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瞞也不知道二爺有沒有發現剛才的事情，他拖著孫老五的尸體向二爺的方向趕去，反正也快到更所了。

二爺看著趙瞞拖著孫老五的尸體，他雙眼瞇了一下問道：“這是累了背不動了？”

趙瞞露出憨厚的笑容說道：“想起我娘給我講過的故事。”

“啥故事？”

“從前有個農夫在路邊遇到了一只凍僵的蛇，他就把蛇放在懷里，等這蛇暖和兒過來以后，就咬了農夫一口。”

“那就得趁蛇咬人之前把它的頭擰下來，咬人的畜生不能留，聽懂了沒。”二爺說著瞪了趙瞞一眼。

“知道了，二爺。”

趙瞞點頭應下。

和二爺回到打更所，趙瞞將孫老五的尸體直接扔在院子里，等送到衙門就行了。

趙瞞將尸體放好看著準備進屋睡覺的二爺問道：“二爺，這覆著紅樓子那層黑色的氣是啥。我看見剛才孫老五身上也有黑氣。”

二爺聞言停下腳步，有些詫異地看著趙瞞問：“你能看到這些？”

“之前從官州逃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了。我覺得這玩意兒鬼里鬼氣的，看到了我就躲得遠遠的，就來到明州了。”

趙瞞完全是上輩子應付檢查練出的經驗，上輩子應付上面那些難纏的領導和小鬼，他編理由的方式測謊儀都測不出來。

二爺哦了一聲，點了點頭道：“難怪你小子命大，逃荒逃這么遠還能活下來。原來是能看到陰氣，可惜了做了打更人。你要是能看到黑氣的話，其實更適合去走鬼。”

“走鬼？那是什么。”趙瞞好奇的問。

“大盛陰八行：守歲走鬼劊子手，抬棺撈尸摸金猴，還有扎紙與趕尸。走鬼就是走鬼人，專門喚靈上身的。”

趙瞞聽得一愣一愣的，隨后調侃道道：“那二爺，是不是走鬼大成了，還能玩一手‘拘靈遣將’呢。”

哪知道二爺聞言神色一肅道：“你認識‘拘靈孟家’？你居然知道他們家絕學【拘靈遣將】。”

趙瞞：“……”我就上輩子就不該上班摸魚看漫畫。

但看二爺表情認真趙瞞趕緊回答道：“我瞎謅的，我就是覺得這名字霸氣好聽，隨口一說。”

“那你可真有點子文采！下次別亂說，碰到厲害的大走鬼，你連怎么死都不知道。”

“明白了，二爺。那守歲人呢。”趙瞞趕緊把話題拉回來。

而且剛才在紅樓子那里，他可是親自聽二爺自稱是守歲人溫忠，溫忠正是二爺的名字，但二爺不是打更人。

“我就是守歲人咋滴？是不是覺得我們守歲人沒有‘拘靈孟’威風啊。”二爺斜著眼瞅著趙瞞。

“什么拘靈孟呀，我只認識二爺。我的本事可是都是二爺教的，二爺才是最厲害的。”

趙瞞跟著二爺走進堂屋，趕緊拿起茶壺給二爺倒水。如果不是二爺不需要，趙大秘都恨不得給老頭捏肩捶腿。

好在二爺的小情緒被趙瞞幾下子哄好，他抿了幾口茶水說。

“小子，你別看守歲人比起其他幾個行當賺得少又苦又累。但是其他的幾個行當沒有敢正面硬剛成了氣候的守歲人。”

“不是還有劊子手嘛？”

趙瞞琢磨了一下，聽二爺這么一說這陰八行里也就守歲人和劊子手，比較像是不好惹的行當。

“劊子手砍夠九百九十九顆頭，如果不能頓悟刑魂門道或者收手的話，那就只有死路一條。守歲人只要點了爐子，剩下就是水磨功夫了，不走歪門邪道的話，活個一百多歲不成問題。”

二爺抿了一口茶水淡淡道。

“那二爺打更人和守歲人有啥關系呀。”

“沒啥子太大的關系，你要是硬說關系的話，打更人和守歲人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命硬。以前打更人招人的時候，都是要看生辰八字。命格不硬的根本當不了打更人。”

