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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你想加深一下,許弋發(fā)現(xiàn)李珥對他沒感情后的絕望情緒?”
“再次掉入深淵嗎?”
“不,能不能不要加出軌的元素?”
顧清很直白,“留下一封信,把借李珥的錢還回來,然后一個人離開尋找新的生活?!?/p>
“可這就不痛了呀…”
饒雪漫為難說道。
“雪漫老師,青春未必就是痛的,哪有所有學(xué)生都會經(jīng)歷打胎、車禍、出軌?!?/p>
“這樣題材的青春片,觀眾看的太多了,我們可以適當(dāng)?shù)母膭右幌?。?/p>
“前面已經(jīng)夠扎心了,結(jié)尾就讓我圓滿一點吧?!?/p>
顧清就差明說了。
“弟弟,沒問題,就按你說的辦?!?/p>
蘇友朋聽明白了,對于顧清的提議,直接選擇采納。
平時演戲顧清不知讓他省了多少心。
這錢花的絕對值。
如果讓一個身材火辣的女人,坐在顧清身上,拍出軌的戲份。
對于‘弟弟’形象的藝人來說,粉絲很大程度會接受不了的
“好,這點可以改?!?/p>
饒雪漫點頭接受。
她作為一個女性,看到顧清不愿意傷害李珥的舉動,還是很欣慰的。
幾乎大多數(shù)作者都會把自己創(chuàng)作的角色,
當(dāng)做親兒子、親女兒看待。
“弟弟,明天我就拍你最后的戲份,盡量不影響你后續(xù)的工作。”
蘇友朋拍了快一個月,總算有了導(dǎo)演的樣子。
他也不好意思,整天再把顧清困到劇組,影響人家的工作。
“謝了,友朋哥?!?/p>
顧清當(dāng)然很開心,“沒我事,我就先回去揣摩最后一天的戲了?!?/p>
“嗯嗯,路上小心?!?/p>
目送顧清離開。
蘇友朋唉聲嘆氣,“后面可怎么辦喲?!?/p>
顧清可是他拍戲崩潰之余,唯一的凈土了。
每當(dāng)他絕望之際,
拍攝顧清的戲份時,都能得到從內(nèi)而外的愉悅感。
“友朋導(dǎo)演,這些小家伙演的也不錯了?!?/p>
饒雪漫微笑安慰。
“演的不錯,也得看跟誰比呀?!?/p>
“你都讓我見過太陽了,還怎么面對黑暗?”
蘇友朋文縐縐的整了一句,又嘆了口氣,回到監(jiān)視器坐了下來。
馬斯純和陳嘟靈的海邊談心,
光是這一段,足足又拍了兩個小時。
蘇友朋血壓持續(xù)飄升。
在這之后,
歐浩和馬斯純的跳海戲,自然只是取個景,到時候回去在泳池拍攝。
又磨了兩個小時過去,天色已經(jīng)黑了。
“收工?!?/p>
蘇友朋吸了下鼻子,感到一絲涼意。
“小耳朵,你后面和許弋的戲份,改了一下?!?/p>
他把陳嘟靈喊過來講解一番,“有什么不懂的,你去問問弟弟,明天就是你倆的殺青戲份了?!?/p>
陳嘟靈默然點頭,有些心不在焉。
晚間吃飯時,
顧清嶄新的商務(wù)之星房車,迎來了三個女主演訪客。
“哇,哥哥,你這車也太帥了吧,黑色風(fēng)格好炫啊?!?/p>
“躺著好舒服,后面椅子還能折疊成床嗎?”
“喝什么?有…有果汁嗎?我喝果汁。”
一進(jìn)車,關(guān)小彤活潑好動,小嘴噠噠噠,跟個機關(guān)槍似的,語氣要多乖巧有多乖巧,連她最愛的酒也不喝了。
一個月的劇組生活,
她已經(jīng)淪陷在‘許弋’的魅力之中,
至于李一鋒?
采花的小蜜蜂,留戀于花叢之中,很奇怪嗎?
飯桌上的熱鬧是屬于關(guān)小彤和馬斯純的,兩個人都是開朗的性格,圍著顧清嘰嘰喳喳,話題說個不停。
陳嘟靈幾次想開口詢問劇本的事,都被關(guān)小彤興致勃勃的新話題打斷了。
始終沒能找到合適的空隙。
吃完飯,
沿著回賓館的酒店,
陳嘟靈停下腳步,打算回去一趟。
好巧不巧,
馬斯純同一時間也停住了。
“你們兩個要干嘛?”
關(guān)小彤茫然問道。
“小耳朵,你有事嗎?”
馬斯純尷尬轉(zhuǎn)移話題。
“嗯,友朋導(dǎo)演讓我去問一下許弋,他今天改劇本的事情,吃飯的時候我忘記問了?!?/p>
陳嘟靈站在原地,解釋道:“你呢吧啦?”
“我…我沒事阿?!?/p>
馬斯純一愣,連忙搖頭。
望著馬斯純推著關(guān)小彤迅速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
陳嘟靈微微蹙起秀氣的眉頭,詫異和疑惑,“怎么突然就沒事了?”
“吧啦,難道也想去找許弋?”
“應(yīng)該…不可能吧?!?/p>
想到今早發(fā)生的事情,她搖搖頭,甩掉糟糕的想法,
走到車下,
恰好遇到端著空餐盤和飲料瓶從車上下來的助理趙雅。
“咦?小耳朵?”
