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玨前腳剛邁出府門,后腳就被人堵住了去路。
“陛下有令,即日起讓奴才監(jiān)督六殿下在禮部的學(xué)習(xí)。"
“六殿下每日需要到禮部報到,待滿兩個時辰才能離開?!?/p>
兩個太監(jiān)彎著腰捧著一個托盤,上面放著圣旨,表情畢恭畢敬中透著無奈。
蕭玨接過圣旨,瞥了一眼,表情微滯,隨即臉色陰沉了下來。
那老頭是不是有病?
小爺這段時間都沒挨著他,一直老實本分,竟然還是被罰去禮部學(xué)習(xí)禮法!
果然,當(dāng)他看你不順眼的時候,你連呼吸都是錯的。
“殿下,請吧?!?/p>
兩個太監(jiān)讓出了道,不遠(yuǎn)處便停著一輛馬車,四匹健壯的高頭大馬拉著,還侯著兩名穿著盔甲的士兵。
蕭玨眉心一擰,面無表情的走過去,掀簾坐了進去。
兩名太監(jiān)緊跟著馬車后面跑著。
馬車上,蕭玨眼中閃過煞氣,目光深邃的宛如幽潭。
老頭!
你別逼我!
蕭玨握緊拳頭,目光變得明暗難辨。
這些年來,老皇帝涼薄的態(tài)度,讓他很是惱怒和厭惡。
原本以為不爭不搶,安穩(wěn)的度日就好。
現(xiàn)在看來,真是錯了!
不爭不搶,換來的只有老皇帝越發(fā)的得寸進尺,步步緊逼。
蕭玨眼眸微閃,眼中閃過一抹兇戾,喃喃低語:“惹急了,我就……”
……
"六皇子,禮部到了。"
車簾被撩開,外面?zhèn)鱽硎绦l(wèi)恭敬地聲音。
禮部尚書杜賀帶著禮部一眾官員親自在府外候著,陣仗很大。
看著蕭玨下了馬場,連忙笑呵呵地迎了上去:"臣等給六殿下請安。"
蕭玨看都不看他一眼,徑直往里面走。
"哎呦,六殿下這是怎么了?"
禮部尚書杜賀愣了愣,隨即連忙追上去,笑瞇瞇的打招呼。
同時喝退了眾人:“你們不用跟著了?!?/p>
兩個太監(jiān)原本想跟著監(jiān)督蕭玨學(xué)習(xí),卻被杜賀威嚴(yán)的目光嚇住了,立刻停下腳步,不敢再前進一步。
杜賀洋溢著笑臉快步走在蕭玨身邊,將他引入一處別院,道:"殿下這邊請。"
蕭玨抬眸看了他一眼,隨后邁進了院子。
杜賀跟在后面,看著蕭玨挺拔的背影,嘴角咧的更大了。
一進院子,院門便被杜賀關(guān)上了。
蕭玨眉峰輕蹙,抬眸望向他,不滿道:"大白天關(guān)門干什么?怕我會跑?"
杜賀搖了搖頭,笑容燦爛:
“關(guān)上門,就是自家人了。”
“嗯?”
蕭玨眼眸一瞇,直直的盯著他,不解問道:“你什么意思?”
“這個……殿下以后自會知道,老臣現(xiàn)在還不能說?!?/p>
“不過,殿下只管放心。”
“到了這里就像到了家里一樣,老臣不會為難殿下做任何您不想做的事情……”
“只是要委屈殿下在這院子里待夠時間即可,期間,殿下若是需要什么,盡管跟老臣提?!?/p>
杜賀態(tài)度好的簡直令人匪夷所思。
這老頭莫非認(rèn)識他?
說話做事客氣的不得了,就好像面對主子一樣。
古怪!
