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起來，快起來。”

李子瑜熱淚凝框，急忙將他攙扶起來，淚眼婆娑望著他：“好兒子，爹今后一定好好待你，彌補你！”

“諸位族老、宗親，子瑜有兒子了，這是祖宗庇佑，是上蒼庇佑！我兒李犰，定能光耀門楣，成就一番大事業！”

一聽這話。

眾人不約而同，將異樣目光投向李堯。

誰不知道他李堯在這之前，是李子瑜唯一的兒子，也是李家唯一的繼承人。

現在可倒好，李子瑜當著眾多族人的面這么一吆喝，反倒是把他這個兒子放在了一邊，好像他是撿來的似的。

李堯沒好氣的白了一眼眾人，大大咧咧：“看看看，看什么看，李犰是我兄長，今日認祖歸宗，我爹高興，我也高興，都給我樂起來。”

“呵呵呵……”

“樂樂樂，都樂都樂，二少爺還真是活的通透，豁達！”

“子瑜啊，你可是好大的福氣，有這么兩個好兒子。”

“今日你這兩個兒子就要赴京趕考，必然能名列前茅，一朝高中，將來前途無量！”

……

聽著眾人的夸贊，李子瑜樂開了花。

李犰剛想著松開他的手，卻被他握得更緊。

“犰兒，讓為父再樂一樂，再陪陪為父。”

李子瑜臉上笑著，手不愿松開。

聞聲，李犰若有所思。

明明他與李子瑜只是主仆關系，可不知為何，他總是對李子瑜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似乎只要他在，這家就在。

直到眾人散去，李子瑜這才依依不舍的送兩人出門。

馬車上，堆滿了兩人日常所需之物。

李堯坐在馬車上嚼著肉干，打量著正在話別的父子兩人，那親熱程度看得他眼睛都快翻上了天。

“我說老東西，你差不多就行了，肉不肉麻？”

“我們這是去趕考，又不是去上刑場，你別阿巴阿巴個沒完沒了，再耽擱下去，這天都黑了，要是我倆趕不上錯過了時辰，都怪你。”

李子瑜抄起鞋子就朝他丟去，橫眉豎目，罵罵咧咧：“你個兔崽子，胡說八道什么，凈說這些不吉利的話，再說一句，我打斷你的狗腿！”

早已習慣了父子兩人相處方式的李犰，見怪不怪，反而享受其中。

李堯癟了癟嘴，嘟囔道：“真搞不懂你這老東西咋想的，我才是你親兒子……”

“再多嘴一句！”

李子瑜面色陡然一沉。

見父親突然的嚴肅，李堯立馬識趣的閉上了嘴。

“犰兒，你這兄弟是個不靠譜的，但他人不壞，沒心眼，你們此去山高水遠，千萬小心，要彼此照顧，彼此扶持。”

“若是在京都不如意，隨時回來，有爹在。”

李子瑜長嘆了一口氣，眼里含著淚，目不轉睛的望著李犰，仿佛要將他的模樣刻在心上一般。

李犰頓了頓，應了一聲“好”。

不知為何，他總是覺著李子瑜今天看他的眼神不對勁。

對他的態度也過于熱忱了些。

親兒子就在眼前，他卻沒有一句關切交代，反而對他一個外人依依不舍。

“臭小子，此去京都凡事你都得聽你兄長的，長兄如父！如若你膽敢違背你兄長，叫我知曉，就是天涯海角，我也要打斷你的腿，與你斷絕關系，聽清楚了嗎？”李子瑜沖著李堯，一臉肅穆。

聞聲。

李堯心不在焉：“知道了知道了，真啰嗦。”

“犰兒，記著為父的話，”李子瑜說著，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傳喚管家，拿來了一沓銀票，鄭重的交到李犰手中。

“這是為父給你的盤纏，供你一路所需，如若不夠隨時來信，為父再派人給你捎去。”

一看到那一沓銀票，李堯眼睛都發直。

“看什么看，一路上聽你兄長的話，你兄長給你吃，你才有的吃，沒有你就給我餓著！”李子瑜瞪了他一眼，擺了擺手催促著李犰上車。

……

路上。

李犰拿著那一沓銀票陷入了沉思。

整整一萬兩，幾乎是李家所有的存銀。

李子瑜卻全都交給了他一個外人。

如此善意，這十五年來李犰從未遇到過，不免讓他心生懷疑。

李犰回頭看了看正叼著一根肉干假寐的李堯，欲言又止。

“兄長，爹說了咱倆是兄弟，出門在外，讓我一切都聽你的，爹的話我得聽，不過我這人弱不禁風，要是遇到什么危險，你可得護著我，”李堯突然睜開眼睛，笑嘻嘻的朝他湊來，直接將腦袋枕在他腿上。

“哎呀，真舒服。”

“李堯，你爹為何如此待我？”李犰還是忍不住問道。

李堯聳了聳肩，不以為意回應道：“那當然是因為你是我爹的兒子，我爹這人年輕的時候****，有幾個流落在外的兒子，我是一點也不奇怪。”

“再說了，我最討厭的就是家里店鋪那一堆破事，我想做的是手持三尺長劍浪跡天涯，像武俠話本里邊那些大俠一般，路見不平拔劍相助！”

說著，李堯長嘆了一口氣，嘟囔道：“可惜了，爹偏偏讓我學文，非要讓我考取功名，說什么這才是正途，我是煩透了，等我金榜題名做了官，我一定要向皇上討一個武官……”

聽著他絮絮叨叨，暢想著他的未來。

李犰一言不發，眉眼深邃。

自從徐家覆滅那一刻，李犰就沒有了自己。

十五年隱忍，他只為了有朝一日能為徐家報仇雪恨，搬開壓在徐家之上的那累累罪名匯集而成的大山。

而這也是他此番入京趕考的目的所在。

入朝為官，他才有機會去破開那一層層迷霧，找尋他想要的答案，做他想做的事！

可這一路，畢竟充滿了艱難險阻。

“哎，李犰，你金榜題名之后，想做什么？”

李堯仰望著他，詢問道。

李犰喉頭滾動，眉頭卻是鎖緊，一言不發。

可就在這時。

馬車突然停了下來，巨大的慣性，讓兩人險些摔了下來。

李堯捂著被摔疼的腰，猛地爬了起來，掀起門簾鉆了出去：“是哪個烏龜王八蛋，敢擋小爺的去路……”

還未等李堯把話說完。

一支箭矢直朝他面門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