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瓏并沒有經(jīng)歷過地震。但是她經(jīng)歷過喪尸潮。
末世來臨,喪尸遍地。當(dāng)那些沒有理智,只知道嗜血吃人的怪物聚集在一起,朝著一個目標(biāo)瘋狂奔跑的時候,大地震動,會產(chǎn)生一種尖銳刺耳的鳴叫聲,仿佛地獄深處傳來的鬼哭狼嚎。
那是地鳴。
辛瓏沒想到,地震的時候,也會有地鳴聲。
“嗡——”
尖銳刺耳的地鳴聲,像是從地底下深處傳來,穿透耳膜,直擊靈魂。
那聲音,不像是自然界會發(fā)出的聲響,更像是某種蟄伏在地底深處的遠(yuǎn)古巨獸,在蘇醒前發(fā)出的低吼,又像是地獄之門緩緩開啟,無數(shù)惡鬼掙扎著要爬出深淵的嘶嚎。
光是聽著,就讓人頭皮發(fā)麻,心底發(fā)寒。
大地,開始劇烈地振動起來。
一開始,還只是輕微的晃動,像是有什么東西在地下拱動,讓人站立不穩(wěn)。但很快,振動的幅度越來越大,越來越劇烈,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顛簸、搖晃。
那些原本還圍坐在篝火旁,或低聲交談,或默默啃食干糧的衙役和流放犯們,一開始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他們只是茫然地抬起頭,四處張望,似乎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
最先反應(yīng)過來的,是那些被拴在樹上的馬匹和驢子。
動物的感知,遠(yuǎn)比人類敏銳。它們似乎預(yù)感到了危險的來臨,一個個焦躁不安地刨動著蹄子,發(fā)出陣陣嘶鳴,拼命地想要掙脫韁繩,逃離這個地方。
“聿聿聿——”
“咴兒咴兒——”
馬匹的嘶鳴聲,驢子的叫喚聲,混雜在一起,在這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刺耳。
整個大山,都在簌簌顫動。
山石滾落,樹木搖晃,發(fā)出“咔嚓咔嚓”的斷裂聲。
飛鳥驚起,走獸奔逃,一片混亂。
終于,有人意識到了不對勁。
“地……地震了!”
一個流放犯驚恐地瞪大了眼睛,指著遠(yuǎn)處正在開裂的地面,聲音顫抖得不成調(diào)。
“地震了!快跑啊!”
不知道是誰先喊了一嗓子,人群瞬間炸開了鍋。
所有人都像是沒頭蒼蠅一樣,四處亂竄,哭喊聲、尖叫聲、呼救聲,響成一片。
“轟隆隆——”
大地裂開了一道巨大的口子,像是一張猙獰的巨口,要吞噬一切。
不遠(yuǎn)處的一座小山,在眾目睽睽之下,被那道裂縫無情地吞噬了進(jìn)去,連帶著山上的樹木、巖石,一起消失得無影無蹤。
人類,在大自然的災(zāi)難面前,顯得無比的渺小,脆弱得就像是螻蟻一般。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天災(zāi),他們除了驚恐地逃竄,什么也做不了。
辛瓏眼看著大地開裂,山石崩塌,人群四散奔逃,心中焦急萬分。
她看準(zhǔn)時機(jī),趁著周圍的人都自顧不暇,無暇顧及他們這邊的時候,準(zhǔn)備將蕭家人送進(jìn)自己的空間里躲避災(zāi)難。
“娘,娘,你在哪里……”
就在這時,一道稚嫩的哭喊聲,突然從不遠(yuǎn)處傳來。
辛瓏循聲望去,只見一個小小的身影,跌跌撞撞地在人群中穿梭,一邊哭喊,一邊尋找著自己的母親。
那是小穗兒!
柳家嫂子的女兒!
“是小穗兒!”
大嫂楚香越驚呼一聲,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她想也沒想,猛地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毫不猶豫地割斷了系在自己腰上的麻繩,朝著小穗兒的方向飛奔而去。
“大嫂!”
辛瓏動作一頓,下意識地喊了一聲,想要阻止楚香越。
可是,已經(jīng)來不及了。
楚香越的速度太快了,眨眼間就沖到了小穗兒的身邊。
她一把將小穗兒抱了起來,緊緊地護(hù)在懷里。
“救救我……救救我……”
就在這時,另一個女人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辛瓏轉(zhuǎn)頭一看,只見一個流放的女犯人,正掛在剛剛裂開的懸崖邊上,一只手死死地抓著一塊凸起的巖石,半個身子懸在空中,搖搖欲墜。
她的臉色慘白,眼神中充滿了絕望和恐懼,拼命地呼救著。
“我去。”
蕭驚鶴突然開口,聲音低沉而堅定。
他二話不說,也抽出一把匕首,割斷了系在自己腰間的麻繩。
“對不住了,瓏兒。”
蕭驚鶴深深地看了辛瓏一眼,眼神中帶著一絲歉疚,和一絲決絕。
“我自知能力單薄,但是,我依舊沒辦法做到,對永徽的百姓見死不救……”
他的聲音很輕,但每一個字,都像是重錘一樣,敲擊在辛瓏的心上。
蕭驚鶴的殘腿,雖然經(jīng)過辛瓏的治療,已經(jīng)稍微恢復(fù)了一些功能,但畢竟還沒有完全康復(fù),根本沒辦法長時間站立,更別說是劇烈運(yùn)動了。
但是,他還是義無反顧地沖了上去。
他施展輕功,腳尖在地面上輕輕一點,整個人便如同離弦的箭一般,飛向了那個掛在懸崖邊上的女犯人。
他一把抓住女犯人的手腕,用力一拉,將她從懸崖邊上拉了上來。
然而,就在他落地的瞬間,一陣劇烈的疼痛,從他的殘腿上傳來。
他再也支撐不住,單膝跪倒在地,臉色瞬間變得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