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巔之上,琴弦如林。
林陌的逆鱗瞳被漫天紫黑琴弦刺得流淚。他們攀爬了三天三夜的“山“,實則是被琴弦裹纏的巨型樂器——天籟琴的琴頸。楚夜在前方開路,劫灰弦所過之處,那些**琴弦紛紛碳化崩裂。
“還有百丈...“蘇璃的琴心發(fā)出預(yù)警嗡鳴。她玉質(zhì)化的右手指向云霧深處,那里隱約可見平臺輪廓,“天籟琴的...岳山...“
話音未落,整座“琴山“突然劇烈震顫。無數(shù)琴弦從巖縫中刺出,如毒蛇般纏向四人。林陌的龍吟弦橫掃,斬斷近身的琴弦,卻見斷裂處涌出粘稠黑血,落地竟化作音符狀的蟲群!
“小心音蝕!“楚夜旋身揮劍,劫灰弦在劍鋒流轉(zhuǎn),“被咬中會同化成琴弦!“
蘇璃的無垢琴心突然綻放強光。她雙手虛按,奏出《鎮(zhèn)魂曲》的變調(diào),音波所過之處,音蝕蟲紛紛自爆。但更驚人的是,她眼中看到的未來畫面正通過弦心共鳴共享給林陌:
三息之后,有根隱形琴弦會從左側(cè)突襲楚夜咽喉!
林陌龍尾橫掃,提前抽碎那片虛空。果然有根透明琴弦顯形斷裂,發(fā)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叫。
“琴心預(yù)知...“楚夜抹去濺在臉上的黑血,“能維持多久?“
蘇璃沒有回答。她眉心七弦印正在滲玉,這是過度使用琴心的征兆。林陌通過弦心共鳴感受到劇痛——每次預(yù)知都在加速她的玉質(zhì)化。
終于登上平臺時,四人同時僵住。所謂“岳山“竟是一塊巨大的龍頜骨,七根星柱貫穿骨縫,每根柱上都捆著個人形音符——依稀能辨認出玄天閣七大長老的面容!
“**琴碼...“楚夜的劫灰弦劇烈顫抖,“他們在用長老們的七情調(diào)音...“
平臺中央,七星祭壇已改造成琴箱。天幕垂下的主弦穿過龍頜骨,繃在琴箱的雁足上。而本該放置寂夜琴的龍齦處,懸浮著星隕閣主的身影——他周身延伸出紫黑琴弦,正與天幕巨臉同步呼吸。
『來得正好...』星隕閣主睜開雙眼,左眼漆黑右眼淡金,『省了我去找鑰匙的功夫...』
他抬手虛抓,林陌懷中的宙光琴突然暴走。七根琴弦刺入林陌胸膛,瘋狂抽取龍血!劇痛中,林陌的逆鱗瞳看到駭人真相——星隕閣主體內(nèi)沒有心臟,只有半張蠕動的寂夜琴!
“林陌!“蘇璃的琴心光罩勉強擋住部分琴弦,但玉質(zhì)化已蔓延到脖頸,“用初代琴主的...“
提醒被呼嘯的琴音淹沒。天幕巨臉突然俯沖而下,琴弦構(gòu)成的面孔貼上平臺,露出眉心處的裂痕——那里嵌著半張潔白古琴,正被紫黑霧氣緩慢侵蝕。
『看到嗎...』巨臉的聲音震得山石崩落,『你們所謂的善念體...馬上就要被我消化了...』
楚夜突然躍起,劫灰弦完全融入長劍。這一躍看似自殺,但他的劍鋒精準刺入星隕閣主胸口寂夜琴的裂縫!
“月寧的債...“鮮血從楚夜七竅涌出,劫灰弦在他體內(nèi)燃燒,“該還了!“
紫黑琴弦瘋狂反撲,將楚夜扎成刺猬。但劫灰弦已點燃寂夜琴——那是楚月寧用性命刻下的《鎮(zhèn)魂曲》逆向譜!星隕閣主發(fā)出不似人聲的嚎叫,身體開始崩解。
“現(xiàn)在!“楚夜最后的力量將宙光琴拋向林陌,“我的記憶...看...“
林陌接住古琴的剎那,一段陌生記憶涌入:三百年前的鑄琴現(xiàn)場,祖師剖開一個嬰兒的胸膛,將初代琴主的心臟移植進去。而旁觀者除了年輕的星隕閣主,還有...懷抱嬰兒的蘇明玥!
“你不是林徵后裔...“楚夜的聲音在神識中響起,“你就是林徵的轉(zhuǎn)世...那顆心...一直是你自己的...“
天幕巨臉突然暴怒。主弦劇烈震顫,將星隕閣主殘留的魂魄抽成絲線吸食。得到補充后,巨臉眉心處的潔白古琴又黯淡幾分。
『垂死掙扎...』無數(shù)琴弦如暴雨射下,『沒有第八音...你們終是螻蟻...』
林陌將宙光琴按在胸口,龍爪生生插入自己心窩。金血噴涌中,一顆跳動著金光的心臟若隱若現(xiàn)——正是初代琴主封印的“殉“音本源!
