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兵看了一眼旁邊的李衛東,笑道:“認識啊,都是一個村的。我媳婦兒經常去他家代銷店買東西。虎妞,那就是你要找的親戚?”
“不是不是,”虎妞連忙擺手,“他是我的工友。我爹是萬安鎮電扇廠的車間主任,我也在電扇廠工作。”虎妞眨了眨大眼睛,追問道:“林小虎現在怎么樣?他還好吧?”
“挺好的。”趙兵笑著說道,“你要是想找他……”
“不不不,我不找他,我就是順便問問。”還不待趙兵說完,虎妞就打斷了他的話。
眾人聊著天,沒一會兒,汽車到了大營村村北。
汽車停穩當,李衛東和趙兵把自行車搬了下來。
趙兵指著南面說道:“姑娘,你沿著這條道一直走就到村委會,快嘴家距離村委會不遠。”
“謝謝趙哥、李哥,我走了。”虎妞對著眾人招手,推著自行車,沿著土路往南走。
就在此時,遠處響起一個聲音:“李哥,你們回來了?”
聽到這個聲音,虎妞猛地轉過頭:“林小虎?!”
林小虎看到虎妞,嚇了一跳:“虎妞!你……怎么來了?!”
“我怎么不能來了?”虎妞放下車子,走到林小虎身旁,上下打量著問,“小虎,你的傷好了嗎?我還一直擔心你被打壞了。”
林小虎不買賬,“你別假惺惺的了,要不是你,我能挨揍?”
“那你咋不說我為啥揍你……”虎妞瞪著大眼睛,欲言又止。
林小虎擺擺手,打斷她,“行了,我不想再說這件事了,咱們兩清了,你走吧。”
虎妞不依不饒,“我是來看我姑的,你送我去她家。”
“我不送。”
“我就要你送。”
“我就不送,我還要干活呢。”林小虎扭頭就跑,直接奔向了新擴建的大棚。
“林小虎,你給我回來!”虎妞氣得直跺腳,又對著一旁的趙兵問,“趙哥,這白晃晃的大棚是什么啊?”
“這里面是種菜的。”趙兵應了一聲,有些好奇地說,“姑娘,你和小虎是啥關系啊?”
“我們是工友,在廠里關系一直很好,我一直都很照顧他,誰知道這個白眼狼回來就不認我了,哼。”虎妞說完,推上自行車氣呼呼地走了。
村里人的娛樂項目不多,都喜歡看熱鬧,少不得對著剛才的事一番議論。
其實,很多人都好奇林小虎在萬安鎮電扇廠打工的經歷,也有人曾經主動問過,但林小虎一直不愿意提及,每次說起來都會找借口敷衍,躲不過就直接溜掉。
經過今天這事,很多人都瞧出來了,這里面怕是有事。
李哲心中暗道,上輩子去電扇廠的是自己,林小虎和虎妞是不認識的,嘿,人的命運真有意思……
……
快嘴家,北屋。
屋子里有些雜亂,桌子上還擺放著昨天剩的碗筷。快嘴媳婦躺在炕上,身邊擺放著幾包點心和一罐開了口的黃桃罐頭。
看著炕上的東西,快嘴媳婦哼了一聲,帶著些許不滿:這個朱益民真是夠小氣的,自己幫了他這么大的忙,就送了這么點東西。小家子氣!
快嘴媳婦被周家暴揍了一頓,被周玉虎打掉了一顆牙。周玉虎被村里的民兵扭送到了派出所。
這下子周家人也怕了,去鎮衛生院求快嘴媳婦諒解。快嘴媳婦被打慘了,自然不會同意,住在衛生所里不肯出來。
周家沒辦法,只能求到了村支書王鐵頭頭上。
王支書是個深明大義的人,他并沒有局限于周家和快嘴媳婦的矛盾,在他看來,這件事情矛盾的根源還在于周家和朱益民,只有把他們的矛盾一起解決,事情才能徹底解決,大營村才能恢復寧靜。
王支書在村子里還是很有面子的,在他的調解下,周家同意給予快嘴媳婦600元賠償,同時償還朱益民1500元的欠債。
朱益民拿到錢的當天就買了一大堆東西,上門看望快嘴媳婦。快嘴媳婦心里還是有些不滿足,覺得朱益民應該將那1500塊錢分給她一部分。畢竟這筆錢能要過來,還是靠了她的“功勞”,哪怕分300也是那么回事。
快嘴媳婦是個精明人,當時就給了朱益民暗示。但也不知道朱益民是沒聽懂,還是不想給,沒說兩句話就走了。
想到這兒,她心里越發有些氣憤,哼道:你個矮冬瓜,活該你媳婦兒不跟你過了!
說到這兒,她又想到了自家男人。這個臭男人,走了都快一年了,除了往家里寄了點錢,就再也沒音信,不會死到外面了吧?你別說,這么久不見,還怪想的。
“咚咚……”院子外面傳來敲門的聲音。快嘴媳婦眼睛一亮,心想:不會是自家男人回來了吧?
她從炕上跳下來,屁顛顛地跑進院子里開門。門打開,她愣住了:“虎妞,你咋來了?”
“姑,聽說你被打了,我是來看你的。”虎妞話也不說了,直接推著車子進了門,“還有,你不是逢人就說我一個月賺62塊5嗎?我這個月就賺了12,剩下的50塊錢你給我補上唄?”
