凈利落,腰間別著一塊價值不菲的羊脂玉,籃子里文房四寶也是價值遠高于普通學子。
可偏偏他籃子里裝滿了饅頭,甚至連一塊咸菜都不曾看到。
“這三天,你就吃這?”
“好些人連白面饅頭都吃不上,百姓吃糠咽菜……”
“打住!”
李堯一個頭兩個大,掏了掏耳朵:“你這人哪哪都好,怎么一開口不是圣人,就是百姓,吵死了!我說你說話能不能正常一點?”
“不可理喻,真不知道太子殿下怎么就看上了你?”林墨玉板著臉,主動和他保持了一臂的距離。
說起這林墨玉也是怪得很。
那一日在許江縣,他化名楊大照做了馬匪,一臉的胡茬,說話中氣十足,帶著一股子江湖氣息。
可這一換上長袍,恢復了本來姓名,卻好像把整個人都換了。
若非知曉他的過去,誰又能想到他這么一個翩翩公子,竟是一位叱詫江湖劫富濟貧,殺人不眨眼的強盜頭子。
李堯一臉得意:“太子殿下能看上我,那當然是因為我自有過人之處,怎么著,你嫉妒了?嘖嘖嘖,你該不會到現在還沒有進太子府的門吧?”
一番話,讓林墨玉陷入了沉默。
昨個兒出了茶樓,他直奔太子府。
可奈何他這還沒表明身份,就被太子府門前的守衛趕走。
“他就是林墨玉?”
“可不就是他,聽說他在家鄉還是才子,年紀輕輕就已經高中舉人,怎的這么沒眼力見,居然選擇太子,難怪他考中舉人這么多年,還是個舉人。”
“天底下誰人不知,太子就是個扶不起的阿斗,投入太子門下,那不就是缺心眼嗎?等到時候太子被廢,他還不得被其他皇子給虐成狗啊。”
一時間,原本緊張的眾人,捧腹大笑。
面對眾人的嘲諷,林墨玉卻是一言不發。
……
“殿下,此人或許可用。”
貢院前閣樓之上,楊休透過窗外望著正在被眾人刁難嘲諷的林墨玉,當即回頭向褚時玉稟報。
只見褚時玉端坐在椅子上,喝著茶,面色淡然:“李犰在干什么?”
“他能干什么,自然是在人群里看熱鬧,這人也是怪得很,早就已經來了,偏偏不去排隊入場,反倒是東張西望,不知道他在憋著什么壞!”楊休陰陽怪氣吐槽著,鎖定在李犰身上的眸光中透著幾分不屑和厭惡。
可下一瞬。
李犰一抬眸,隔著老遠直視著他的雙眸。
只是一眼,楊休渾身起了雞皮疙瘩,整個人都有些說不出的緊張,心臟更是噗噗直跳,好像被一頭猛虎直視,那一股莫名的壓迫感,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
“殿,殿下……他……”
楊休被一股威壓嚇出了一身的冷汗,面色煞白。
褚時玉透過窗戶縫往外瞅,卻見人群中的李犰眸光一轉,竟是與他四目相對。
剎那間。
李犰嘴角微勾,眼里似乎在泛光,笑容純粹不帶一絲雜質。
在看到他笑容那一瞬間。
褚時玉眼里閃過一抹震驚:“這……這怎么可能,他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