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城金玉大廈頂層，夜幕降臨。

孔兵站在辦公室里，透過落地窗看向城市的萬家燈火。

窗外，霓虹閃爍，車水馬龍，一切如常。

但他知道，那些曾經屬于自己的東西，將付水東流。

手機震動了一下，是狗牙發來的消息：“兵哥，兩個場子剛被人砸了，人都跑了。”

孔兵放下手機，面無表情。

短短幾天時間，他苦心經營的勢力和產業分崩離析。

自己最信任的三個心腹已經命喪黃泉，剩下的手下要么被收買，要么被威脅，要么干脆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走到辦公桌前，從抽屜取出一串鑰匙，打開了鑲嵌在墻里的保險箱。

里面整齊地擺放著幾本存折、一疊疊現金，還有沉甸甸的金條。

這是他為自己準備的后路。

孔兵有條不紊地將錢和金條裝進黑色旅行袋。

動作不急不慢，仿佛只是在收拾普通的行李。

實際上，他已經思考了整個下午。

從抽屜里拿出一把手槍，退出彈匣檢查子彈，確認無誤后插回槍身，塞進腰間。

他又從保險箱最里層取出兩本護照，一本是自己的真實身份，另一本是假身份。

兩本護照上都貼著他的照片，但姓名不同。

門外傳來敲門聲。

“進來。”孔兵頭也不抬。

狗牙推門進來：“兵哥，外面情況越來越亂，咱們是不是得想想辦法？”

孔兵拉上旅行袋的拉鏈，轉身看著狗牙：“你先回家，我有事要處理。”

“可是……”

“聽我的，回家去。”孔兵打斷他，語氣不容置疑。

狗牙猶豫了一下，最終點點頭退了出去。

等到整棟大廈都安靜下來，孔兵才背起旅行袋，走進電梯。

他沒有去地下停車場，而是直接按了一樓。

電梯門打開，他徑直走向大堂角落的一扇不起眼的小門。

那是員工通道，直通側門。

門口停著一輛黑色寶馬。

這車是他前年買的，很少開，知道的人極少。

他把旅行袋扔進后座，發動引擎，悄無聲息地駛離金玉大廈。

凌晨三點，陵城郊外的國道上，寶馬車以平穩的速度前行。

孔兵選擇這個時間出發，是經過精心計算的。

這個時候，執法隊應該還沒有反應過來。

他走的是國道，這條路雖然比高速慢，但沒有收費站，也沒有電子監控。

后視鏡里，陵城的燈光漸漸遠去，最終消失在夜色中。

孔兵想起來時的情景，他帶著禿子和肥強從山城來到這里，意氣風發。

現在，他又要離開了，像條喪家之犬。

目的地是滇南。

他早就規劃好了退路，先去瑞市，再通過邊境進入緬甸，最后輾轉到柬埔寨。

那里有他的朋友，可以給他提供庇護。

更重要的是，那里沒有引渡條約，執法部門的手伸不到那么遠。

車子行駛了三個小時，天邊開始泛白。

孔兵在一個破舊的加油站停下，加滿油，順便買了幾瓶水和一些零食。

繼續上路，孔兵把收音機打開，調到一個新聞頻道。

早間新聞正在播報最近的天氣變化，沒有提到川渝的什么“大事”。

……

早上八點，陵城，市副局正帶著十幾個人趕往金玉大廈。

他們接到命令，孔兵涉嫌多起黑社會犯罪，必須立即控制。

這次行動規格很高，抽調了精銳警力，務求一擊即中。

“所有人注意，目標極度危險，可能持有槍支。行動要迅速，不給他反應時間。”副局在車上最后部署。

幾輛執法車停在金玉大廈樓下，十多名荷槍實彈的隊員迅速進入大樓。

電梯口、樓梯間、各個出口都有人把守。

“報告，頂層辦公室沒人！”對講機里傳來聲音。

副局心里一沉，立刻下令：“搜查所有樓層，重點檢查衛生間、儲藏室等隱蔽地點！”

半小時后，搜索結果出來了：整棟大廈找不到孔兵的影子。

“去他家！”副局咬牙切齒。

孔兵在陵城的豪宅位于市中心黃金地段，一套三層別墅，價值不菲。

執法隊員破門而入，房間里空蕩蕩的，只有幾件簡單的家具。

主臥室的保險箱大開著，里面空空如也。

“局長，看來他早有準備。”一名隊員匯報，“衣柜里的衣服也帶走了不少。”

副局臉色陰沉，掏出手機撥通上級電話：“孔兵跑了，請求通緝。”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批準。立即啟動緊急預案，封鎖所有出境口岸。”

通緝令很快下發，孔兵的照片和資料出現在各地的執法系統中。

高速路口、機場、火車站、邊境口岸……

此時的孔兵已經行駛在滇川交界處的盤山公路上。

手機響了幾聲，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狗牙。

猶豫再三，他沒有接。

又過了十分鐘，手機再次響起，這次是個陌生號碼。

孔兵想了想，最終接通。

“兵哥，是我。”狗牙的聲音帶著哭腔，“執法隊剛才到公司，還去了你家。他們說你被通緝了……”

孔兵深吸一口氣：“知道了。”

“兵哥，你在哪？我去找你！”

“不用了。”孔兵語氣冷淡，“照顧好自己。”

掛斷電話，他關機，從車窗扔了出去。

手機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摔在公路上，碎成幾塊。

傍晚時分，寶馬車駛入一個偏僻的小鎮。

孔兵找了家不起眼的旅館住下，房間簡陋，但足夠隱蔽。

他躺在硬邦邦的床上，盯著天花板發呆。

……

幾百公里外的一個小縣城，楊鳴正坐在某個酒店房間。

朗安推門進來，帶來了陵城的最新消息。

“孔兵跑了。”

楊鳴放下手中的茶杯：“具體情況？”

“昨晚凌晨走的，獨自一人。執法隊早上才發現，現在已經通緝。”

楊鳴皺起眉頭：“有線索嗎？”

“暫時沒有。狄明那邊分析，他可能是往西南方向去了。”

“滇南？”楊鳴若有所思，“想從邊境出去？”

朗安點頭：“很有可能。他在邊境有些關系，之前禿子就是通過那條線運貨的。”

楊鳴沉思片刻，摸出手機撥通了狄明的號碼。

“孔兵的事我知道了。先別管他，把陵城控制好。所有孔兵的產業，能接手的接手，不能接手的暫時封存。他留下的人，該收的收，該放的放。記住，不要節外生枝。”

掛斷電話，楊鳴靠在椅背上，眼神深邃。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他輕聲自語，“孔兵這次算是山窮水盡，但還沒到走投無路。”

朗安站在一旁，沒有說話。

他了解楊鳴，知道此刻他需要的是安靜思考。

窗外夜色漸深，遠處傳來幾聲狗吠。

“通知老五，讓他派人盯著邊境。如果能找到孔兵的下落，最好。找不到也無妨，只要他出不了國就行。”

朗安點頭，轉身離開。

房間里又恢復了寂靜，只剩楊鳴一人，品著已經冷掉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