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走出內(nèi)室,消失在花廳盡頭,他才緩緩閉上眼。
但此刻,腦海中紛亂的思緒如東拉西扯,理不清的絲線一樣。
【走了?這就走了?妙妙不趁機多待一會兒嗎?】
【黎晏書這眼神,分明是看上了吧?渣男本性暴露!】
【等等,妙妙來楚王府到底什么目的?查陛下的毒還是查黎晏書?劇情越來越刺激了!】
【不對,妙妙她還沒有調(diào)查什么呢。】
花廳外,夜涼如水。
純澈的月洋洋灑灑落在沈妙儀干凈的衣衫上。
沈卓跟在她身后,終于忍不住開口:“知晚,你今日冒進了,咱們還要從長計議,今日太危險了。”
沈妙儀驀的停下腳步。
轉(zhuǎn)過身,盯著沈卓,中天的月華勾勒出她清冷的面頰線條,讓她看上去好像失去了感情的泥塑木雕一般。
“哥哥。”
沈妙儀打斷他,“有些事,以后再告訴你。現(xiàn)在,咱們必須這么做才能靠近他。”沈卓看著妹妹,心中雖有萬千疑問,卻還是重重地點了點頭。
“只希望你不要被他再次蠱惑。”
他知道,妹妹既然做好了復(fù)仇的準備,就絕不會善罷甘休。
但怕只怕,他們四年多的感情會死灰復(fù)燃。
沈卓與沈妙儀回到知晚堂時,已是黃昏天。
醫(yī)館后院的燈還亮著。
管事老馬勺端著一盞油燈迎出來。
老馬勺滿臉焦急。
這老馬勺是哥哥沈卓先前從苗疆帶來的,此人雖年多半百,但卻是個不可多得的厲害角色。
如今再城內(nèi)開了知晚堂,沈卓率先安排老馬勺理事,而這老馬勺的確將一切事情都處理的井井有條。
“姑娘!公子!”
老馬勺急忙靠近行禮,大約因為倉促和著急,他的眉頭幾乎擰成了一個疙瘩。
“出大事了!附近陶家村鬧瘟疫了!”
沈卓皺眉:“瘟疫?”
“是啊!”老馬勺搓著手,盯著沈卓的眼睛看:“如今,應(yīng)天府的高德凱高大人親自來了。”
“他來咱們知晚堂了?”沈妙儀蹙眉追問。
雖則沈卓沒說話,但從他焦慮的眼神和表情也能看出端倪來。
老馬勺急忙點頭,“說是聽聞姑娘醫(yī)術(shù)高明,非要請你們?nèi)タ纯础5弥銈內(nèi)チ顺醺艜呵一厝ィ€說明日一早必定再來!”
沈妙儀放下藥箱。
指尖輕輕的拂過箱面的銅扣,她若有所思的低著頭,似乎在考慮什么。
“陶家村?”
沈妙儀喃喃道:“好端端的,怎么會鬧起起瘟疫來?”
要知道,瘟疫可不是隨意會鬧起,總有誘因或一定的條件。
聞言,沈卓的臉色也沉了沉:“這年頭瘟疫可不是小事,一旦沾手,麻煩無窮。知晚,咱們還是……”
看得出,沈卓不情愿參與進去,更何況,他們有目的和目標。
最好不要被莫名其妙的事分散精氣神和注意力。
“哥哥。”
沈妙儀抬眸,清澈的眸子落在沈卓面上,幾乎有點責備的意思了。
“醫(yī)者仁心。既是疫病,哪有坐視不理的道理?”
【臥槽!瘟疫?這劇情急轉(zhuǎn)直下啊!】
【妙妙要放大招了嗎?但瘟疫好危險啊!】
【沈卓哥哥想拒絕?這很正常,畢竟人命關(guān)天,風險太大了。】
老馬勺在一旁唉聲嘆氣:“可不是嘛,村里已經(jīng)死了好幾十個人了,百姓們都慌得很。高大人說,只有知晚大夫您能救他們了。”
沈卓看著妹妹,發(fā)覺沈妙儀眼神很堅定。
“哥哥,我想去處理一下。”雖然他是苗疆人,但對瘟疫這一類的事也十分上心。
更何況,沈妙儀心里雖然嫉恨黎晏書,但在中原這多年,她也發(fā)現(xiàn),并不是每一個中原女子都和莊晚喬一樣機關(guān)算盡,口蜜腹劍。
也不是所有的中原男子都和黎晏書一樣薄涼冷酷。
看沈妙儀沒有拒絕,且還同意去治療。
終究……
沈卓還是無奈的嘆了口氣:“罷!你既決定要去,我陪你去便是了。只是明日見了高大人,須得問清楚具體的情況才好做打算。”
“嗯。”
沈妙儀點頭。
夜色更深。
她回房休息,此刻腦海中也還反復(fù)在琢磨著“瘟疫”二字。陶家村離城不遠。
若真是烈性傳染病,為何此前毫無征兆?
想著想著,驀的想到了黎晏書,今日到他府上去,黎晏書似乎有所察覺。
讓沈妙儀更匪夷所思的是,明明在她看來她死去以后黎晏書就將和莊晚喬結(jié)秦晉之好,卻哪里知道,兩人的狀態(tài)竟全然不是那樣。
這兩人……莊晚喬似乎在巴結(jié)黎晏書。
而黎晏書呢,對莊晚喬也似乎已經(jīng)祛魅。
至于具體情況,且還需要在觀察一下,就這么胡思亂想,沈妙儀已進入夢鄉(xiāng)。
次日清晨,天剛蒙蒙亮。
知晚堂的門就被敲得震天響。
老馬勺慌忙去開門。
只見門外停著一頂八抬大轎。
一個身穿寶藍色錦袍的中年男子正從轎廂內(nèi)走了下來,那男子身邊還有兩個皂隸,一左一右。
來人正是應(yīng)天府尹高德凱高大人。
“沈姑娘!沈公子!”高德凱笑容可掬,他看上去和藹可親,一點不像是官員。
而像極了一個老地主,高德凱的背后還跟著幾個威武的衙役。
這群人抬著不少的禮盒,人還沒進來,高德凱已笑呵呵的公共弓手。
“昨日未能得見,本官心急如焚。聽聞兩位乃是在世華佗,特來請兩位救陶家村百姓于水火之中!”
說真的,沈妙儀不大喜歡這個家伙。
但沈卓已經(jīng)上前:“高大人您客氣了!只是不知如今陶家村的情況究竟如何?”
高德凱長吁短嘆,愁容滿面的樣子。
“唉!說起來可真是慘不忍睹!百姓們一個個面黃肌瘦,好多人都發(fā)起了猩紅熱,接著就咳個不停,說是……”
背后的侍衛(wèi)急忙補充,“老爺,叫百日咳。”
“是是是,”高德凱點點頭,眼神痛苦極了,“這百日咳拖不到半個月,就開始持續(xù)發(fā)燒,然后……人就這么沒了……如今好幾十人已死于非命。”
高德凱說著話,指了指身后的禮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