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逮大天鵝到處跑也沒啥用，咱們找個地兒耐心等著唄！去那個秸稈堆兒待會兒，那邊避風還暖和，心態放平，就當出來散心放假了！”

“行，聽你的！！”

哥倆架著鷹，溜蹓跶達就去了秸稈堆兒。

哥倆把幾個玉米秸稈簡單一規整，人斜倚著往上一躺，背風曬著太陽，瞬間進入跟大自然合二為一的放空狀態。

今天天上云彩極高，是個秋高氣爽的大晴天，周圍也沒啥有價值的景色，舉目遠眺，只能隱約看到遠處的鎮上村落平房。

岳峰跟小濤躺了一會兒，坐起身來，將手臂上的大黑鷹帽子摘下。

這段時間岳峰不在家，大黑鷹一直交給父母照顧，雖然每天都會定時放風，吃喝也沒缺著，但鷹見不到自己的主人，再次見面，鷹跟人相處的時候多少還是有點小的影響。

昨天帶著大黑鷹回到機場這邊，沒事兒摘了帽子跟鷹玩的時候，大黑鷹就表現出了極強的依戀感。

現在帶著鷹下車步行來到荒野河灘上，小家伙適應了陽光之后并沒有原地起飛，而是猶如一只不會飛的走地雞似的，就在岳峰的腿上蓬松著羽毛趴著。

一會兒梳理下羽毛，一會兒低頭啄下岳峰的褲腳，好似對天空飛翔舒展翅膀失去了興趣似的。

“嘿嘿，這小家伙還知道戀人呢！摘了帽子，也不愿意起飛，就在旁邊待著！”岳峰用手捏了捏大黑鷹的鷹嘴鉤兒，笑呵呵的說道。

小濤也摸了一把白矛的脯花：“小白好像也不愿意起飛，怪不得海東青被人傳的那么神呢！這倆大寶貝兒，確實聰明！這是十多天沒怎么跟它們玩，再帶著出來，戀人了！”

岳峰點點頭繼續嘀咕道：“沒用大黑鷹逮過大天鵝，也不知道大黑鷹能不能認得上天鵝這種獵物！天鵝遷徙的時候成大群，飛的又高，鷹萬一沒反應，咱們可就白出來了！”

“那不能！這可是矛隼，招待所那大普亞還能干下天鵝來呢，大黑鷹怎么也比游隼強！”

小濤這話說的倒是沒啥毛病，游隼雖然號稱俯沖速度世界第一，但論綜合實力的話，肯定是矛隼更勝一籌。

剩下的就是鷹認不認獵物的問題。

岳峰對大黑鷹整體還是有信心的，只要見到了獵物出沒，吹哨引導一下，以大黑鷹的聰明，大概率能猜到主人的意圖。

“待會兒如果來了獵物，你就給我干啊，咱們爭取來個開門紅！”

岳峰也不管大黑鷹能不能聽懂，用手摸了摸它的腦袋，對方很享受的瞇起了眼睛。

就這么，兩人兩鷹在收過秋的大野地里耐心等待，不知不覺個把小時就過去了。

這邊，哥倆正躺在野地秸稈堆里守株待鵝呢，突然就聽到，天上傳來了該該該該的叫聲。

“聽，好像是大天鵝的動靜！！”岳峰聽到之后立馬抬頭，手搭涼棚四處亂找。

“這應該是大雁遷徙的雁群吧？飛的矮好多！！”小濤也瞇著眼睛抬頭看了一圈，指著排成人字飛行的大雁群說道。

“甭管他是大雁還是天鵝，來都來了，先讓大黑鷹活動活動！！”

岳峰打定了主意，立馬從草垛堆兒邊上站起身來，沖著天上的雁群一指，手臂架著鷹猛地上抬手臂，同時吹響了口哨。

哨音就是命令，見主人吹哨催促，大黑鷹跟白矛立馬展翅升空，朝著頭頂上方的雁群飛了上去。

等鷹離手升空了，岳峰從挎包里將雙筒望遠鏡掏出來，朝著天上飛的大黑鷹看去。

突然從地面升空的兩只鷹出現，讓遷徙中的大雁群出現了明顯的騷亂。

只聽到排在隊頭的大雁該該該的叫了幾聲，雁群飛行的速度明顯提升了不少。

不過大雁就是大雁，長途奔襲不好說，論短距離爆發的速度，頭雁再催促，鷹跟獵物的距離還是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拉近。

很快，大黑鷹跟白矛一前一后追上了雁群，一次佯攻沖擊之后，原本還保持著隊形的大雁群，立馬被大黑鷹沖散，四分五裂慌亂的各自逃竄。

那只大雁頭領似乎不太怕追上來的兩只獵鷹，從領頭的位置脫離出來，迎著大黑鷹就阻攔了上去。

這雁群里大概率是有當年的小雁，要不然，普通的大雁可不敢跟獵鷹較量。

不過就算勇氣可嘉，實力差距也實在懸殊。

頭雁靠近，大黑鷹猛地鼓動雙翼加速，接近的時候一個漂亮的鷂子翻身，雙爪探出，一把就從頭雁腹部薅下大片的羽毛來。

被鷹攻擊的頭雁飛行姿態勉強在空中穩住，不等調頭呢，白矛已經拔高到了它的頭頂上方二三十米的位置。

小白瞅準機會俯沖加速，利索的一腳準確命中頭雁的脖頸。

被踢中要害的頭雁猶如失控的飛機似的，打著旋兒從天上掉了下來。

“踹中了！快！在南面一點的位置！！”

