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見晝非晝之時(shí)。
李十五長(zhǎng)吐口氣后,猛睜開眼。
一旁,白晞笑容淺淡。
“李十五,了不得啊。”
“一夜之間,提升至煉氣九重,且中途無任何瓶頸,障礙,一切水到渠成。”
“只能說,你如今這副軀體,很不一般。”
李十五有些懵,低頭一看,自己多的那八條腿,就這么四仰八叉放著,頓時(shí)面色一囧。
白晞見狀道:“無事。”
“神人多異象,我不會(huì)嘲笑你的。”
“哈哈哈……”
李十五:“……”
他尬笑一聲,而后凝目望向天邊。
只覺得自己此刻,就如那初春之芽,第一次見識(shí)到世間這般的廣袤與神秘。
只是當(dāng)他凝視自己手掌之時(shí),頓覺不對(duì)勁。
只見他十個(gè)手指之上,第一節(jié)指腹位置,皆生有兩道血色紋路,看著邪異至極。
“這是咋了?”,他不禁疑問。
白晞道:“你知道的,惡氣不比靈氣,其是由怨氣,死氣,鬼氣……,融合而來。”
“所以修行后,給人的感觀。”
“可能,大概,不會(huì)那么的仙風(fēng)道骨……”
“且越到后期,看著越像個(gè)妖魔。”
“咳咳。”,白晞干咳一聲,“你現(xiàn)在境界還低,以后再看吧。”
李十五打量眼前人一眼:“星官大人,你為何沒有異樣?”
“嗯,我是沒有。”
“為何?”
“我又不修惡氣。”
李十五:“……”
見李十五盯著自己不放,白晞?dòng)行o奈。
只是盯著天邊那抹晨曦,道:“李十五,我和你并不是一個(gè)時(shí)代的人。”
“準(zhǔn)確來說,大爻日,月,星三官,都和你們不是一個(gè)時(shí)代的。”
“以我為例,我在靈氣未消散之時(shí),就已經(jīng)修煉到極高深的境界。”
白晞收回目光,緩緩閉目。
“當(dāng)然,你若問我究竟多高?”
下一瞬,白晞雙眸開闔,神光直沖霄漢,氣蕩千萬遙里。
“只能說!”
“吾自云端垂眸,眾生盡皆螻蟻。”
李十五瞪大眼,愣愣望著眼前之人。
好半晌后,才喉嚨哽塞道:“星官大人,那您現(xiàn)在呢?”
“忘了。”,白晞吐出兩字。
“忘了?”
“對(duì),是忘了,不止一身修為忘了很多。”
白晞深吸口氣,目光沉重:“還忘了以前絕大部分事,忘了好多,好多。”
“我不知靈氣為何不見?不知大爻為何現(xiàn)在這樣?亦不知‘祟’是什么……”
“不止是我,其余日,月,星三官,他們同樣忘了。”
白晞拍了拍李十五肩膀。
“所以,我不修惡氣。”
“至于你小子,慢慢努力吧。”
又忍俊不禁道:“畢竟三條腿的蛤蟆好找,十條腿的人,那是僅此一家啊。”
李十五囧,只得拿了黑布,用來遮羞。
這時(shí),他恍然發(fā)現(xiàn),腦海中似乎多出了一份記憶,是一篇功法,喚作《修仙,聽我這樣給你解釋!》
李十五眼角抽著:“大人,咱能不能別這么隨意?”
白晞道:“呵,這可是我曾經(jīng)修的,不要還我,至于名字,我覺得挺好。”
李十五:“那好吧,謝大人。”
“不用謝,我當(dāng)這星官不知多少年,這功法送了至少千兒八百遍了吧。”
“啊?那他們最后呢?”
“差不多,都死完了吧。”
聽這話,李十五兩眼一翻白,不知說啥才好。
白晞?wù)Z氣依舊輕描淡寫:“一篇功法而已,世間多險(xiǎn)惡,仙途亦如此。”
“想要登頂,哪兒那么容易?”
說完,就是長(zhǎng)袖一揮。
一顆顆黑色晶石,不斷自空中落下,直至在面前堆成一座小山。
“靈石,是由靈氣濃縮匯聚而成。”
“至于眼前這些,我稱之為惡石。”
“李十五,你全裝你那棺老爺中吧,若是不夠,找我便是。”
李十五看著這般大手筆,不由道:“大人,這么大方?”
白晞笑道:“那惡池存在不知多少年,惡石這玩意兒多得很。”
“還有就是,棠城所屬,無論是那些小仙門,小家族,或是個(gè)人。”
“只要他們上門,惡石,我管夠。”
白晞?wù)f完,又瞟了李十五一眼。
“對(duì)了,別玩兒屎了,熏人。”
而后,身影如風(fēng),不見蹤跡。
見對(duì)方離去。
李十五低頭沉默許久,用來思索白晞告訴他的一切。
最后,又是感慨一句。
“乾元子,不過山間野道爾。”
“真大能,原在人間。”
“呵,老東西,你是真不行啊。”
念叨幾句,他也是不作聲了。
只是覺得這大爻水之深,哪怕初聞之,亦是猶如深淵之海,讓他透不過氣。
轉(zhuǎn)眼間,三日過去。
這期間,他依舊試著修行,除了法力更凝實(shí)之外,并無精進(jìn)。
倒是十個(gè)手指頭上的血紋,愈發(fā)的深邃邪異起來。
此刻。
李十五依舊毫不猶豫砍掉八條腿,而后裹緊白布,換上件嶄新道袍,來到大堂之中。
“諸位,好久不見。”
他樂呵打著招呼,而后找到自己原位置坐下。
只見此時(shí)的大堂,足足有八十一位山官盤坐,皆面帶狂熱。
白晞雙手負(fù)在身后,立于堂前,淡淡道:“人已齊,諸位,且隨我,入朝。”
話音落下,便見眾山官取出各自山河定盤,平放在雙膝之上。
而后,牽動(dòng)一縷意識(shí),緩緩沉入其中。
李十五見此,自然有樣學(xué)樣。
三息之后,約莫?jiǎng)x那之間,眼前景象為之一變。
此刻在他面前的,是一片金色的天地,那種氣息,宏偉,莊重,威嚴(yán)等詞匯完全不足以描述。
李十五抬頭望去。
在最頂端,是兩道千丈金色身影,各自一襲龍袍,鳳袍,看不清面容,只仿佛是那無上神明睥睨人間。
他們之下,站有三道身影,卻只有約莫百丈高。
且同樣不見面容,但給人感覺,仿若大日凌空,橫壓萬古。
三人之下,則是三十六道五十丈高的身影,分別站成兩列,依次立在臺(tái)階之上。
他們身上光暈流轉(zhuǎn),仿若月華耀世,傾灑人間。
再之下的玉石階梯之上。
則是兩千五百九十二道身影,他們只有十丈高,且同樣分成兩列,依次立于臺(tái)階。
這些身影腦后,皆有一道星環(huán)盤旋,氣象萬千不足以道。
白晞,赫然位于其中。
李十五看著這一幕,只覺得眼前一陣恍惚,菩薩保佑,這地兒也是他能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