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國棟點頭,“媽說得對。”
“她一個孤女,無依無靠的,只能靠咱們才能有個活路,要不外面的豺狼虎豹非活吞了她不可!”
“她還說要把我的工作要回去。”楊愛花還是不放心,攀住林媽的胳膊說好話,“媽,你可要好好想想法子啊。”
“能得她。”林媽瞇著眼睛哼了一聲,“她知道廠子的大門朝哪邊開么?”
“我不讓她上這個班,她就上不了!”
張國棟和楊愛花互相看了一眼,都如釋重負地舒了口氣。
“那就看媽的了!”
“你去喊上你那幾個嬸子!今晚上咱們和她好好說道說道!”張媽呵呵一笑,大搖大擺地出了病房。
她雖然沒了一個兒子悲傷得很,但是一想到今后搬出林公館過苦日子,那簡直是悲傷欲絕,立馬就斗志昂揚了。
晚上,林公館的大廳里擺好了祭祀用的黃紙蠟燭,前來吊唁的人烏泱泱。
林媽哭得肝腸寸斷,張國棟也是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反觀林婉晴,冷靜甚至是冷漠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她不是沒想過揭穿張國棟冒充哥哥張國良的事,但是張國良已經被燒成灰燼,證據都沒了。
人家一家子同仇敵愾,死不承認,只會說她沒了男人所以瘋了。
林婉晴知道這不是著急的事,只能從長計議。
整個儀式都是風平浪靜,但是儀式一結束,林媽給了自己幾個老姐妹一個眼神,這幾個人便朝著林婉晴圍了上來。
“哎呦,婉晴啊,今后你們孤兒寡母這日子怎么過?”
“實在不行就改嫁唄,你還年輕,就是孩子肯定受委屈,比不上跟著自己親奶奶,親大爺日子好過!”
“改嫁哪里是這么好改嫁的,婉晴,你出身不好,就算這么大家業在這擺著,也沒哪個好人家敢要你,你以為誰都和張家一樣不嫌棄你啊。”
“哎,我們幾個嬸子也算是看著你長大的,真是替你發愁。”
幾個嬸子你一言,我一語的,一副很替她著想的架勢,實際上就是在敲打她。
林婉晴心里清楚,反正重頭戲在后頭,她也不著急,索性端起咖啡,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有種局外人看戲一般地看向張國棟。
張國棟恰當好處的接戲,只見他憤填膺地往前一站,聲音嘶啞,滿含怒氣的說道——
“大娘,嬸子,我們張家還有男人呢,只要有我這個大伯哥在,就會讓弟妹踏實把孩子養大!今后我們家的事,你們少議論!”
他轉頭對著林婉晴又變成了懊悔和自責的樣子,“弟妹,都怪我,怪我沒保護好國棟。”
“是我這個哥哥做得不好。”
張國棟啞著嗓子,哽咽著開始掉眼淚,又道:“但是,弟妹你放心,今后只要有我這個大伯哥在,你就踏實在這個家待著,好好地把孩子養大!凡事有我,我會為你們母子出頭的!”
“就算你出身不好,我們張家也不怕,我們一定會護著的,你放心!”
有人立馬接茬夸上了,“哎呦,沒想到張家還是這么重情義的人家!”
“是啊,孩子還小,一個女人帶著孩子太難了。而且,她可是資本家小姐,娶這樣的老婆影響進步!想再找估計也不行了。”
“是這個理,林家雖然當年富甲一方,但是畢竟年代不一樣了,林家人出國的出國,去世的去世,剩下這么一個孤女,連個撐腰的人都沒有,重點是手頭還有錢,那要是被什么人盯上了,下場絕對慘!”
“對啊,國良能主動說這個話,攬下這個責任,說明他是個有良心的,國棟泉下有知也會欣慰的。”
張國棟面對夸獎裝的不以為然,只是隨意的頷首輕聲道:“這是我應該的。”
然后他看向林婉晴的眼睛卻帶著得意和勢在必得。
如果林婉晴貿然拒絕張家的好意,眾人只會覺得林婉晴不識好歹!
張媽見機行事,在這個時候開了口,“婉晴啊,你只要不改嫁,我們張家就護你一輩子,你就能在這個家永永遠遠的待下去。”
上一世,林婉晴就是在這個時候妥協的,答應了永不改嫁,甚至承諾會把林家留下的錢拿出來用于家用,畢竟這樣才算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
這一世,林婉晴卻絲毫不為所動,依舊氣定神閑。
“你是不是忘了,這個家本來就是我的。”
“張國棟是上門女婿。”
“我在我自己的家,還用得著得到你們外人的允許?”
“讓我在這個家踏實待著這種話,你們是怎么好意思說出口的?怎么?想鳩占鵲巢?反客為主?這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惦記上我們林家的東西了呢。”
雖然在場的人心里和明鏡一樣,但是被她就這么**裸地抖落了出來,簡直是把張家架在了火上銬。
張國棟下意識地就反駁,“我們沒有!”
“弟妹,你多想了。”張國棟穩了穩心神,小心應對,沉思著說:“林家的東西,是你的,永遠都是你的,這一點你放心。”
“我自然是相信大伯哥說的話。”林婉晴低頭擦了擦眼角似有似無的淚水,“但是總得需要些實際行動來證明不是?”
“我沒了男人,今后住在一起也不方便,就權當是為了避嫌,也是為了驗證你的清白,你畢竟一點也不覬覦我林家的東西,所以請你和嫂子,帶著媽一起搬出去吧。”
這話讓張國棟的臉直接白了,搬出去不就等于和林婉晴漸行漸遠了么?林家可是有名的資本家,雖然捐了不少產業給國家,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誰知道林家還藏著多少金銀財寶呢!
這些東西必須是他的!
情急之下張國棟喊道:“這個時候你讓我們搬出去,誰照顧你?”
“你從小到大都是我媽和我們在你身邊,陪著你,照顧你的飲食起居,我們搬出去,我和媽真的不放心啊!”
張媽是林家的傭人,張家的兩兄弟可以說是“家生子”,從小就被林婉晴支使,林婉晴見張國棟沒忘記自己的“老本行”,不由得欣慰。
她等的就是這句話。
“好哇。”林婉晴點了點頭,“聽見大伯哥這么說,我就放心了。”
“畢竟我手不能提,肩不能抗,家里的活總要有人干。”林婉晴又道:“而且大伯哥正義凌然,想來是絕對不會要林家一分好處的。”
林婉晴一早就料定張國棟不會這么痛快地從這個家里搬出去。
再說了,她也不想就這么輕易的和他們斷了關系,從前張國棟從林家拿了多少好處,貪了多少東西,她要讓他們全部吐出來!
林婉晴看著張國棟臉色逐漸變得鐵青的臉,挺直后背,不卑不亢地說道:“正好大家都在,也是個見證。”
“你們可以暫且留在這里,既然是為了照顧我,那咱們就分分清楚,張家是張家,林家是林家。
我的東西我已經清點清楚了,現在就麻煩大伯哥也收拾收拾自己的東西,讓大家過過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