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完了年，一切都恢復得井然有序，似乎上元節那場大亂不存在一樣，對百姓生活沒有絲毫影響。

這天西平侯沐英來到醫館看望義母馬皇后。

“義母，陛下派我和傅友德、藍玉一起出征滇南。孩兒今日前來是跟義母辭行的。”

馬皇后伸手拉起了沐英，欣慰的點頭說道：“英兒，你十二歲就跟了我們，今年三十五歲。你是所有孩子里面，我和你義父最放心的一個。包括標兒在內。”

“滇南之地兇險，你要注意身體。常給我來信，有什么不方便說的，可以給我說。”

沐英紅著眼眶點頭，這一別不知再見何時？陛下說過，打下了滇南，要自己坐鎮守衛西南的。

轉過頭來，沐英朝著黃易問道：“妹夫，你給我交個實底，義母的身體到底怎樣？”

黃易笑著說道：“放心吧，義母身體恢復的很好，如果往后能一直無憂無慮，肯定能長命百歲。”

馬皇后笑罵道：“瞎說呢，當我是小蓉兒呢？還無憂無慮？家里一大堆孩子要養活，能看著孩子們長大成人，我就滿意了。”

“藥師，聽說滇南之地多有蟲蚊瘴氣，你有沒有什么寶貝藥材，給你沐英大哥帶上，也好做個防備。”

黃易想了一下，“還真有。”

“沐大哥，你幾日出征？”

“三日后！”

“好，給我三天時間，我專門給你做一批帶上。另外應對蟲蚊瘴氣的方法我也給你寫上，興許遠征滇南用的上。”

這時朱標在一旁感嘆道：“父皇決意今年對西南用兵三十萬，那北境最好就不要打了，雙線作戰勞師遠征，大明的國庫吃不消的。”

沐英小聲說道：“還得你回去親自勸說，我說了不管用。”

這時黃易開口了，“西南應該早日收回來，北境一年兩年也打不下來，所以不急于一時。而且即便是打下了整個草原，也不容易征服治理。”

馬皇后笑著說道：“你們兄弟三個去書房聊吧，我答應了陛下，國家大事以后不參與了。”

沐英笑著安慰說：“義母，陛下也是為了您的身體好。”

“傻孩子，我能不知道？看到你們長大了，個個都是我大明的棟梁支柱，我可以放心休息了。”

三人躬身行禮告退。

來到書房，沐英再次稱贊黃易會享受，室內溫暖如春，卻不見火光，比那些火盆取暖強太多了。

“妹夫，別人不知道，可陛下和太子多次稱贊你文武全才，想必對征戰之事定然有高見的，不如今日跟為兄說一說？”沐英主動求教。

黃易笑著拿出了一張大明全圖，“好，既然沐大哥不嫌棄，那我就聊聊個人看法。”

“依我看，大明四周的群狼看似憂患，實則全都是待宰的羔羊。”

哦？你這么霸氣？

“之所以陛下急于挨個消滅，一方面是大明的豐功偉業，另一方面就是趁著現在我大明軍威正盛，若是過個一代兩代人，恐怕那時的大明兵將，就不如現而今的勇猛了。”

沐英點了點頭，有道理。

只見黃易話鋒一轉：“可打仗并非只看殺伐，更重要的是國力優勢。具體到每一場戰斗里面，如果雙方戰力差不多，那就拼的是后勤。”

“現在大明初立，國庫錢糧不足，就只能跟他們拼戰力。”

“拼后勤的話，雙方都是窮鬼，沒得拼。”

朱標笑著說道：“大哥，妹夫一直主張說守而不戰，等上三五年，敵人會被嚇得主動投降的。”

沐英當然不信。

可黃易卻來了個現場分析：“我大明擁有最豐富的資源，無論是田畝還是人口，錢糧還是鹽鐵，給我們三五年時間發展起來，一切的物資都將遠超周圍苦寒之國。”

“草原蒙元又如何？喪家之犬而已，沒了中原供給的鹽鐵茶葉，全靠著吃羊肉喝馬奶？膩也膩死了，還想打仗？”

“吐蕃高原苦寒，如果用一支強兵把他們堵在外面，靠著他們自己種點低產的糧食？捶打一些落后的兵器，困他們一百年時間，能讓他們回到唐代以前的落后模樣。”

“滇南大理就更不用說了，彈丸小國，總共沒多少人口，直接派兵收服即可。”

“剩余的西域、東北之地，全都是蠻夷，不足為慮。”

“這世上的仗，哪有一代人打完的？強如大唐，也是用了三代人才打到了最大版圖。”

“與其拼盡全力苦我們一代人，不如暫且緩一緩，給后人留點事做做。”

這個……

沐英和朱標對視一眼，同時笑了，這話說的是有道理，可問題是皇帝不會聽的。

皇帝考慮的角度不是這些，他考慮的是此生功業。

沐英笑著擺手說道：“我是勸不動陛下的。此去西南替大明安定滇南，同時看住吐蕃這頭惡犬。朝中的事，就靠你們了。”

“妹夫，只要你能護住義母的安全，哥哥我世代感謝你的大恩。”

朱標拉著沐英說道：“大哥，說這話就見外了，妹夫也是咱們自家人。”

“過兩天就要出征了，今日我們好好喝一杯，給大哥壯行。”

然后兩人全都看向了黃易。

黃易：……

“明天我就招募個廚子！”

“哪有你們這樣的，說好的一家人三兄弟，壯行酒宴卻要我親自下廚？”

……

皇宮奉天殿里，老朱在朝會上當眾宣布，成立錦衣衛北鎮撫司，由燕王朱棣親自率領。

另外為了約束江湖游俠，朝廷成立六扇門，專門處理跟江湖有關的案件，六扇門由逍遙侯率領。

成立錦衣衛？百官瑟瑟發抖，因為這明顯是為了刺探情報、網羅罪名，將來好整肅吏治的。不少人站出來反對，可惜無用，皇帝鐵了心的。

至于六扇門？沒人在意，管理江湖人的一個衙門口，又不牽涉朝局，跟百官利益無關，所以誰會跟陛下過不去呢？

哪怕六扇門的首領逍遙侯，大家至今也不知道是誰，甚至從沒上過朝，那又有什么關系？

令黃易沒想到的是，從此以后他就沒有那么清閑了。

自古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江湖人是最不好約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