岳峰見空中搏斗已經有了成果，立馬一溜小跑往預判的落點位置移動。

不等人跑到跟前兒呢，大雁已經跌落到了地上，這么高的高度，摔也把大雁摔死了。

落地后的倒霉蛋，脖子出現一個明顯的非正常彎曲，嘴巴里更是吐出鮮紅的血跡來。

呼啦啦，得手的大黑鷹跟白矛也斂翅落了下來，嘎嘎嘎的大叫著跟主人表功勞。

“好了好了，你倆真厲害！太棒了！！！”

岳峰兩只鷹各自摸了一把后背，隨后從身上取下腿插子，直接將還沒徹底斷氣的大雁給放了血。

從品種上看，這應該是灰雁。

這灰雁在天上看著好像個頭不大，但落地拎在手里之后，重量也不輕，都快趕上家里養的大鵝了。

岳峰憑手感估測大概有個六七斤的樣子，只比上回逮到的大天鵝略小一號。

秋天遷徙的時候正是膘肥體壯的階段，用手隨便一摸，厚實的羽毛下面，灰雁的體格子非常的豐滿圓潤。

這邊岳峰正給大雁放血呢，天上傳來了凄厲的雁鳴聲。

岳峰抬頭看，其他大雁都四散逃跑了，但是有一只體型略小的大雁，在頭頂上方盤旋，并沒有逃。

看到這一幕，岳峰心頭有感。

雁是一夫一妻制的禽類，別的同伴逃走了，但是配偶沒走。

經過一年的磨合，大黑鷹對主人的肢體動作以及哨音提醒等，早已經有了一定的默契。

見頭頂還有獵物盤飛不散，主人仰頭查看，大黑鷹再次振翅起飛，朝著另一只大雁追去。

整個雁群配置齊備的時候，都沒法抗衡頂級獵鷹，更別提現在這孤零零的一只了。

大黑鷹跟小白矛夫妻兩個配合著狩獵，大黑鷹垂直起降的速度快負責在后面追擊干擾，小白矛個頭小，俯沖速度快，拔升到高處之后俯沖下來發動致命一擊。

只是兩個回合的功夫，那只沒逃跑的大雁再次被擊落，又被小濤一路狂奔拎了回來。

“哥，這大雁有毛病啊！別的同伴都跑了，它還在頭頂上不跑！！你看，真肥啊！！”小濤抓著大雁的脖子說道。

岳峰聽到這話心頭微微一動，淡淡道：“是啊，那么一大群雁，怎么也有個一只半只的傻子！帶著刀嗎？先給它放了血！

這才來不到兩個小時，正主沒逮到，先搞兩只雁回去，也不算跑空了！”

小濤沒看出大哥微表情上的變化，從后腰摸出一把小腿插子來，非常利索的放血，拎著腿兒倒置。

很快，兩只大雁都放血完畢，岳峰從兩只大雁的胸口位置破開內臟，將心肝肺等內臟都掏了出來喂鷹。

內臟不夠鷹吃飽，一只雁的內臟，大黑鷹頂天能吃個三四成的樣子，不過后續還要干活兒呢，岳峰也沒再額外給肉。

從獵包里取出一個蛇皮袋子來，將這兩只雁塞進去，等回去了再細致處理。

“這大雁咋做好吃呀？用土豆啥的燉行不？”小濤在泥土里搓了搓手上的血跡，歡快的問道。

“必須行啊，這玩意兒是活肉比大鵝還要好吃呢！回去用大醬一悶，嘎嘎香！”岳峰嘴角微微一翹說道。

“哥，你咋了？我咋感覺你情緒有點不對勁！”

前一秒還惦記著大雁咋做好吃的小濤，下一秒突然面色凝重的看著岳峰。

這就是鐵桿兄弟的敏銳直覺，岳峰雖然一直表現的挺高興，但小濤覺得有些不對勁。

岳峰原本不想提這兩只大雁是一對兒的事兒來著，畢竟獵人干的就是殺生的活兒，趕上了就是壽數到了，殺生不虐生，不沾因果。

搞煽情有點又當又立的嫌疑，兩只大雁而已，犯不上。

但小濤發現了自己情緒上的微妙變化，岳峰也沒打算瞞著自己兄弟。

“沒啥，就是唏噓那只傻雁！老公明明都被鷹踢死了，還在天上不逃等著被抓！”岳峰沉聲嘀咕一句。

這下，小濤知道為啥大哥不對勁了。

“擦！這大雁還這么忠貞啊！再有從頭頂經過的，咱不逮了！！機場那邊管飯，咱們也不缺這口肉，逮多了也帶不回去！！”小濤撓撓頭，心情有點復雜。

“行了，沒啥事兒！一切都是最好的選擇，當大雁也不一定就快樂，早點脫離桎梏，早點轉世托生！！”岳峰擺擺手，不再討論這個有點敏感的話題。

當獵人，也是有段位的，像原先的趙大爺，只取所需，不濫殺，不過度索取，是一種段位。

像岳峰救的陳大爺，只打黑毛，除了黑熊野豬之外，別的啥都不打，也是一種段位。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選擇，岳峰就算兩世為人，性格特質中還是有一部分感性的成分。

這點小情緒，被傻傻的母雁，給勾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