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里南緩緩駛入小區門口,最終停在她的樓下。
一番折騰下來,已經是夜里八點。
余皎解開安全帶,轉頭看他。
前車窗投過來的稀薄月光落在他的手腕上,照亮紗布一角。
再開口時,聲音就摻上了幾分愧疚,“抱歉,今天害你沒吃晚飯,還受了傷?!?/p>
周居凜懶倦地“嗯”了聲,低沉的聲音在靜寂的環境里震響。
余皎正要再說什么,他淡淡地送來一句:“余醫生?!?/p>
“之后有補償么。”
他姿態懶散地靠在座椅上,光線射入的光點灑在方向盤上,他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聲音也慢悠悠的,語氣稀松平常。
余皎眨眨眼,傾身湊過去問他,“你餓了嗎?”
深雋的眉眼隨著距離的拉近緩緩清晰,他散漫地俯低視線,點在方向盤上的大手收回,卷了卷她落在額側的碎發。
在她的注視下,他忽而勾唇,點頭。
余皎坐直身子,“那你跟我上來吧。”
“我做飯一般,但是煮面還行,你介意吃面嗎?”
周居凜隨著她的動作,緩慢撩起眼皮,碾了碾剛才卷發的手指,含笑的聲音低啞,像帶著軟鉤子。
“這算是補償?”
他可能也累了,但這副松散的模樣無知無覺地撩撥人心。
余皎心空了一拍,謹慎問:“不行嗎?”
他注視她幾秒,淡笑,“勉強算?!?/p>
剛才她探過來的面頰過于澄凈溫柔,其實是想她親過來。
但現下這個選擇,也不算虧。
余皎壓著心跳帶著他上樓。
好吧,她承認,她心思不純。
這個念頭從今天下樓收到他的信息時就在心頭盤旋。
或許是今天見到的他很真實。
淺淡的笑意很真實,拉過她時眼底的擔憂很真實,剛才在車里繾綣懶散的模樣也很真實。
不做到最后一步,但是接吻應該可以吧。
她暗戳戳地想。
電梯里。
英挺的身影立在她身后,銀色轎廂清晰倒映出一前一后的兩個人。
透過倒影,他們目光相交。
不過一瞬,余皎就像被燙到一樣轉移視線。
識別,開門。
她抬手壓在燈光開關上,正要按下,手腕被人抓住壓在一旁。
柔軟腰肢橫伸過來一只手臂,箍著她向前壓。
她幾乎是貼著玄關柜。
室內一片昏暗,寂靜無聲,呼吸聲連同心跳聲被迫放大。
甫一轉頭,濕熱的觸感啜上耳垂。
帶著低笑的男聲揉進來,“你是真想給我煮面么,嗯?”
余皎剛要點頭,身后的人趁機捏揉她的腰肉,癢得她不受控地往他懷里鉆。
他的外套敞著,往里一鉆就是溫熱的胸膛。
這么冷的天氣,他穿得一點都不厚卻仍舊體溫灼人。
外套褪下,余皎在事情還沒發展到不可控制的地步時,連忙按住他的大手。
溫暖的掌心毫無縫隙地貼在小腹處,她氣息不勻地跟他商量,“先吃飯好不好,先吃飯?!?/p>
周居凜垂眸看著被他控在懷里的女人。
要是真折騰起來,她這頓晚飯大概沒有指望了。
權衡之后,深呼一口氣,放棄對她手腕的桎梏,抬手將燈打開。
眼前驟然亮起,周居凜輕狹起眼,過后打量這套面積不大的小公寓。
不超一百平的空間,裝修多用淺色系,簡潔干凈。
很像她會住的房子。
玄關處的左手邊就是開放式的廚房,余皎從他的懷里出來,背身捏了捏滾燙的耳垂。
她這房子本就不大。
和邱邱兩個人在這里也不會像他在這樣顯得那么擁擠。
他黑西裝黑西褲,站在這里,帶著格格不入的壓迫感。
她手撐著玄關柜,換上拖鞋。
蹲身,看著他腳下那雙考究的手工皮鞋,從鞋柜里拿出一雙男士拖鞋放在他面前。
“這是超市打折贈的,沒人穿過,你介意嗎?”
周居凜沒說什么,坐在鞋凳上換鞋,然后將換下來的皮鞋和女孩的白色休閑鞋放在一起。
余皎用玄關上的鯊魚夾盤起頭發,挽袖打開冰箱。
上次媽媽帶來的東西已經吃得差不多,冰箱里只留了一點油麥菜。
她從冰箱門探頭出去,男人已經坐在沙發上,松散地仰靠,幽邃黑眸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廚房本身就是開放式設計,沒有隔斷。
他坐的位置,只要仰頭就能看到她。
十分有存在感。
她定了定心神,問:“你有什么忌口嗎?蔥花香菜吃嗎?”
周居凜點頭,“可以?!?/p>
“好?!?/p>
余皎轉過身去準備。
周居凜靜靜地凝望她的背影。
女孩在廚房來來去去的身影柔和漂亮,垂頭切菜時露出一截細嫩的頸子,皮肉薄薄一層,白皙勻凈。
升騰的熱霧模糊她的輪廓,他的心好似被烘熱一角,薄冷的眉眼也松弛下來。
20分鐘后,湯面的香氣飄滿整間屋子。
她低聲喚他,“煮好了,你來嘗嘗吧?!?/p>
周居凜起身,坐在餐桌旁,余皎捏著筷子在他對面,“我平常下班太晚的話就會煮一碗面充饑,所以應該不會很難吃?!?/p>
他并不挑食,創業時經常忘記吃飯,手邊有什么就吃什么,所以在這方面要求并不高。
他吃飯速度算不得慢,女孩家里那些精致可愛的餐具容量不大,他幾口就吃完。
反觀余皎還有半碗,慢悠悠地將面條放在盛著湯的湯匙里,吹上幾口,再吃進去。
嘴唇水潤嫣紅,面頰也被熏得紅撲撲,淺眸籠著霧氣。
上次在峯城的那頓飯,她吃得克制禮貌,全然不像現在這樣放松。
不知怎么的,突然升起一股把這個畫面拍下定格的**。
手指動了動,終究還是沒做。
怕打擾此刻的寧靜。
……
余皎不知道兩個人是怎么親成現在這樣的。
只知道她給他倒了杯水,讓他先等一下她去刷碗,就被人攔腰抱在懷里。
她明明什么暗示都沒有,嘴唇就被他|含住,齒關大開任他攻掠。
靜謐的環境里凌亂的腳步聲分明,她踉蹌地隨著他的腳步后退,抵在身后的臥室門上。
他吻過來,手掌按在后腦處,壓得她無法抵抗。
這場事關風月的博弈,在她逐漸發緊的呼吸下,潰不成軍。
思緒正飄忽時,門鈴突然響起,余皎神經驟然繃緊。
這個時間,來家里的不是邱邱就是她媽媽。
邱邱來之前都會打電話,不是她,那就只能是——
她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