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極咬緊牙關(guān),雨水順著他的臉頰滑落,混合著汗水與血水。
死死攥著韁繩,戰(zhàn)馬在激流中奮力掙扎,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皇上!小心!"
齊爾哈朗突然大吼一聲。
由于雨水,太子河河水逐漸上漲,上游一根粗壯的浮木被洪水裹挾著,如同巨蟒般朝皇太極沖來!
電光火石間,皇太極猛地一夾馬腹,戰(zhàn)馬嘶鳴著向側(cè)方躍去,堪堪避過那致命一擊。
浮木擦著他的鎧甲掠過,濺起的水花拍打在臉上,火辣辣的疼。
"快!加快速度!"
皇太極抹了把臉,厲聲喝道。
河中央,幾名鑲黃旗的精銳護(hù)著一面殘破的龍旗,在湍流中艱難前行。
突然,一個浪頭打來,最前面的騎兵連人帶馬被卷倒,龍旗瞬間沒入水中。
"旗!皇上的龍旗!"
有人驚呼,可話音未落,又一道閃電劈下,照亮了河面上漂浮的無數(shù)人影——那是上方渡河時被沖走的八旗兵。
范文程在岸邊急得直跺腳,官靴早已陷入泥濘。他忽然瞥見下游不遠(yuǎn)處,幾盞若隱若現(xiàn)的火光正快速移動。
"不好!慶軍的巡邏隊!"
他失聲大叫。
已經(jīng)強(qiáng)渡到河中皇太極聞言回頭,瞳孔驟然收縮。
只見雨幕中,隱隱約約看見一隊?wèi)c軍騎兵正沿著河岸疾馳而來,雖看不清為首的將領(lǐng)是誰,可那身有五面靠旗的身影......
“是……是賈玌!”
岸上尚未渡河的八旗兵瞬間炸開了鍋,恐懼如瘟疫般蔓延。
“那個怪物來了!”
“快逃!快逃!”
“下河!下河!留在岸上必死無疑!”
原本還在等待渡河的八旗兵徹底亂了陣腳,他們爭先恐后地跳入湍急的太子河,甚至有人為了搶占渡河的位置,直接拔刀砍向擋路的同伴。
“不要亂!列陣迎敵!”一名甲喇額真厲聲呵斥,試圖穩(wěn)住軍心。
然而,他的話音未落——
“嗖!”
一支漆黑的箭矢破空而來,精準(zhǔn)地釘穿了他的咽喉!
“噗通!”甲喇額真瞪大雙眼,栽倒在地,鮮血瞬間被雨水沖刷殆盡。
岸上的八旗兵徹底崩潰了。
“跑啊!!!”
他們再顧不得什么軍令,什么陣型,瘋了一般往河里沖去。有人被推搡著跌入水中,瞬間被激流卷走;有人被戰(zhàn)馬撞翻,慘叫著淹沒在混亂的人潮里。
“轟——!”
又是一聲雷鳴,閃電劃破天際,照亮了河岸上那道越來越近的身影——賈玌手持長弓,眼神冰冷如刀,身后數(shù)千慶軍鐵騎已經(jīng)展開沖鋒陣型!
“放箭!”
一聲令下,漫天箭雨傾瀉而下,尚未渡河的八旗兵頓時哀嚎一片,其余人見此情景,哪顧得了那么多,再次爭先恐后往河中跑去。
至于還擊?!?想都不敢想!
“噗!噗!噗!”
騎在馬上的慶軍瘋狂拉弓,箭矢穿透血肉的聲音不絕于耳,鮮血染紅了河岸。
這一會的功夫,早已上岸的皇太極眼睜睜地看著河中的八旗兵被肆意屠戮,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轟——!”
再是一聲雷鳴,緊隨而來的是一聲怒喊。
“賈玌......!”
皇太極面目猙獰可怖,眼中恨意滔天。
怒吼在雷雨中炸響,竟一時壓過了滾滾雷鳴!
河對岸,那道五面靠旗的身影突然勒馬停住。
暴雨如注,太子河濁浪翻涌,兩岸相隔數(shù)十丈,卻仿佛被這聲怒吼生生劈開了一道裂隙。
賈玌見河中沒死的八旗兵皆是跑出了馬弓的射殺范圍,緩緩抬手,
身后的慶軍騎兵在岸上齊刷刷止住動作,數(shù)千鐵騎竟在剎那間靜默如林,唯有雨水拍打鐵甲的聲音噼啪作響。
"皇太極——!"
