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辛夷在門口站了一會兒，一直等陳玉冰情緒穩定下來以后才進去。

她沒有太多和人深度接觸的經驗，所以安慰人這事她確實不太擅長。

“媽，你給我們說說喬云松失蹤那天的事情。”喬辛夷拉開椅子讓陳玉冰坐著說話，她自己也在陳玉冰對面坐下。

“喬云松失蹤的時候已經六歲了，而且我聽你和百合都說過，喬云松那孩子從小就不服陳菊和喬來旺，也不喜歡陳菊，聽喬百合說云松打小就聰明，很小就能幫著你和陳菊嗆聲。”

“這樣一個聰明的孩子，也不是第一次一個人在家，怎么那天就忽然失蹤了？”

喬辛夷沉思了片刻，以前不知道陳菊和喬冬梅這些事也就罷了。

畢竟丟孩子的事情雖少但不是沒有，人販子自古就有。

且以前也不知道喬來旺不是陳菊親生的，當奶奶的再不喜歡這一家孫子孫女，也就是不疼罷了。

但今天知道陳菊能這么輕易賣了她和喬百合，再想到那個孩子說喬冬梅和他們家很早已經就認識了，喬辛夷不得不把人往最壞的地方想。

“你是懷疑……”李軍大驚，“不會吧？再怎么著……”

話沒說完李軍自己又搖搖頭，沒什么不會的，沒發生之前想都不敢想，但事實上陳菊就是把喬辛夷兩姐妹輕易賣了。

“喬來旺不是陳菊生的，這么多年也看出來了，陳菊沒把喬來旺當兒子，只當血包，她尚且對她親手養大的喬來旺沒有多少感情，對我媽生的這幾個孫子她就更是從沒有看順眼過。”

陳玉冰連忙抓住喬辛夷的手，整個人肉眼可見的在顫抖。

“那時候云柏還小，離不了人，所以我背著他一起去的。”

“我要回娘家去借百合的學費，我想著百合這孩子乖乖巧巧的，讀書也好，以前她舅舅舅媽見著她就會夸她，都喜歡她，所以我想著把她一起帶去或許借錢能更順利一些。”

“再加上那時候身上沒多少錢了，云松個頭又高，得買票了，也不敢帶太多張嘴回去，怕招人白眼，所以我就帶了百合和云柏出門。”

陳玉冰回想著那天早上被娘家人羞辱的事輕輕搖了搖頭，沒說。

而是道，“那天我八點左右出的門，十一點多就回到家了，我回到家的時候家里只有陳菊一個人在，我以為云松和以前一樣在大院里玩，我放下云柏就直接去做午飯了。”

“等做完午飯百合去找云松回來吃飯，一問才知道云松沒有在大院里玩，后來倒是有人說見著云松出了大院，但是沒人知道云松出了大院以后去了哪里，也沒人知道以前很聽話的云松為什么會突然跑出大院。”

這年頭的孩子基本放養，吃飽穿暖，不在家的時候就在家屬院玩鬧，誰家孩子都是這么過來的。

大人會交代孩子，不要出家屬大院，乖的孩子都會聽話，喬云松就是屬于聽話的那一撥。

“之后云松就再沒有回來了。”陳玉冰低頭抹了把眼淚。

“媽，你想一想，云松失蹤前，陳菊，喬冬梅和喬成達這幾個人有沒有誰缺錢用？或是云松失蹤后有誰忽然添了什么東西。”

喬辛夷問完后陳玉冰陷入回憶，“陳菊一直都很討厭云松，因為云松出生沒多久喬來旺的爹就過世了，陳菊總罵云松，說是他克死他爺爺什么的……”

陳玉冰話還沒有說完猛地拍了下大腿，“我想起來了！云松失蹤的時候正好是喬成達和趙小燕談婚說嫁的時候！”

陳玉冰道，“趙小燕和喬成達是自己看對眼的，但別人不知道，喬成達和趙小燕結婚的時候趙小燕都懷孕好幾個月了！”

“趙家說趙小燕找醫院親戚幫忙查過，說趙小燕肚子里是兒子，趙家人開口就要二百塊錢彩禮，還要三轉一響，他們威脅陳菊和喬成達，說他們要是不給就去舉報喬成達耍流氓，就帶趙小燕把肚子里的兒子打了。”

“陳菊既舍不得趙小燕肚子里的孫子，也舍不得喬成達去勞改，所以那陣子陳菊四處籌錢。”

“從喬有根和喬來旺這里拿了很多，又給趙家打了一部分欠條，本來總算是把這事給商量妥了，但錢春花又不干了。”

“錢春花說她是大嫂，還給喬家生了兩個孫子，給喬家當牛做馬那么多年，憑什么趙小燕一個結婚前就把肚子搞大的破鞋就能要那么高彩禮。”

“錢春花逼陳菊再去籌錢，趙小燕要多少彩禮，就要對照著補給她，要是陳菊不補，她就帶著她兩個孫子去喬成達和趙小燕結婚的地方一頭碰死。”

那時候喬來旺也才工作不久，就算工資都被陳菊捏著，但是陳菊花喬來旺的錢一直都大手大腳，所以也沒攢下多少。

喬有根更別說了，心眼多的和篩子似的，也沒拿多少錢出來。

喬冬梅林建業兩人也沒借多少，大多數都是從陳菊娘家和喬家親朋好友那借來的。

被錢春花這么一鬧，陳菊沒辦法了，只好又到處借錢。

“那陣子整個紡織廠家屬大院的人看見陳菊就害怕，喬家親戚都不敢見陳菊，她娘家人甚至都不想讓她進門。”

陳玉冰一直不摻和他們喬家的事，陳菊讓她拿錢出來，被她撅回去了。

之后陳玉冰就沒再關注陳菊到底去哪里借錢了。

說到這陳玉冰用力攥著自己的雙手，“喬云松失蹤后大概兩個月不到趙小燕和喬成達就結婚了，錢春花也沒鬧事了。”

不算長的指甲卻直接把她的掌心掐出了血痕。

“錢春花一定是拿到錢了，她鬧不單是她自己的意思，一定也有喬有根的意思，這兩夫妻一唱一和，一個白臉一個黑臉。”喬辛夷道。

之前陳菊能借的都借過了，那后來的錢還能從哪里借？

喬辛夷突然起身，“我得再去會一會陳菊。”

說完她就大步走了出去，還順手把剛才李軍扔回原位的帶血的板磚再撿回來，然后一路去了關著陳菊的羈押室。

“李軍，讓你同事幫我開個門。”喬辛夷站在門口回頭喊了聲追過來的李軍。

沒等李軍說話，那個公安同志已經把門打開了。

喬辛夷邁著大步直接走了進去，只一個眼神，那個公安同志又把鐵門一起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