趙雅看到陳嘟靈,有些意外,“你怎么在這兒?是來找老板的嗎?”她笑容親切。
“嗯,”陳嘟靈點點頭,聲音一如既往的輕柔,“友朋導(dǎo)演讓我來找許弋,問一下明天拍戲改動的事情?!?/p>
“哦,這樣啊。”
趙雅了然地點點頭,側(cè)身讓開,“老板在車上呢,應(yīng)該在看劇本或者休息,上車吧?!?/p>
她很自然地招呼著。
陳嘟靈有些遲疑地看了看車門。
趙雅善解人意地笑了笑,沒有跟上去的意思,只是站在車門口的位置,揚聲朝里面喊了一句:“老板,小耳朵找你!”
房車的門很快被從里面拉開。
看到車下的陳嘟靈,
顧清眼中掠過一絲驚訝:“小耳朵,有事?”他側(cè)身讓開,“上來吧?!?/p>
陳嘟靈深吸一口氣,踩著臺階上了車。
顧清車門敞開,“小雅姐,你在門口等一下。”
“好的老板。”
趙雅了然。
車廂內(nèi)很整潔,彌漫著淡淡的木質(zhì)香薰味。
顧清示意陳嘟靈在舒適的座椅上坐下,自己則坐在對面。
“怎么了?”
顧清看著她,語氣溫和,帶著詢問。
“許弋,我對明天的戲有點不太懂?!?/p>
陳嘟靈目光控制不住的掃了一下顧清的嘴巴,好像不腫了…
她眼簾低垂,底氣不足,“關(guān)于明天我們那場戲的改動…具體要怎么演?
我看到空房間和信之后,情緒該怎么處理?和原劇本看到…看到那種場面,肯定不一樣吧?”
她斟酌著用詞,沒有直接說出“出軌”兩個字,白皙的臉頰在柔和的燈光下微微泛紅。
“小耳朵,突然改戲,倒是我有點對不起你了?!?/p>
顧清歉意說道,旋即身體微微前傾,認(rèn)真幫忙拆戲:“導(dǎo)演和我討論的結(jié)果是,情節(jié)上取消了‘許弋’出軌的親密戲份。
你推開門,看到的不是一個混亂的現(xiàn)場,而是一個徹底空了的房間。
許弋走了,只留下了一封信,還有他歸還的錢。重點在于展現(xiàn)李珥那一刻的‘空’——
一種巨大的失落、被拋棄感,以及發(fā)現(xiàn)自己的付出和等待最終化為泡影的落寞?!?/p>
他頓了頓,觀察著陳嘟靈的神情,繼續(xù)道:“你不需要演繹那種被背叛的震驚和憤怒,而是一種…茫然、空洞,
因為在戲里面,你最后發(fā)現(xiàn)自己愛的其實不是許弋?!?/p>
“不對,是在你離開之后,李珥才喜歡上了張漾?!?/p>
陳嘟靈用力搖頭。
她一個學(xué)理科的最看重的就是行為邏輯。
李珥愛上張漾,張漾愛上李珥,
這就是最沒邏輯的地方。
“小耳朵,你劇本理解錯了,上面寫的是你愛的就是張漾?!?/p>
顧清無奈說道:“不然許弋親李珥的時候,她為什么要躲開,還連續(xù)躲了兩次?”
“或許是…害羞吧?!?/p>
陳嘟靈自己代入的就是李珥,
被叫了那么久的小耳朵,她有時候下意識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誰。
顧清:“……”
咱倆是不是不在一個頻道?
“不是害羞,李珥對于許弋的感情,就像是一種從內(nèi)心升起的救贖感?!?/p>
顧清溫聲說道,“你演的時候,可以多增加一點細(xì)節(jié)動作,
例如拿起信時指尖的顫抖,讀到內(nèi)容時眼神黯淡變化,這些細(xì)微的表情和肢體語言,比大哭大叫更能傳遞痛感?!?/p>
“明白嗎?”
“……”
陳嘟靈呆呆看著她。
顧清撓了撓頭。
眼神戲好像確實有點超綱了。
“實在不行,你明天就按照自己的想法演,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顧清鼓勵道:“不用擔(dān)心NG被罵,我會幫你跟有朋哥說的。”
“我真的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演?”
陳嘟靈眼睛微微發(fā)亮,帶著不一樣的色彩。
“當(dāng)然可以,我?guī)湍銚窝!?/p>
顧清微笑點頭,“還有別的問題嗎?”
“沒有了?!?/p>
陳嘟匆忙站起身,走到門口時,卻忍不住回頭問道:“許弋,你覺得后面許弋愛的是李珥嗎?”
“我…”
顧清遲疑了一下,“我覺得許弋是愛李珥的?!?/p>
劇本中其實沒有過多的闡述,隱晦的描寫是說許弋需要一個支柱和心理寄托。
可支柱和心理寄托,不就是另一半給到的意義嗎?
如果在絕境之中
遇到一個愿意幫你還債,打掃衛(wèi)生、整理家務(wù),還愿意來拯救你的女孩。
這跟童話里的田螺姑娘有什么區(qū)別?
“看吧,我們兩個的理解其實是一樣的?!?/p>
陳嘟靈開心地笑起來,清麗可人的臉蛋,連月色都明亮了幾分。
“小耳朵慢走?!壁w雅笑著說。
“姐姐再見?!?/p>
陳嘟靈迎著清涼的夜風(fēng),步伐輕快徑直朝著宿舍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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