聲音不大,卻詭異地穿透雨幕,清晰地傳入對岸每個人的耳中。
摘下鐵盔,雨水順著他的眉骨流下,那雙眼睛在閃電照耀下,冷得像淬了冰,卻又因賈玌面容生得俊秀,反倒襯得他愈加的帥氣逼人!
"你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
皇太極攥緊韁繩,指節(jié)捏得咯吱作響,而后怒極反笑:
"賈玌!你休要猖狂!今日雖敗,但天意不絕我!這暴漲的太子河水,就是長生天給我的生路!"
他猛地抬手,指向洶涌的河面:"看啊!連老天都在幫我!這滔天洪水,就是阻你追擊的天塹!"
賈玌聞言,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冷笑。抬起手中的長弓,指向河中上下浮動的尸體。
"天意?"聲音如同寒冰,"那這些被'天意'淹死的八旗兵,又算什么?"
一道閃電劈落,照亮了河面上漂浮的慘狀:
數(shù)十具穿著鎧甲的尸體隨著濁浪起伏,有的被沖得撞在礁石上,鎧甲碎裂;
有的與死去的戰(zhàn)馬糾纏在一起,在旋渦中打轉(zhuǎn);
更有一面殘破的旌旗,半浸在水中,隨著波浪無力地飄蕩。
"你的'天意',就是用這些忠勇將士的尸骨鋪就的逃生路?"賈玌的聲音陡然提高,"皇太極!你就是這樣對待追隨你的將士?!"
皇太極臉色鐵青,正要反駁,賈玌卻已經(jīng)繼續(xù)道:
"看看那些戰(zhàn)馬!它們至死都還馱著自己的主人!"
指向一具被沖到岸邊的尸體,那匹戰(zhàn)馬雖然已經(jīng)氣絕,卻仍保持著泅渡的姿勢,馬背上那名八旗兵至死都緊握著韁繩。
"這就是你所謂的'天意'?讓忠勇之士為你墊腳,讓戰(zhàn)馬為你擋箭?"
“睜開眼睛看看你周圍吧十幾萬的大軍,如今就剩不到一萬人過了河......”
"就這!你配談天意?!"
對岸的八旗殘兵聞言,不少人都下意識地看向河中漂浮的同袍,又看了看左右兩旁的同僚,眼中流露出悲痛之色。
皇太極眼角抽搐,皇太極勃然大怒:"賈玌!你休要在此妖言惑眾!成王敗寇,今日之辱,他日必..."
"嗖!"
一支鳴鏑箭破空而來,驚得皇太極身邊侍衛(wèi)大喊。
“護(hù)駕!”
數(shù)名鑲黃旗親兵瞬間撲上前來,用身體組成一道人墻。
那支鳴鏑箭卻詭異地劃出一道弧線,"錚"地一聲釘在了皇太極馬前三尺的泥地上,箭尾的銅哨仍在嗡嗡震顫。
箭尾系著的,赫然是一面殘破的龍旗——!
"你的旗!下次見面,我取你首級時,記得把它也帶上,省得找東西裝!"
皇太極死死盯著那面被箭釘在泥地里的殘破龍旗,旗面上的龍紋被泥水泡得模糊不清,卻仍能辨認(rèn)出那是象征皇權(quán)的五爪金龍。
他的瞳孔劇烈收縮,胸口劇烈起伏,喉頭涌上一股腥甜。
"賈玌!你...你..."皇太極的聲音嘶啞得可怕,握韁繩的手青筋暴起,"朕誓要..."
"要怎樣?"賈玌冷笑著打斷,隨手又抽出一支箭把玩,"要踏平中原?要血洗遼東?"
賈玌忽然提高聲調(diào),"看看你現(xiàn)在的樣子!連一面旗都保不住的喪家之犬,也配在我面前稱'朕'?"
"噗——"
皇太極猛地噴出一口鮮血,染紅了胸前的鎧甲。
身邊的范文程慌忙上前攙扶:"皇上保重龍體啊!"
皇太極渾身發(fā)抖,捂著胸口狂笑起來:
"好!好一個遼東都督!朕就在盛京等你!天不會亡我大清,我定會扭轉(zhuǎn)乾坤!"
"轟隆——!"
雷聲大作,暴雨傾盆。
"走!"
他狠狠一夾馬腹,帶著殘部頭也不回地沖進(jìn)雨幕。
太子河畔,賈玌望著皇太極遠(yuǎn)去的背影,輕聲自語:
"扭轉(zhuǎn)乾坤?下次見面,就是你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