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小李手一抖，悄悄瞥向自家黑著臉的少爺。

被人罵成小白臉，他家矜貴的少爺此刻周身氣壓低得可怕，可那張臉偏偏生得過分昳麗，倒真像被富婆包養的模樣。

他默默往后縮了縮，恨不能把自己融進墻里。

顧相思太陽穴突突直跳：“舅媽！你別胡說八道！”

“還嘴硬？”

陳芳瞅著傅斯年定制西裝，“瞧瞧這一身行頭，沒個十萬八萬下不來！沒錢？錢都花在小白臉身上了吧！”

傅斯年突然輕笑出聲，俯身湊近顧相思耳畔，聲音壓得極低。

“原來在你舅媽眼里，你養得起我？”

顧相思往后退了幾步，輕咳兩聲，“他不是小白臉，也不是我包養的人。”

話落，傅斯年挑眉露出玩味神色。

陳芳心思一活絡，這人穿著打扮一看就不凡，如果不是小白臉，她看了看顧相思的臉，莫非？

“那他到底是誰？為什么要幫你？”

“欠錢的債主。”

顧相思咬重債主二字，陳芳的小心思都在臉上了，真以為她看不出來啊！

“債主？你欠錢了？”

陳芳瞬間炸了毛。

“你們天天找我要錢，我一個小項目經理能賺多少？只能借高利貸了，現在只能求舅舅舅媽幫忙分擔了！”

陳芳臉色驟變：“高利貸？”

“是啊，我算算，500萬。”顧相思認真掰著手指數起來。

宋禾梵躡手躡腳蹭到顧相思身邊，搓著衣角囁嚅道：“姐，你能不能……再找他借幾百萬？”

“你說什么？”

顧相思抬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世上竟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一旁的傅斯年單手插兜，全程一言不發地瞧著這場鬧劇。

宋禾梵卻仍不知趣，拽著她衣袖晃了晃：“反正也欠了幾百萬，就幫幫我吧！”

“呵。”顧相思冷笑出聲，寒意從眼底漫開，“你還不如直接說把我賣了。”

傅斯年眸光冷冽如霜，掃視過去：“500萬，你們誰來還？”

顧相思一愣。

她本以為自己先前利用他會觸怒對方，可眼下這人竟配合著演起戲來。

明明昨天她還言辭犀利地數落過他。

宋平慌亂地拽住陳芳，朝宋禾梵厲聲一吼：“走了！”

兩人跌跌撞撞往門口退去，宋平嘴里還嘟囔著：“我們家老婆子還在醫院躺著呢，實在拿不出錢，她欠的債你找她要！”

話落，幾人消失在陽臺。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小李見狀，識趣地從通往陽臺的推拉門退了出去。

傅斯年盯著低頭不語的顧相思，突然開口。

“怎么，利用我的時候那么利落，現在倒沒話了？”

看著她垂頭的模樣，傅斯年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煩躁。

那種有勁無處使，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讓他愈發覺得胸悶。

顧相思攥緊衣角，她確實利用傅斯年演了這出戲，為的就是讓舅舅舅媽相信自己也深陷債務糾紛。

她輕呼出一口氣，低聲道：“謝謝。”

“你這句謝謝一點都不值錢。”

傅斯年上前一步，高大身影瞬間將她籠罩。

顧相思本能地后退，卻聽他冷笑一聲，揚了揚手機，屏幕在光線下泛著冷光，“記住，我現在是你的債主。所以…”

尾音拖長，帶著不容拒絕的壓迫感，“把微信加上。”

“傅總，我覺得沒必要。等我存到錢…”

他突然逼近，身上清洌的木質香裹著壓迫感撲面而來：“真沒想到，你對那個鏈子就這么執念。”

盯著她驟然繃緊的下頜線，他忽然低笑，聲音帶著幾分玩味的惡意，“我看你現在似乎很缺錢，要不給你一個選擇。”

在顧相思疑惑的目光中，他漫不經心地整理著袖口，語氣像是在談論今晚吃什么般隨意：“你跟了我，不就什么事情都解決了？”

話音落下，空氣瞬間凝固。

他瞇起眼欣賞著她臉上的表情，除了震驚，詫異，其他什么都沒有。

顧相思只覺耳邊“嗡”地炸開一聲響，整個人僵在原地。

他是在報復她昨天的頂撞？

不過瞬息之間，她攥緊掌心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抬眸時已掛上疏離的笑：“傅總說笑了。”

“我不當小三。”

小三？傅斯年眼底翻涌著讓人看不懂的情緒。

他剛要開口，顧相思的手機鈴聲響起。

她瞥了眼來電顯示，遲疑片刻還是按下接聽鍵：“陸醫生。”

聽筒里傳來溫和男聲：“我今日剛好有時間，我們要不一起吃個飯？”

“好，你把地址發我。”

掛斷電話，空氣再度凝固。

顧相思攥緊包帶，硬著頭皮打破僵局：“傅總，我先走一步。”

“這是有了新目標？”

傅斯年語氣嘲諷。

顧相思身形一頓，回頭直視他：“傅總，我們就不能好聚好散嗎？”

“好聚好散？”男人冷笑，周身氣壓驟降，“顧相思，你欠我的多了去了。一個月時間，500萬。”

最后加了微信，傅斯年才放她離開。

小李攥著手機，腳步發虛地挪到門邊，聲音發顫：“少爺，剛剛林江集團的陸總邀請您共進午餐。”

傅斯年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一言不發，大步越過他往外走。

小李慌忙抹了把額角的冷汗。

得，少爺這心情又不好了。

而一直躲在陽臺另外角落的三人，這才畏縮畏腳走出來。

“顧相思，還真是欠了500萬？”

宋平眉頭緊鎖。

“爸媽，那邊怎么辦？你們快幫我出出主意，”

陳芳冷呵一聲，“沒事，顧相思那身材，那臉怎么也…”

幾人嘀嘀咕咕地商量起來。

——

Paper Moon，位于尖沙咀海港城，是一家主打意大利料理的餐廳。

顧相思到達餐廳時，陸惘正巧抬眼，笑著招手示意。

他選的是靠窗的位置，餐廳三面均為落地玻璃，可環抱維港海景，還設有戶外用餐區域。

顧相思落座后，陸惘翻著菜單推薦：“煙熏豬肉寬面是招牌。”

見顧相思說隨意點，他便利點了幾道特色菜。

待服務員離開，陸惘從手包掏出張名片推過去：“之前就聽說你姥姥有抑郁癥？這是我同門師兄，專攻中醫理療，或許能幫上忙。”

顧相思眼眶莫名有點發燙：“陸醫生，我正愁去哪找專家呢！”

“已經打過招呼了，直接聯系就行。”

顧相思因姥姥病情有了轉機，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這一幕正巧被戶外用餐區的傅斯年看到。

陸良順著他發沉的目光望去，顧相思正好正對著他們，于是打趣道：“怎么，看上人家美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