快嘴媳婦有些尷尬地笑了笑:“虎妞,你別聽旁人瞎說。那些地里刨食的家伙,想進廠都想瘋了。我就只說能介紹進廠工作,他們別的啥都聽不進去,那能怪我?”
“姑,你說話咋怪怪的。”虎妞感覺快嘴媳婦說話跟以前有些不一樣。
快嘴媳婦有些不樂意了,心想自己門牙都被打掉了,那說話能一樣嗎?這姑娘真是不會說話,哪壺不開提哪壺!
兩人進了屋子,見虎妞提著兩個包,快嘴媳婦有些詫異:“虎妞,你咋帶這么多東西啊?”
“姑,我給你帶了二斤桃酥、二斤蘋果。剩下的都是我的衣服。我得在您這兒住一段時間,照顧你。”
快嘴媳婦心中一暖:“虎妞啊,你是個好姑娘。姑沒什么事,不用你照顧。”
“姑,我這次來呢,也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啥事兒啊?你說吧。”
虎妞沉默了片刻,鼓足了勇氣說道:“林小虎在廠子里的時候跟我搞對象,他現在不認了,你說怎么辦吧?”
快嘴媳婦瞪大了小眼兒:“媽呀,怎么還有這茬事兒呢?林小虎這個壞東西怎么這么缺德!”突然她又有些害怕,林小虎是自己介紹到場子里的,真要說起來,這里面也有自己的一份責任。“這事兒你媽知道嗎?”
“現在還不知道。你要不幫我,我就只能告訴我媽了。”
“別別別,可別跟你媽說。”快嘴媳婦有些發怵。她也就是嘴皮子厲害,自己那位嫂子是哪兒哪兒都厲害。
真讓她知道這事兒,自己以后別想回娘家了,沒準還得跑到自己家抽自己兩嘴巴子,那老娘們才是真彪悍!
“這事我幫你辦了,肯定不讓你吃虧!”
……
村北,李家大棚。
20號大棚。
這是新擴建的大棚,其中有三分地屬于陳老師的試驗用地。
李哲剛回到大營村,陳老師就將他請到了棚里,指著前段時間移栽的一些菜苗:“這是我們大學今年剛培育的白洋5號甜瓜苗,肉質脆爽、甜度很高、而且富含多種維生素,我覺得比西瓜更適合在大棚內生長。”
陳老師蹲下身,扶著甜瓜苗的葉片說:“但移栽后長勢并不是很好,葉片彎曲、發黃,還有褐色小斑。”
李哲以前也種過甜瓜,撥開瓜苗看了看,根苗有些偏細:“應該是地溫低,根系活力弱,導致幼苗不壯;另外,大棚內濕度高,滋生了灰霉病。”
見李哲一眼看出來問題,陳老師心里忍不住贊了一句:“我也是這樣認為的,已經噴了腐霉利煙劑,有一定的效果,但不能根治。有點頭疼啊。”
陳老師皺著眉,他很清楚農藥只能治標不治本。甜瓜根系弱是因為大棚內溫度低;滋生灰霉病是因為大棚濕度高,但大棚是封閉的,濕度高本身就是大棚的特征,很難改善。
而如果無法改善,那么即便繼續用藥,甜瓜還是會生病,減產是最基本的,嚴重的情況甚至導致瓜果潰爛脫落。
李哲看到旁邊還有個小坑和新鮮泥土,說道:“這是除草了?”
陳老師答道:“對,瓜苗本就偏弱,旁邊又長了很多雜草,如果不及時清除,雜草會爭奪瓜苗的養分,長勢會更弱。所以,今兒個早上,青禾和小虎兩個幫著把瓜苗的草除了。”
李哲摸摸下巴,除草是對的,但如果草和瓜苗離得太近,人工除草也會傷到瓜苗。
李哲想了一會兒,確切地說是回憶了一番,說道:“甜瓜苗這種情況最好的改善辦法是蓋地膜。”
說到這兒,陳老師來了興致。
他知道地膜是什么,其他幾個蔬菜大棚的土壤上就蓋了一層透明薄膜,剛開始他見到的時候還覺得有些新鮮,后來發現蓋了地膜的土壤,要比不遮蓋地膜的土壤高2到8攝氏度,保溫效果很好。
隨后,陳老師又覺得有些不足:“就算加蓋透明薄膜,通過提高地溫改善根苗狀況,但灰霉病依舊很難改善……”
李哲說道:“那就換成黑色地膜。覆蓋后減少土壤水分蒸發,降低大棚內的濕度;同時也能阻隔土壤中病菌傳染植株,降低侵染概率,有效改善灰霉病的癥狀;另外,黑色薄膜還可以去除雜草。”
當然,與透明地膜相比,黑色地膜有優點,也有缺點,比如透光率較弱。
但針對現階段的甜瓜來說,黑色地膜要更合適。
“黑色地膜!”陳老師明顯愣了一下。他雖說種植理論和經驗豐富,但接觸大棚種植的時間很短,李哲的這句話給了他很大的啟發……
大棚還能這樣玩?
他仔細想了想,李哲的這個辦法還真的可以綜合改善甜瓜的生長狀況。
這個年輕人確實不簡單!
他進一步想到,如果改變地膜顏色就能改善大棚的內環境和果蔬的生長狀況。
那改變大棚薄膜的顏色,對大棚環境的改善是不是更大?是不是能適應更多果蔬的生長環境?
大有可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