蕭玨警惕的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不置可否,抬腿走進院子,目光落在院內(nèi)的花圃上。
花圃周圍栽種著時令鮮花,枝繁葉茂,生機盎然,倒也顯得賞心悅目。
環(huán)視一圈,目光最終定格在了院子中心的藤椅上。
他走過去躺下,懶洋洋的舒展身子,看了眼還在一旁候著的杜賀,揮揮手:
“杜大人有事去忙吧,到點了,來叫我便是。”
“哎,好嘞?!?/p>
杜賀滿臉堆笑,轉(zhuǎn)身便要離開。
“喂。”
蕭玨看著他的背影忽然喊道。
“殿下還有什么事情吩咐?”杜賀轉(zhuǎn)過身,滿臉笑意,親切的不得了。
“今日之事謝了。”蕭玨若無其事道。
雖然不知道這老頭為什么對他如此客氣,但別人給面子,他自然也會回敬謝意。
“……”
杜賀身子一僵,原本微垂的腰肢,這下子更是彎的厲害,笑著應(yīng)了一句"老臣擔(dān)待不起殿下的謝意",便匆匆離開了。
蕭玨感覺一陣莫名其妙,這老頭對他的恭敬仿佛刻在了骨子里,不像是演的。
雖然身為武國六皇子,但還不至于讓一部尚書如此對他卑躬屈膝。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
杜賀匆匆的走進內(nèi)室,關(guān)好門窗,抬頭激動的看了眼那道背負(fù)雙手站在窗戶前看風(fēng)景的中年男人……
噗通!
杜賀忽然撲倒在地,畢恭畢敬的磕了個響頭,兩行淚水從眼眶滑下:
"老奴叩見王爺,王爺萬歲萬歲萬萬歲。"
蕭擎蒼緩緩收回視線,轉(zhuǎn)過身,看著跪伏在地上的杜賀,皺眉道:“你這般作何?”
“王爺,老奴這些年一直在期盼著您歸來,老奴知道王爺一定會回來的,今天......終于等到了!"
"......"
蕭擎蒼看著哭成淚人兒似的杜賀,眉宇間染上一絲無奈,伸手將他從地上拖起,嘆息道:
“你這老頭早已不是當(dāng)年的耕地老農(nóng),現(xiàn)在好歹是一部尚書了,哭哭啼啼成何體統(tǒng)!"
"是,是,是......老奴以后注意,老奴這就擦干眼淚。"
杜賀連忙擦掉眼淚,臉上擠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你呀,這么多年過去了,性子還是沒變。”
蕭擎蒼搖了搖頭,嘆息一聲。
“老奴是王爺一手從泥窩里拽出來的,無論王爺做什么決定,絕不二話,哪怕赴湯蹈火,亦無怨言!"
“……”
杜賀抬眸看向他,鄭重道:
"老奴這些年在朝堂之上也算是小有建樹,王爺想什么時候登基……”
“老臣愿做王爺?shù)拈_路刀!”
“登基,登哪門子基?別瞎說?!?/p>
蕭擎蒼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
"好好當(dāng)你的禮部尚書就行了。"
“可是......"杜賀欲言又止,眼中透著不甘心。
“行了,該干什么干什么去,本王就是來看看兒子,一會兒就走。"
蕭擎蒼沒耐心再與他多說,擺了擺手打斷道。
"是,老奴告退。"
杜賀垂首,眼中閃過一抹失落,恭敬道。
難道人老了,已經(jīng)入不了王爺?shù)姆ㄑ蹎帷?/p>
就在滿心黯淡準(zhǔn)備離開的時候,耳畔忽然傳來悠悠的聲音,讓他整個人頓時一喜:
“靜候天時,順勢而為,不可妄動!”蕭擎蒼面色肅然,沉聲囑咐了句。
“是!老奴謹(jǐn)遵王爺教誨!"
杜賀渾濁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轉(zhuǎn)身跪俯下來,給他恭恭敬敬的磕了個響頭,這才退了下去。
房間里重新安靜下來。
蕭擎蒼摸了摸下巴上的渣須,目光落在庭院中那藤椅上正睡得正香的青年,嘴角勾起一抹溫暖的弧度。
"臭小子,再讓你瀟灑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