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此時,王明義看到送牛鮮花上學回來的張巧英,眼前一亮,連忙走上前打招呼。
“你是牛東升的家屬吧?”
“嗯呢。”
張巧英聽到王明義提起自己的男人,神色變得鄭重起來。
“牛東升在縣人民醫院治療的效果挺好,估計很快就能出院。”
“哦,是嗎?”
多日以來,張巧英心里一直掛念著自己的男人牛東升,現在聽到他的病情好轉,臉上露出了難以言表的喜悅。
“是啊,因為這件事一直都是我在負責,所以對你丈夫的情況還是比較了解的。”
一旁的楊振棠耐人尋味地看了眼王明義,暗自感嘆,這個副縣長還真不是白干的,腦子夠靈活,人也夠機智。
聽完王明義的解釋,張巧英連忙對他和楊振棠發出熱情的邀請。
“兩位領導快請進屋暖和、暖和。”
“這……合適嗎?”
王明義一副難為情的模樣,楊振棠站在旁邊不置可否。
“合適,咋不合適呢,快進屋,屋里暖和。”
張巧英熱情地極力邀請兩人。
“振棠兄,你看……”
楊振棠微微一笑,向前一揮手,示意王明義跟隨張巧英進屋說話。
院子里的動靜早被牛宏聽在耳中,看在眼里,他豈能不明白王明義和張巧英搭訕的意圖。
暗自冷笑一聲,轉身走向西屋。
昨晚在外面凍了一夜,忙活了一夜,他的身體也著實有些乏累,脫了鞋,索性往炕上一躺,雙眼一閉,沉沉睡去。
王明義跟隨張巧英走進房間,卻沒看到牛宏,心中很是詫異,
“弟妹,牛宏不是在房間里嗎,怎么沒有看到他。”
“哦,宏弟呀,我去看看。”
張巧英說著,轉身走向西屋,看到牛宏睡得正沉,便輕手輕腳地走了回來,低聲說道,
“宏弟昨天出去打獵,應該是累壞了,現在屋里睡下了,你們找他有什么事兒嗎?”
王明義和楊振棠相互交換了下眼神,連忙低聲回應,
“沒什么急事,我在這里等著他,你看可以嗎?”
“……可以,我給兩位領導倒杯水。”
張巧英遲疑了一番,最終沒有趕王明義、楊振棠離開。
牛宏這一覺睡到下午兩點,臨近冬至,此時外面的天色昏暗,如同到了傍晚。
看到客廳里坐著的楊振棠和王明義,牛宏心中暗道,這兩人怎么成了粘人的蒼蠅,怎么趕都趕不走了呢。
嘴上卻趕忙和楊振棠打招呼,
“楊部長,您還沒回縣城啊?”
“沒有,這不是要陪著王副縣長嘛,王副縣長的任務沒完成,我們就沒有辦法回去交差啊!”
牛宏直接忽視了坐在那里的王明義,對于楊振棠微笑著點點頭,看向正在灶臺邊忙活的張巧英說道。
“嫂,早晨姚老師、杜老師怎么說?”
“讓我們等學生放學后就搬過去,房子都是現成的。”
張巧英本來對于搬到牛家屯小學居住,心里多少還有些抵觸,而今天發生在家門口的事情,徹底磨滅了她心中最后的一絲堅持。
尤其大門口還燒死了一個大活人,讓她的心里更加膈應。
在送牛鮮花去學校的時候,姚老師一提及此事,她便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下來。
牛宏得到想要的答案,轉回頭看向楊振棠,說道,
“楊部長,很抱歉啊,我和東升嫂稍后要搬家,不在這里住了,不能再招待你們,你看你們是不是先回縣城去。”
“沒關系,你搬家,我和明義正好可以給你搭把手、幫個忙啥的,搬家最需要人多了。”
楊振棠說話的時候,用手一捅身旁的王明義,王明義馬上會意,連聲附和。
“對、對,我們可以給你們打個下手,搬搬東西啥的。”
姿態放得很低。
張巧英站在灶臺邊看著眼前的一幕,心中暗自感嘆,宏弟真牛,搬個家,竟然讓副縣長打下手,讓武裝部長幫忙。
放眼整個紅星公社,也找不出第二個有這樣的魄力和待遇的人。
牛宏見狀,微微一笑,
“好吧,你們愿意幫忙就幫吧。”
“嫂,我們開始收拾東西吧。”
“嗯呢。”
張巧英答應一聲,向灶膛里又續了幾根木材,這才站起身開始和牛宏一起打點行裝。
楊振棠和王明義本以為一個農家不會有太多的東西。
然而,
當兩人看到牛宏和張巧英將駝鹿、野豬、野狼、還有野雞,源源不斷地抬到爬犁上。
還是驚呆了。
楊振棠的一雙眼睛再也找不到焦點。
這么多吃的,即便他們作為縣里的重要領導,家里也沒有這樣豐富的食材儲備。
尤其看到那頭碩大的駝鹿,不由得發出由衷的感慨,
駝鹿肉可是好東西,而牛宏這里竟然儲備了整整一只。
看著真的是讓人眼饞,羨慕。
的確如此,在這個餓殍遍野的饑荒年月,誰的家里能有這么多的肉食儲備?
再聯想到早晨牛宏送出去的那只野狼,少說也有三四十斤的肉吧!說送就送,牛宏此人的確可以結交。
王明義看著牛宏源源不斷的將食材裝上爬犁,眼珠轉了幾轉,一條惡毒的想法浮現在腦海之中。
“兩位領導,來幫忙拉一下纖繩吧。”
牛宏說著,將爬犁的纖繩很不客氣地交到楊振棠和王明義的手里。
“宏弟,咋能讓兩位領導拉纖呢?”
說著,走上前,就要去搶王明義手里的纖繩。
“不用,弟妹,我們就是過來幫忙的。”
王明義連忙抬手拒絕。
“嫂,你抱著二丫,我抱著栓寶一起走吧。”
此時,天色已經完全黑暗了下來。
張巧英鎖上大門,抱起二丫,緊跟在牛宏的身后,向著牛家屯小學走去。
行走在空蕩蕩的大街上,王明義心中沒來由的生出一絲恐懼,心中暗想,
這黑燈瞎火的,要是一不小心碰到只野狼啥的,豈不是要了親命。
“牛宏,你們村,晚上都是這樣的荒涼。”
“嗯呢,我們屯別說是晚上,就是在白天,如果沒有什么事情的話,街道上也看不到一個人影。”
牛宏耐心而又詳細地向楊振棠做出解釋。
楊振棠聽后,沉吟片刻說道,
“牛宏,你想過一個問題沒有?”
“什么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