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天起，岑綰收斂起了一身尖刺，變得沉默、溫順、逆來順受。

外婆經受了這么多打擊，精神時好時壞，岑綰迅速地成長起來，以最快的速度租了房子，搬出了岑家，把外婆接到了一起住。

直到假期結束，她都沒有再回過沈屹驍消息。

沈屹驍就像是瘋了一樣的找她，發消息，打電話，詢問她的室友和同學。

周漾發消息跟她說沈屹驍在瘋狂找她的時候，岑綰愣了愣神，有一瞬間的恍惚，就像是踩在云端上的人落回了地面。

她點開微信，看著99 的未讀消息，指尖微顫，遲遲不敢點開。

最后，她沒有翻看之前的消息，只是回了句：【我們分手吧】

就再也沒有點進過微信。

回學校上課的第一天，沈屹驍在教室外堵住了她。

他穿著一件黑色沖鋒衣倚在門邊，見她出來后立馬迎了上去，嗓音沙啞：“綰綰，你下課了，中午想吃什么？”

岑綰握緊手里的書，面無表情道：“我們已經分手了。”

沈屹驍笑著：“你不是發錯了嗎？我們好著呢，怎么會分手？”

岑綰指尖深深地陷進掌心，強迫自己不要心軟：“你沒聽明白嗎？那我再說一遍，我們分手。”

“你開什么玩笑？”沈屹驍握著她的肩膀，“是不是發生什么事了？你告訴我，我們可以一起解決的。”

岑綰冷漠地揮開他的手：“那要我說的更明白一點嗎？”

“當初只是玩玩而已，我現在玩膩了，不想玩了。”

說完，岑綰撞開他的肩膀，頭也沒回地走了。

再次見到沈屹驍，是在圖書館外面，岑綰剛跟系里的學長討論完畫展的事，剛出來，就看見站在樹下的沈屹驍，黑眸沉沉地盯著兩人。

“你要跟我分手，就是因為他？”

岑綰抱歉地看向學長：“抱歉學長，我有些私事要處理，你先走吧。”

等人走了，岑綰才走向沈屹驍。

短短兩天，他好像憔悴了很多，眼底有淡淡的青色，唇色發白，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都沒有好好打理。

關心的話剛到喉頭就被她咽下了，她眼底沒有一絲溫情：“我說過，不要再來找我了。”

“你要分手，總要給我一個理由，我不信。”

他們明明一個星期前還那么好，她還乖乖地窩在自己懷里，給自己做了小蛋糕，怎么突然無緣無故地要分手？

“就因為剛剛那個男的？”

沈屹驍眼底黯色翻涌：“回答我。”

岑綰心臟驟縮，沈屹驍這樣驕傲的人，只有傷到他的自尊，他才會徹底放手。

她手指微蜷，神色淡漠地看向他：“都是成年人，沒必要搞得這么難堪。但既然你問了，我就索性說個明白。”

“你已經大四了，我沒有看到你對未來有任何規劃，或許你家里有點錢，可以任你揮霍。但是我，不想和一個不求上進的紈绔子弟浪費時間。”

“你去看看圖書館里的每一個人，還有我的學長們，他們每一個人，都比你可靠，比你讓我安心，我現在有更好的選擇。”

“沈屹驍，一開始我也只是和你玩玩而已，現在，我不想裝了，也不想和你有任何的瓜葛，我們好聚好散。”

“如果你還有點骨氣，就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沈屹驍手掌緊握成拳，骨節咔擦作響，他眼底猩紅，臉色冷沉，渾身散發著戾氣：“這都是你的真心話？”

“是，”岑綰沒有一秒猶豫，“再糾纏就沒意思了，別讓我瞧不起你。”

岑綰說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不僅是在沈屹驍心口上捅刀，也讓她痛徹心扉。

她甚至不敢去看他的表情。

從那天起，沈屹驍真的從她的世界里消失了。

她不去打聽他的消息，也不過問，只是半夜偶爾情緒崩潰時，會點開他的消息和語音，一邊自虐地看著，一邊躲在被子里哭。

她機械麻木地生活了一段時間，外婆記憶力越來越差，在確診的那天，她最后翻看了一遍兩人之間所有的照片和消息，然后利落地點了刪除。

她知道，他們再也回不去了。

只是，她沒想到，四年后，兩人會再次相逢。

沈屹驍還是像大學時候那樣，強勢又無孔不入地闖入了她的生活。

更沒想到，他還愿意原諒自己。

可是就算破鏡能重圓，那些曾經的傷害也已經造成了。

她抿了抿唇，聲音很輕：“沈屹驍，對不起。”

真的對不起。

良久沒等到他的回應，岑綰轉頭，卻感受到脖子處傳來溫熱的濕意。

她怔住。

沈屹驍從身后抱著她，把頭埋在她脖子處，肩膀微微顫動著，嗓音低啞：

“岑綰，你這個笨蛋。”

他不需要她的道歉。

甚至，他寧愿當初分手的原因就是她口中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