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隕谷,赤焰焚天。
巨大的祭壇如同巨獸匍匐在谷地中央,通體由暗紅色的“熔火巖”雕鑿而成,表面銘刻著無數繁復古老、流淌著金紅色巖漿的符文。此刻,整個祭壇被狂暴的能量激活,散發出焚滅萬物的恐怖高溫,空氣扭曲,硫磺毒瘴被徹底焚盡,空間都仿佛在呻吟。
祭壇最核心處,懸浮著一面巨大的赤銅古鏡。鏡面并非倒影,而是一片翻騰不息、灼灼燃燒的暗金色虛焰!虛焰中心,一個模糊的人形輪廓愈發清晰,每一次焰浪的翻涌,都散發出令人神魂灼痛的貪婪與一種源自亙古的暴戾渴望——焚天老祖的殘魂!
祭壇外圍,九個特定的能量節點上,幽藍與赤紅交織的符文光芒閃爍,形成九座小型的光牢。八道身影被禁錮其中,氣息萎靡,眼神或死寂麻木,或燃燒著刻骨的怨毒。
七人衣著各異,有散修,有小宗門長老,皆是被赤霄門以各種手段網羅抓捕的金丹修士。另一人,赫然是玄陰谷那位在葬骨峽被燭幽遷怒的“冰魄”長老!
他須發染霜,臉色灰敗,周身寒氣被祭壇的灼熱死死壓制,眼中只剩下絕望的死灰。他們丹田處,皆烙印著一個緩緩旋轉、由幽藍與赤紅符文交織而成的詭異印記——九幽鎖魂引!
這印記如同附骨之蛆,不僅鎖死了他們的金丹靈力,更將他們的神魂本源與祭壇核心那團虛焰強行鏈接,如同九根等待點燃的薪柴。
“焚天老祖……你不得好死!”一個被禁錮的散修金丹猛地抬頭,嘶聲詛咒,聲音卻因鎖魂引的壓制而微弱沙啞。
虛焰中的輪廓似乎動了一下,一股灼燒神魂的意念掃過,帶著不屑的嘲弄:“能…為…本座…圣火…添柴…是…爾等…造化…”聲音干澀威嚴,如同熔巖深處摩擦而出。
就在這時,裂谷方向傳來劇烈的空間波動。
數道赤紅遁光落下,厲炎等人如同拖死狗般,將被暗紅鎖鏈與血焰繩索捆得結結實實、氣息奄奄的秦罡重重摜在祭壇邊緣第九個節點前的地面上。
“老祖!第九主祭帶到!太虛劍宗,斷岳劍秦罡!”厲炎聲音帶著嗜血的興奮。
虛焰猛地一滯,隨即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灼目光芒!那模糊的人形輪廓劇烈地波動起來,一股貪婪到極致的意念如同實質的火焰,瞬間籠罩了昏迷的秦罡!
“劍…體…道…基!”焚天老祖殘魂的意識發出無聲的尖嘯,充滿了狂喜與渴望!他能清晰地“嗅”到,這具軀體中蘊含的精純劍元、堅韌道體,以及那與太虛劍宗至高傳承完美契合的道基!這是遠比之前任何一名主祭都完美百倍的容器!是助他殘魂徹底穩固、甚至更進一步的絕世資糧!
“剝…離…鎖…魂!”威嚴而焦躁的命令響徹祭壇。
早已守候在此的蒼炎真人面無表情地上前一步。他魁梧的身軀在祭壇火光下拉出長長的陰影,眉心一道暗金魔紋在幽暗的火光下極其隱晦地一閃而逝。
他雙手結印,十指翻飛如輪,速度快得只剩一片殘影。指尖流淌出的不再是赤霄門熾熱的火元,而是一種粘稠如血、內里夾雜著幽藍冰晶碎屑的詭異能量。
隨著法印變幻,第九個祭壇節點上的幽藍赤紅符文瞬間光芒大盛,凝成一道旋轉的光柱,將地上的秦罡籠罩。
“九幽鎖魂,萬靈歸引!”
蒼炎真人一聲低喝,指尖那團粘稠詭異的能量猛地按向秦罡的丹田!
嗤——!
如同燒紅的烙鐵浸入冰水!那能量瞬間沒入秦罡體內,無視他昏迷中本能的微弱抵抗,直撲丹田氣海!狂暴的劍元被這股蘊含著禁錮與鏈接之力的能量強行壓制、扭曲。
一個與另外八人一般無二、卻似乎更加復雜凝練的幽藍赤紅印記,如同活物般在秦罡的金丹表面迅速勾勒成型!
“呃……”昏迷中的秦罡身體猛地弓起,如同離水的魚,發出痛苦至極的痙攣。即便意識沉淪,那直刺神魂的陰寒與灼燒感也讓他本能地劇烈掙扎。鎖魂引烙印的劇痛,遠勝肉身創傷。
烙印完成,光柱收斂。第九座光牢形成,將秦罡禁錮其中。他低垂著頭,素白劍袍破碎染血,氣息微弱,唯有丹田處那新生的鎖魂引印記,幽幽閃爍,如同毒蛇之眼。
九名金丹主祭,盡數歸位!
“姜稚月”靜靜立于祭壇下方稍遠處,赤紅袍服在熱浪中拂動。她俏麗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目光掠過那九座如同墓碑般的光牢,最終落在祭壇核心那團因感受到完美容器而愈發躁動貪婪的虛焰上。
她左眼深處,一點焚世黑焰無聲地跳躍了一下,幽邃冰冷。
丹田氣海,那枚暗金色的魔丹緩緩旋轉,盤繞其上的九顆災劫星辰虛影幽光流轉。其中一顆,遙遙指向地火煉心臺的方向,清晰地感應著扎根于赤霄命脈之上、那第八劫眼貪婪的搏動與對能量的無盡渴求。
而另一縷冰冷的神念,則如同無形的蛛絲,早已悄然纏繞在圣火祭壇核心那團躁動的虛焰之上。
與此同時,洗劍山脈外圍,千里之遙的“翠微原”。
此地本是太虛劍宗最重要的靈藥培育地之一,依附于宗門的小家族“林家”世代經營,靈田阡陌縱橫,靈氣盎然。如今,卻在血色妖星的籠罩下顯出幾分衰敗之氣。
然而今日的翠微原,靈氣中卻摻雜了更令人作嘔的東西。
灰黑色、粘稠如霧的劫濁之氣,如同活物般在幾片核心靈田上空盤旋、沉降。被其沾染的“玉髓稻”瞬間失去瑩潤光澤,葉片卷曲枯黃,稻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萎縮、灰敗,散發出腐朽的氣息。靈田的土壤也失去了往日的靈性,變得板結、灰暗,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生機。
田埂上,橫七豎八倒伏著十幾具尸體。有林家的護衛修士,也有普通的靈植夫。無一例外,都成了皮包骨的干尸,空洞的眼窩凝固著臨死前的恐懼。他們體內的精元被劫濁之氣徹底掠奪、污染,如同被吸干的果殼。
幾座儲存靈谷的倉庫大門洞開,里面被劫掠一空,只剩下散落的谷殼和凌亂的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