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江雁鳴垂目看她，眼神侵略又危險。

洛嬰寧咽了咽喉嚨，斟酌言辭：

“奴婢八字命硬，剛定親的未婚夫見了一面就死于非命，他們說奴婢……克夫。”

江雁鳴瞇起眸子：“你說的是真的？”

“公主就是為了這個才讓奴婢來伺候您。”她點頭。

“想克死我？”

洛嬰寧感到冷冷射來的目光，忍著退意沒敢吱聲。

江雁鳴忽地笑了兩聲：“蠢才，若是刑克之事真的管用，就不用去戰場殺敵，直接畫個符咒就行了。”

“將軍不信？”洛嬰寧仰頭看他，有些意外。

江雁鳴沒回答，他松開洛嬰寧，扶著桌子回到床榻邊緩緩坐下：“你怕我死，因為我死了你也會被處決，是嗎？”

“是……”

“公主安排你試婚，又來伺候本將軍，原本以為她想把你塞給我做通房，不去妨礙她和江北流，原來是想直接置我于死地。”

“奴婢，奴婢不是真的克夫，將軍您這不是好好的嗎？”

她心虛地說。

江雁鳴嘆了口氣：“戰敗淪落至此，又入贅到公主府，本將軍還怕你刑克？匈奴鐵騎都殺不死我，你一個女人若有這個本領，本將軍拭目以待。”

兩人之間的氣氛緩和了些，洛嬰寧輕輕走過來，跪在江雁鳴面前，柔聲說：

“將軍何必消沉，太醫說您的腿過個十天半個月就會有起色，慢慢養起來不會有太大差池。”

江雁鳴黑沉沉的眸子盯著她看了半晌，嗤笑道：“你倒是真心希望我好起來。”

洛嬰寧又往前跪行兩步：“將軍，我們好好配合，您養好傷，奴婢保住命，以后的事再做打算，您覺得這樣如何？”

冷硬沉默。

江雁鳴劍眉低沉，神色淡淡，辨不出喜怒，身上籠著壓迫感。

良久，他吐出一個字：

“好。”

洛嬰寧心下一松。

接下來的日子，洛嬰寧穿梭在駙馬寢閣和后廚的回廊里，骨頭湯、豬腳湯，變著法地讓后廚做開胃菜，并追著太醫給他問診換藥。

丫鬟婆子暗自嘀咕：“這丫頭這么盡心，莫不是想從通房爭個妾做？”

這些流言傳到江雁鳴耳中。

他側目瞥洛嬰寧。

額頭圓潤，下巴小巧，鼻子筆直秀挺，嬌俏帶著幾分端莊。

長得挺討喜，很會伺候人，不過身份低賤，做將軍府的妾室還不夠格。

膽戰心驚地過了過了半個月，江雁鳴的傷勢真的好起來。

天氣好的日子，洛嬰寧扶著他沿著回廊慢慢走路，臉上的傷痕也愈合得差不多了，只剩下眉骨上一道淺痕。

樹間傾瀉的斑駁光影灑在他臉上，五官被雕琢，顯得眉眼冷俏，清俊出塵。

洛嬰寧心下安慰，兩人好歹沒有死在彼此手里。

皇后痛愛宇陽公主，得知駙馬傷愈，吩咐太監送去合歡酒，撮合他們夫妻和睦。

暗夜幽寂，陰風驟起。

一壺合歡酒，江雁鳴略微平復的心情再次翻騰起滔天怒火，喉嚨幾乎快要噴血。

他坐在桌前，看著這壺合歡酒，齒縫里擠出幾個字：

“合歡酒……呵……想羞辱本將軍？”

自從大婚，他就沒進過宇陽公主的正寢殿，還撞到公主和江北流的丑事。

自己之前就不喜歡宇陽公主，她讓皇帝逼婚在前，自己落難的時候又落井下石在后。

洞房夜將一個婢女塞給自己，和自己的庶弟偷歡。

現在皇后又送來合歡酒。

好。

洛嬰寧站在他身側，輕聲問：“奴婢將這合歡酒送到公主殿下那里去？”

“給她和江北流那個畜生助興？”

洛嬰寧噎聲了。

江雁鳴看向桌子上的酒壺，握拳的手背青筋暴起，他抬手拿起酒壺，斟了一盞，往洛嬰寧面前一放“咣！”

“喝了。”

洛嬰寧轉頭看著江雁鳴，眼神中滿是不可置信：

“奴婢喝？”

江雁鳴喉結滾動，笑得滲人：“讓你喝你就喝，今晚留在這里，皇后的美意，我們就笑納了。”

“那是皇后給您和公主的美意……”洛嬰寧低聲囁嚅。

“公主既然跟江北流那個畜生好，本將軍就寵著你，各自安好，互不相擾。”

兩人僵持了半晌，誰也沒動。

江雁鳴一股怒火涌上心頭，他一拍桌子，轉頭看著洛嬰寧：

“賤婢！本將軍給你臉了，你別不要！”

洛嬰寧嚇得渾身一抖，她連忙說：“將軍不要動怒，不利于骨頭愈合，奴婢去看看藥煎好沒有……”

話沒說完，她被江雁鳴一把拖曳到懷里，江雁鳴箍住她的腰身，拿起酒盞就要灌她——

“我們又不是第一次，你躲什么？”

洛嬰寧左右躲閃：“那晚奴婢是替公主試婚，已經試過了，如今只伺候您養傷，沒有這樣的規矩。”

“如此這般，本將軍納你為妾。”說得大義凜然。

“將軍不要拿奴婢取笑，這是公主府，您是駙馬，公主知道您納我為妾，非殺了奴婢不可。”

“殺了你，本將軍就再納一個。”

“……”夠狠。

江雁鳴將聲音放低，咬字緩重：“我要了你的身子，若舍棄你，也不是大丈夫所為。”

“多謝將軍抬愛，不過，奴婢不想嫁人，所以，沒關系……”

江雁鳴臉色一變：“你以前有相好的？”

她一愣，趕緊搖頭。

看著洛嬰寧的素白小臉，江雁鳴只當她口是心非，身子都給了，若不跟著自己，她還能跟誰？誰還會娶她？

“那天晚上你向本將軍求饒，哭得梨花帶雨，本將軍今晚補償你，對你溫柔一些，算是對你盡心伺候的獎賞。”

江雁鳴一邊說一邊扯她的腰帶。

“奴婢，奴婢不敢……”洛嬰寧用手阻擋。

見她一副誓死不從的樣子，江雁鳴眸子一瞇：“你究竟想怎么樣？”

洛嬰寧歪在他懷里，身子僵硬，顫巍巍說：“將軍，奴婢雖然沒有克到您，因為我們沒有婚約，您納我為妾，就不好說了，您還是別動這個心思。”

江雁鳴冷聲哼笑：“這個理由不好用，本將軍不信這個。”

洛嬰寧烏溜溜的眸子濕亮，突然說：“將軍，若是納妾，是不是要府上夫人同意，還要公主同意，您這隨口一說不作數的。”

江雁鳴愣了一瞬，他忽然若有所思地抿唇。

“你明日送一封信到江府交給大夫人，讓她給我回信，你先下去吧。”他竟然放開洛嬰寧。

洛嬰寧連忙躬身退下。

江雁鳴瞅了一眼桌子上的合歡酒，冷冷一笑。

本將軍就是要在公主府納妾，宇陽公主，你能奈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