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唱會結束后,大家聚會到很晚才回家。
謝婉凝抱著林聽夏痛哭流涕,臉上滿是醉酒后的潮紅,嘴上不停哭喊著。
“嗚嗚嗚,聽聽你跟我哥以后一定要幸福啊,給我生個小侄子玩玩,小侄女也可以,我一定當我親女兒寵!”
林聽夏滿臉無奈地輕拍著她的后背,附和道。
“好好好,你喝多了,趕緊回去休息吧,不然明天起來要難受了。”
邊敘則是一臉嫌棄地瞥了一眼她身后的裴時,無語道:“她這是喝了多少?你怎么不看著點?”
裴時摸了摸鼻子,輕咳了聲反駁道:“這不是看她高興嗎?不跟你們說了,我先帶她回去了,你們回去注意安全。”
說完他上前一步將林聽夏懷里喝的爛醉的女孩攔腰抱起,走到車將人放在副駕駛上,然后朝其他幾人揮了揮手。
“拜拜!明天見!”
時辭年揮了揮手,笑道:“路上注意安全。”
他看向幾人,溫聲道:“那沒什么事我也回去了,姐姐你回家還是?”
邊敘將人攬在懷里,揚唇道:“她跟我一起,過兩天我會去下聘禮,談談訂婚的日子。”
林聽夏彎了彎眉眼,輕輕點頭。
時辭年也不禁抿唇微笑,“行。”
他轉頭看向白薇,問道:“薇薇,我送你回去吧?”
白薇看了眼剩下的人,都成雙成對的,毫不猶豫的點了下頭。
“走吧走吧,明天還有個會要開,想想都累。”
時辭年跟在她的身后,側過身朝幾人道別。
邊敘看了眼對面的兩人,挑眉道:“那我們也回去了,再見。”
沈行簡微微頷首,“路上小心。”
陶之云上前抱了抱林聽夏,嗓音軟糯。
“偶像,真想把你拐回家。”
話音剛落,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不行!”
“不行!”
只見沈行簡跟邊敘站在一排,皆是皺著眉。
陶之云鼓了鼓臉,小聲嘀咕道:“我只是想想嘛。”
邊敘臭著臉,“想想也不行。”
他將林聽夏拉回自己的懷里,對著沈行簡沒好氣地說。
“管好你老婆。”
沈行簡捏了捏眉心,有些無奈地點點頭。
“時間不早了,我們也回去了。”
“行。”
兩人的身影消失在視線里,沈行簡牽起女孩的手,溫聲道:“累不累?”
陶之云搖搖頭,眼底還有著未散的興奮,她打開車門坐上副座,開心道。
“嘿嘿,如果能讓我跟我偶像一直待在一起,我能嗨到天亮!”
沈行簡點了點她的小腦袋,邊系安全帶邊輕笑道:“你沒聽剛才阿敘說的話?他都以為你要跟他搶人了。”
夜風裹著槐花的香氣鉆進車內,陶之云把腦袋探出窗外,發梢被吹得凌亂。
沈行簡伸手將她拉回來,指腹擦過她發燙的臉頰:“當心著涼。”
“才不會!”
陶之云把吹得冰涼的手心貼在他頸側,見他條件反射地瑟縮,銀鈴般的笑聲消散在風中。
她突然安靜下來,歪頭盯著駕駛座上沈行簡的側臉,路燈的光影在他睫毛上跳躍。
“沈行簡,你高中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是什么想法?”
剎車燈在黑暗里劃出一道紅光,沈行簡的喉結動了動。
記憶突然翻涌回那個蟬鳴聒噪的午后,那時高一開學沒多久。
他抱著一摞習題集往教室走,轉角處突然撞進一團粉色。
蜜桃味的洗發水香氣撲面而來,懷里的書本嘩啦啦散落一地。
“對…對不起!”
扎著雙馬尾的少女蹲在地上手忙腳亂地撿書,發圈上的小熊掛件隨著動作晃啊晃。
沈行簡注意到她校服袖口沾著顏料,帆布鞋頭還蹭了團粉筆灰。
“副主席?我叫陶之云,我沒注意,撞到你了實在不好意思!下次請你喝奶茶賠罪好不好?”
少女仰起臉,眼睛亮晶晶的,發梢被汗水黏在臉頰,在透進來的陽光下泛著毛茸茸的光暈。
“不用。”
沈行簡神色淡然地接過習題集,轉身時聽見身后傳來懊惱的嘟囔。
“叫你不看路!出意外了吧?”
他低頭看了眼被揉皺的書頁,鬼使神差地把那頁折了個角。
“……”
時間一晃來到高一的第一個暑期,悶熱的七月末,暮色將天空染成橘子汽水的顏色。
沈行簡攥著數學競賽報名表往打印店走,巷口的梧桐樹沙沙作響,蟬鳴聲混著炸串攤的油煙味。
他剛拐過街角,就看見便利店的玻璃門內,陶之云攥著褪色的帆布包,馬尾有些松散,發圈上的小熊耷拉著腦袋。
“真的不行嗎?我很能吃苦的!”
少女踮著腳,帆布鞋在地上蹭出細小的沙沙聲。
“我可以收銀,理貨,什么都能干!”
她說話時,便利店冷柜的藍光在臉上明明滅滅,映得眼下的黑眼圈格外明顯。
沈行簡看見收銀臺后的阿姨嘆了口氣,手指叩了叩貼在玻璃上的招聘兼職告示。
“小姑娘,你連身份證都拿不出來,我們真不敢用。”
陶之云垂落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顫動的陰影,像是被風吹散的蒲公英。
她攥著帆布包帶的指節發白,半晌才擠出個笑。
“那…那打擾您了。”
這一幕讓沈行簡想起開學沒多久的時候在宣傳欄看到她畫黑板報的場景。
陶之云踮著腳在黑板上畫中春板報,米色毛衣袖口縮上去,露出半截磨得起球的內襯。
她哼著跑調的歌,粉筆在黑板上勾勒出月亮和兔子,轉頭卻撞進沈行簡的目光,有一瞬間的慌張,粉筆啪嗒掉在地上。
此刻的陶之云抱著最后一絲希望,又走向下一家小吃攤。
油鍋滋啦作響,孜然混著辣椒的氣味撲面而來。
“未成年真不行,被查到要罰款的。”
老板擺擺手,圍裙上的油漬在路燈下泛著油光。
陶之云咬住下唇,蹲下系松開的鞋帶,馬尾垂在肩頭,像蔫掉的向日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