“那我了，二爺。我是不是也有些許神異？”趙瞞好奇的看向二爺。

他其實也對玄門命理有著些許興趣，就是不知道金手指面板算不算在里面。

“你？神異什么我看不出來。天煞孤星算一個吧，聽王麻子說，你家就活了你一個，你也算是命硬吧。”

二爺虛著眼毫不客氣的說著，一邊看向房內那盞燈，那燈的火光依舊明亮。

“你小子今天休息吧，明天按時站樁點爐子去。”

“是，二爺。”

……

次日清晨過后，趙瞞在給二爺準備好早飯且打掃完院子后，繼續在院子擺好架勢點爐子。

現在離火精產生的巳時還有兩刻鐘，趙瞞已經提前在院子開始站樁了。

二爺則是沒事干，拿著小茶壺坐在不遠處的石頭桌椅旁邊看著趙瞞站樁點爐。

而孫老五的尸體則是一大早就被衙門的人領走了，李捕頭這次沒來，來得是兩個差役。

趙瞞這是第二次站樁點爐。

按照二爺教導的那樣，將關元穴中的氣從一點一點提上來，然后吐出去。

趙瞞想了想這個過程就類似于小時候，北方農村生爐子取暖一樣，通過氣的流通將薪柴點燃，而自己的身體就是火爐，氣血就是薪柴，而吐納的過程就是氧氣進入爐子中催化薪柴燃燒的過程。

這個過程是無比痛苦的，每次提氣想要吐出的時候，從關元穴往上走，也就是小腹的地方就會傳來一陣陣抽痛。

但通過的過程，總是會伴隨著收獲.

（氣血沖擊你的關竅，技藝【點歲爐】進度 4）

（氣血沖擊你的關竅，技藝【點歲爐】進度 5）

（氣血沖擊你的關竅，技藝【點歲爐】進度 3）

（氣血沖擊你的關竅，技藝【點歲爐】進度……）

而嗮太陽的二爺，則是看著趙瞞一臉痛苦，仍舊咬著牙堅持著心中也是暗自點頭。

但一開口就變了味道。

“是不是覺得很難？那就放棄吧，當個普通打更人也很好。每個月二兩銀子月錢，攢幾年回去娶個媳婦也挺好。”

在二爺看來，努力和吃苦只是成為守歲人的基礎。

一個人能不能走得更遠，要看他內心之中更深更為堅持的東西。

那些牛鼻子道人們通常叫這玩意兒——道心。

趙瞞沒有理會二爺旁邊的“風涼話”，而是全神貫注的在那里繼續點著爐子。

不停地將氣從一個關竅提升到另一個關竅。

他一次次失敗，一次次獲得進度條。

他知道，只要點歲爐的進度到了300/300，自己就成了。

哪怕是因為力竭忍不住摔在地上，他休息片刻后，也會爬起來繼續。

不知什么時候，二爺的嘲弄聲消失了。

巳時已經過去，而【點歲爐】的進度已經到了（269/300）

還剩下一點點了。

人做事其實都是需要一個正反饋的，如果沒有技藝面板一句句。

（氣血沖擊你的關竅，技藝【點歲爐】進度 7）

（氣血沖擊你的關竅，技藝【點歲爐】進度 4）

（氣血沖擊你的關竅，技藝【點歲爐】進度 6）

恐怕趙瞞也根本堅持不到現在，當你看得到希望的時候，你就會拼命的向那個目標躍進。

烈日當頭，趙瞞身上遍布汗水，小腹上是昨天二爺給他畫上的黑色符印。

（氣血沖擊你的關竅，技藝【點歲爐】進度：300/300）

終于趙瞞一口氣提了上來，直接將那口從下腹深處的濁氣，從口中吐出。

他感覺頓時一陣輕松，像是卸掉了千斤重物。

而他小腹間的黑色符印也由黑變紅，緩緩沁入了他的皮膚深處。

此刻，趙瞞就感覺自己下邊的小腹暖洋洋的，熱氣不斷從小腹向身體其他地方傳遞。

這就是守歲人的點爐子！

現在爐子燒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