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不是同學們有意見嘛，那就再討論，再研究，再決定嘛。”

陳輝開口說道。

王啟明哭笑不得，“你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現在同學們有意見我們就再討論，那出了新通知，留學生又有意見怎么辦？”

“我覺得，留學生的意見，就不用聽了。”

陳輝早已經想好了，“既然是學校的規定，他們遵守執行就行，他們要是有意見，可以去別的學校嘛。”

“你這偏幫得也太明顯了吧？”

“不是我偏幫，是有些風氣必須扭轉了，不然今天的事情，還會出現，還會一直出現。”

陳輝斬釘截鐵的說道，“矯枉必須過正，是時候讓他們誰才是這個國家的主人了。”

王啟明沉默。

他承認陳輝說得有些道理。

蠻夷之人，畏威而不懷德，古人的有些話是沒說錯的。

“這件事我會考慮的。”

王啟明并沒有給陳輝肯定的答案，雖然這樣做會很解氣，但他身為院長，也不得不考慮其他方面的影響，而不能只顧一時意氣。

“我們華夏人就是太講禮貌了，這樣是得不到那些人的尊重的。”

陳輝搖頭，他也跟西方人打過不少交道，對他們的性格也有所了解，陳輝承認，他們大多數人其實還是很nice的。

但來華夏留學的，反而是渣滓更多。

對付這種渣滓，你首先要做的不是謙虛有禮貌，這樣反而會讓他們認為你好欺負，你得先把他們打痛，他們才會尊重你。

當年孔夫子周游列國，腰間也配有三尺長劍。

跟君子用嘴和思想講道理，跟小人用三尺長劍講道理。

可惜受大宋荼毒，華夏人丟了腰間三尺長劍，光靠嘴，很多時候道理是講不通的，反而是用那些思想將自己束縛住了。

“你說的道理我當然都懂，但這些也都是有歷史原因的。”

王啟明又何嘗不知，“如果不是因為這些政策，他們也不可能來我們這兒留學。”

“此一時，彼一時。”

說完陳輝也不再多勸，轉身走出王啟明辦公室。

王啟明怔然好半晌，心中那個決定卻更加堅定了。

是啊，時代已經變了，但有的管理者的腦海卻還沒能跟上時代的變化。

……

烏丁四人聚集在一起。

“怎么辦？”

“我們真的要去辦理退學手續嗎？”

四人中唯一的女生拉菲有些焦急，華夏高校給他們的福利的確很多，這是他們回家肯定拿不到的待遇，她一萬個不愿意離開。

“辦什么退學手續？”

烏丁陰狠的呵斥一聲，“他王啟明算什么東西，說開除我們就能開除？”

“沒錯！”

旁邊的湯姆也附和到，“這個罪責，他王啟明可擔不起。”

湯姆是米國人，作為米國人，還來華夏留學，當然是因為在米國快混不下去了，沒想到來到華夏結果過上了人上人的生活，他自然也是不想回去的。

但作為米國人，比起其他三個同伴，他的見識還是更廣的，腦中已然有了計劃，“所以，我們應該把事情鬧大！”

“對對對，把事情鬧大！”

……

下午，剛吃過午飯回到實驗室，對著一大堆實驗數據進行建模的蔻依忽然聽到外面傳來一陣喧鬧，她警惕的走到窗戶旁邊向外看去。

今夕是何年？

蔻依有些恍惚。

她來華夏也已經三個多月了，還從來沒在華夏見到過這種場景，讓她都差點以為回到了家鄉。

在他們家鄉，這樣的事情倒是很常見。

數學院行政樓外，

四個人呼喊聲震天。

手中還舉著的橫幅，

【還我學位，嚴懲王賊】

“不是說好了彈劾王啟明嗎，怎么把陳教授也牽扯進來了？”

