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新掏出手機，翻出張南海畫的模擬畫像進行對比。

“陳隊，這不像啊。”

張南海的畫像中，嫌疑人是橢圓臉，單眼皮，鼻子不大，嘴唇略微有些薄。

然后頭發是中長的碎發，還染了那種金棕色。

而卷宗里李笑飛的正面照。

臉的輪廓要更清晰一些，雖然也是單眼皮，但五官會更立體一些，有一些顴骨，頭發也是鋼針一般的圓寸。

整個人看起來會更兇悍一些，并不像畫像里傳遞出來，那種普通，其貌不揚的氣質。

陳超道：“我之前就沒有想起來這個人，還是直道你說李小飛，我才慢慢想起來的。”

他拿起李笑飛的正面照，思索一下，道：“像不像的，指認一下吧。”

沈新點頭，又道：“陳隊，指認也不一定準吧。”

指認這個東西，不可控的因素太多。

就像王林紅這樣，上山途中匆匆一瞥，又過了兩年半，很難說記憶會不會出現差錯。

就算記憶沒有干擾，據研究發現，目擊證人指認過程也有很大的概率出現錯誤。

而且就算王林紅認出李笑飛就是他見到的那個年輕人，暫時也無法認定當時李笑飛是上山殺了人。

他可能只是正好出現在山上呢。

所以還得從其他方面來調查他和關紅的關系。

還有兇器。

時隔兩年半，很多證據已經消失，真的很難辦。

陳超道：“這個我知道，至少先確認一下李笑飛的嫌疑。”

說著，又拍了拍沈新肩膀道：“行了，這是懸案，一步步來吧，至少朱貴深的失蹤案，你已經破掉了。”

證明朱貴深不是失蹤，而是被殺，已經是巨大的突破。

沈新想起了楊慧霞的反應，有些開心不起來。

指認的事情要準備。

給華娟抽完血之后，還要等技術那邊提取DNA再進行比對。

同時，根據抽血結果顯示，最近華娟的確是吸了。

沈新和技術科的人，再次返回關紅家，對家里進行搜查。

有些意外的是，在關紅失蹤之后，她的房間，還有所有東西，華娟并沒有丟棄，就這么一直閑置著。

她是這么說，可真打開關紅的房間，還是有明顯翻動的痕跡。

也直到這一刻，沈新才知道關紅的相貌。

在書桌上，擺放著一張個人照。

應該是在南渚拍的，留著一頭淺棕色的微卷發，著裝也挺洋氣的。

身材不錯，皮膚也白，算是漂亮的。

沈新拿著照片看了看，又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丁雨薇。

也不一樣大啊。

“看什么呢你。”丁雨薇察覺到沈新的眼神，沒好氣的說了一句。

然后遞過來一本日記。

沈新簡單翻了翻。

看稚嫩酸腐的形容詞，有那種古早言情的味道。

應該是小時候寫的。

等一輟學，哪還有空寫這個。

除此之外，并沒有什么特別的發現。

從大膽火辣的衣物，還有大量的廉價化妝品，沈新覺得可以勾勒出關紅的形象。

就是缺少父母管教，早早的進入社會，染上了各種惡習。

但是呢，從她對賈曉軍的態度來看，應該還沒有墮落到極點，更像是一種謀生手段。

畢竟她還小，母親自顧不暇，能有什么經濟來源。

只能跟著其他人混，設法從別人那邊搞錢。

這恐怕也是頻繁更換男朋友的原因。

可或許就因為這個，才招惹了殺身之禍。

翻找一通，并無太大收獲，沈新坐在床邊。

華娟也是有夠懶的，兩年半了，床上的鋪蓋都沒收起來，如今落滿了灰塵。

“沈新，你幫我挪一下床，我看見這縫隙里好像有東西。”

丁雨薇招呼道。

她指了指床尾和一個老式，黑色的大衣柜之間的縫隙。

沈新探頭看了一下，衣柜朝外，側面頂著床尾。

這也是一張老式，很厚實的木床，然后在夾縫里，的確是有什么東西，卡在了衣柜和墻壁的縫隙里。

衣柜沒有完全靠墻擺正，有一點兒縫隙。

沈新和丁雨薇上手，把床往外拉了一些，然后從床里面伸手把東西拿了出來。

是一張揉成一團的照片。

攤平了一看，卻是一張自拍照。

照片并不大。

這年代，特意拍照片的也少了。

感覺這更像是情侶之間送花，然后在花束里附上的那種幾寸的小照片。

看照片背面，果然有十里花間和聯系電話的淡淡水印。

照片的背景應該是動物園。

然后可能是舉著自拍桿拍的，左邊是關紅，勾著右邊男人的脖子，側著臉，親男人的臉頰，眼睛還看著鏡頭。

男人脖子里挎著包，手里夾著煙，沖鏡頭比劃著。

照片上還加了愛心的濾鏡，打了一行永遠愛你的字。

最重要的，男人的這張臉，赫然就是李笑飛。

而且照片中的李笑飛，并不是卷宗里的圓寸，是金棕色的中長碎發。

賈曉軍說，他猜測關紅在四月份的時候又談了一個男朋友。

照片里的著裝，看起來也就是春夏之交。

“沈新。”

丁雨薇有些激動。

這張照片證明了關紅跟李笑飛就是情侶關系。

而他這一頭中長碎發，又恰好和王林紅的描述一致。

沈新沒說話，扭頭望向眼前的床。

賈曉軍說了，4月底的時候，關紅和男朋友吵了一架，回來破口大罵。

那會不會之后李笑飛為了挽回關系，給關紅送了花。

而收到花的關紅，或許在床上，然后還在氣頭上，看到花束里面的照片，就順手揉成了一團，扔到了床尾，掉到了衣柜的縫隙里。

這種推測應該比較合理，但具體發生了什么，那就不清楚了。

但這張照片，是最直接的證據，證明兩人是情侶關系。

沈新立刻聯系了陳超，匯報了情況。

感覺兇手可以確認了，就是李笑飛。

照片的發現，讓案件變得明朗起來，不過陳超也沒急著去見監獄里的李笑飛，繼續在外圍進行調查。

十里花間這家花店找到了。

但店主并不記得兩年半前李笑飛過來買花。

店里的記錄也早就丟掉。

也正常，畢竟過去兩年半了。

王林紅做了指認。

意外的是，他倒是一眼就從一堆照片里認出了李笑飛。

說沒錯，就是這小子。

又多了一條證據指向李笑飛。

而圍繞李笑飛社會關系的調查，也有了一些發現。

幾天之后，DNA比對結果也出來了。

受害人和華娟就是親子關系。

而那具男尸，也正是失蹤兩年半的朱貴深。

到這兒，陳超覺得可以去會一會李笑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