“蘇璃!“他將心臟按在宙光琴上,“琴心為器!“
蘇璃的雙手完全玉質(zhì)化。她敞開琴心光罩,接引那顆金心。當兩者接觸的剎那,整個云巔突然寂靜——連風(fēng)聲都消失了。
一道金光從蘇璃眉心射出,在天幕劃出優(yōu)美弧線。巨臉第一次露出恐懼表情,急忙用琴弦編織盾牌。但金光根本無視防御,直接沒入眉心處的潔白古琴。
『不...這是...』巨臉扭曲變形,『當年的...約定...』
潔白古琴突然發(fā)出清越鳴響。八個金色音符環(huán)繞琴身,構(gòu)成完美音階。最后一個空缺的音符位,正對應(yīng)“殉“音!
蘇璃的身體懸浮而起。玉質(zhì)化已經(jīng)覆蓋全身,使她看起來像尊琉璃雕像。當她虛按琴弦時,宙光琴自動奏響《凈世曲》,而天籟琴的七根主弦竟跟著共振!
『以心為弦...』蘇璃的聲音空靈神圣,『以殉為音...』
金光如朝陽普照。被照射的紫黑琴弦紛紛褪色,化為潔白音絲。巨臉痛苦咆哮,試圖切斷眉心處的潔白古琴,但為時已晚——“殉“音已經(jīng)激活了善念體!
林陌的逆鱗瞳看到驚人一幕:金光中浮現(xiàn)初代琴主林徵的記憶畫面。當年他為救瀕死的愛侶(竟與蘇璃容貌一致!),強行用創(chuàng)世琴魂改命,導(dǎo)致善惡失衡。為贖罪,他將善念體封印,自己則帶著“殉“音本源轉(zhuǎn)世...
“原來如此...“林陌龍化的右爪按住心口,“第八音是...“
解釋被巨響打斷。即將被凈化的巨臉突然自爆半邊,剩余琴弦瘋狂反撲。一根主弦如長矛刺向蘇璃后心,而完全玉質(zhì)化的她已經(jīng)無法閃躲!
“蘇璃!“
林陌的龍化突破臨界。金鱗瞬間覆蓋全身,體型暴漲三倍,化作真正的五爪金龍!他騰空撞開那根主弦,卻被更多琴弦纏住。逆鱗被硬生生拔下的劇痛中,他看到蘇璃轉(zhuǎn)身,碎玉般的雙手按在宙光琴上——
琴心破碎!
無數(shù)玉屑裹著金光迸射,每一粒都帶著《凈世曲》的音符。天籟琴的七根主弦應(yīng)聲而斷,巨臉發(fā)出瀕死的哀嚎。但林陌知道,這是蘇璃在燃燒最后的生命...
就在他即將被琴弦絞殺時,時空突然靜止。
所有聲音消失,連飄散的玉屑都凝固在空中。一個身影踏著靜止的琴弦走來——金鱗,龍角,腰間懸著無弦琴。正是未來完全龍化的林徵!
“看清楚了。“未來的他伸手點在林陌眉心,“第八音的真諦。“
無數(shù)畫面如洪流涌入:初代琴主與愛侶的訣別;祖師在時弦之境孤獨守望;楚星河善念自愿寄身無弦琴;甚至還有...蘇明玥將剛出生的蘇璃交給璇璣子的場景。
所有畫面最終匯聚成一個字——愛。
“殉不是犧牲。“未來林徵的聲音開始消散,“是愛的最高形式。“
靜止解除。林陌的金龍之軀自動盤旋成陣,每一片龍鱗都發(fā)出“殉“音共振。已經(jīng)破碎的蘇璃琴心突然重組,化作小小光人飛入他逆鱗之下。
天幕巨臉終于崩潰。紫黑琴弦根根斷裂,露出后面純凈的藍天。而眉心處的潔白古琴緩緩飄落,琴身上站著個半透明的身影——祖師與初代閣主的融合靈體!
『還沒結(jié)束...』靈體指向遠方,『天外天之外...還有更大的...』
話未說完,靈體突然被某種無形力量扯碎。更可怕的是,剛剛恢復(fù)的藍天再次裂開,而且這次...裂縫中伸出了手指!
楚星河的善念突然從無弦琴中飛出,焦黑琴弦組成人形擋在前方:“快走!那不是你們能對付的...“
最后一眼,林陌看到裂縫中的巨眼——那瞳孔竟是七弦琴的形狀!
蘇璃殘留的琴心突然發(fā)出最后預(yù)警:“它要...抓走...善念體...“
潔白古琴被無形之力拽向裂縫。林陌想追擊,卻因龍化透支栽倒。昏迷前,他感覺有雙溫暖的手接住自己——那掌心傳來的琴心波動,分明是...
“蘇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