看到同學們的橫幅，湯姆眉頭微皺，忽然有種不詳的預感。

陳輝是什么人，那可是發了《數學年刊》，拿到歐洲數學學會大獎的天才數學家，把他牽扯進來，這不是給他們的行動制造難度嗎？

“怎么了？”

“當時那個陳教授不也在旁邊幫著說話了嗎？既然要把事情鬧大，那就一個也不能放過！”

拉菲義憤填膺的說道，那模樣，仿佛是一位殉道者。

“沒錯！他是天才又如何，做錯了事一樣要嚴懲！”

周圍的同伴們也都義憤填膺。

湯姆忽然感覺有點心慌。

大家的情緒倒是很好挑動，只是當這種情緒挑動起來后，他發現，這似乎不是他能夠掌控的。

……

江城大學，校級行政樓，會議室中，

“老王，你這就有些兒戲了吧？”

物理學院院長賀軍有些不滿的說道，“通知都出了，少部分同學有意見，那就做工作嘛，你現在朝令夕改，到時候大部分同學都有意見了，那誰來做工作？”

他還以為是什么事把他們召集過來，沒想到就因為這事兒耽擱他們時間。

“老賀說得對，我也不同意。”

計算機學院院長衛熊點頭贊同，這倒不是抱團，而是事實如此。

其他幾個相關學院的院長也都是點頭贊同。

“大家說得沒錯，既然已經發了通知，那就按照之前的決定執行，王啟明，數學院那些學生的安撫工作，就由你來負責。”

章平文掃了一眼會議室中其他人，做出最后的總結發言，“好了，散會吧。”

王啟明張嘴還準備說些什么，大家都已經紛紛起身，往會議室外走去。

“校長，出事了。”

然而，會議室的門被一道急匆匆跑來的身影堵住。

來人是校長辦公室主任，實質上就是校長秘書。

他看了看會議室中的所有人，略一權衡就直接說了出來，“幾個人在數學學院大樓下，要求嚴懲王院長。”

身為辦公室主任，他當然知道今天這場會議討論的是什么，正好在座各位都是相關者，倒也不用遮遮掩掩。

“什么？”

章平文皺眉。

辦公室主任拿出平板，打開視頻直接投影到會議室的投影儀上。

原本準備離開的各學院院長也都回到了各自座位上，這件事如果鬧大，他們在座的可都逃不了干系。

不僅是學校輿論，還是國際影響，他們要考慮的，可就多了。

“老王，這件事你的確有一定責任。”

章平文眉頭緊皺，他已經有心要處罰王啟明平息眾怒了。

“等等，你先暫停，把這處畫面放大。”

忽然，計算機學院院長衛熊對辦公室主任說道，“看看他們橫幅上的內容。”

【嚴懲陳賊，以權謀私】

很快，會議室中所有人都看到了這條橫幅的內容。

“陳賊是誰？”

章平文皺眉，他不記得數學院還有個姓陳的領導。

“是陳輝。”

王啟明回答到。

“他們嚴懲陳輝什么？”

“當時陳教授也在，他當眾支持了我的處罰結果。”

會議室陷入沉默。

投影儀的畫面定格在放大的橫幅上。

章平文臉色鐵青。

過了好半晌，他再次開口，“真是不像話！”

江城大學可以沒有王啟明，但不能沒有陳輝，身為校長，他很明白這個道理。

所以剛開始他都準備象征性的處罰王啟明，以平息眾怒。

對于這些留學生的做法，他也很惱怒，但顧忌到各方面的影響，給王啟明一個不痛不癢的處罰，無疑是最省事的。

但他不可能處罰陳輝，即便是象征性的處罰，也不可能，甚至，他還要給陳輝一個滿意的處理結果。

“陳教授私下也跟我說過，如今時代已經變了，如果我們還低聲下氣的去求，恐怕是不合時宜的。”

王啟明敏銳的抓住了這個關鍵節點，開口說道，“教員曾經說過，矯枉必須過正，這次或許反而是個好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