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時候發現的?”楊鳴沒有回頭,目光放在窗外的城市輪廓上。
朗安站在幾步之外:“今早。山莊的兄弟去送早餐,發現門沒鎖,人不見了。”
“監控?”
“從昨天下午四點三十八分開始就沒有他的影像記錄。”朗安頓了頓,“他很熟悉監控死角。”
楊鳴轉過身,走到辦公桌旁,輕敲桌面。
這個動作他只在思考棘手問題時才會出現。
敲擊聲在安靜的辦公室內顯得格外清晰。
“他身上帶了槍?”
“嗯。”
楊鳴點點頭,似乎對這個答案并不意外。
他拉開抽屜,取出一張南城與周邊城市的地圖,攤在桌上。
朗安走近幾步,站在他對面。
“他會去哪?”楊鳴的聲音很輕,像是自言自語。
朗安沉默片刻:“宜城?”
楊鳴抬起頭,兩人目光交匯,無需更多言語就達成了共識。
何志明的根基在宜城,他的血親、財產、多年經營的關系網,全都在那里。
“他為什么現在要回去?”楊鳴的手指停在地圖上,劃過南城到宜城的路線,“他知道那里現在是什么情況。”
“也許是著急了。”朗安說。
楊鳴深吸一口氣,沒有說話。
他拿起桌上的茶杯,茶已經涼了,他卻仍喝了一口,然后緩緩放下。
“派人去查了嗎?”
“已經在查了。”朗安從口袋里拿出一個小本子,“我們在三個高速路口都安排了人,南城到宜城的幾條主要道路也有兄弟盯著。如果他自己開車或坐車,應該能找到。”
楊鳴搖搖頭:“他不會走那么明顯的路線。”
他指向地圖西北角一條蜿蜒的鄉道:“這條路雖然遠,但能避開主要檢查點。”
朗安猶豫了一下:“楊哥,我不明白……”
“你不明白我為什么這么在意何志明?”楊鳴抬眼看他,眼神中有一絲罕見的耐心。
“是。就算他對咱們有用,值得這么大動干戈嗎?”
楊鳴沒有立即回答。
他站起身,走到房間另一側的書架前,取出一盒煙。
點燃香煙后,他背對著朗安,煙霧在他身邊升起。
“何志明不只是宜城大哥。就算孔兵現在占了他的場子,控制了他的人,想要徹底取代他,至少需要半年到一年的時間。”
朗安若有所思地點頭:“所以只要他還活著,孔兵就不能完全掌控宜城?”
“對。”楊鳴轉過身,“那些看不見的規則、看不見的關系,不是靠幾個打手就能接管的。孔兵要想在宜城站穩腳跟,必須一點點滲透,一點點替換。但只要何志明還活著,那些欠他人情的人、靠他吃飯的人,就不會輕易倒向孔兵。”
朗安眼中閃過一絲理解:“所以我們救他,是為了牽制孔兵。”
“不止如此。”楊鳴吐出一口煙,“本來我以為打擊了陵城,孔兵就會回防。一旦他回防,我們就可以趁機拿下宜城。”
“但他沒有。”
“嗯,他按兵不動。”楊鳴的指尖在桌面上輕輕敲擊,“現在我在等一個機會,逼他做出選擇。陵城和宜城,他至少要放棄一個。”
朗安的眼中閃過恍然大悟的光芒:“所以何志明對我們來說至關重要?”
“對,如果我們能控制宜城,就需要何志明這樣的大哥。否則,我們就會像孔兵一樣,不得不派人過去,拉長戰線。”楊鳴冷靜的說,“我不想犯孔兵的錯誤。”
兩人陷入短暫的沉默。
“他一個人出去太危險了。”朗安道,“如果被孔兵的人發現……”
楊鳴臉上浮現出一絲幾不可察的焦慮:“所以要盡快找到他。通知老五,集中在南城外圍找人。”
“還有一種可能……”朗安欲言又止。
楊鳴抬起頭,眼神落在他臉上:“你是說他可能是被引出去的?”
朗安點頭:“他在這邊很少聯系外人,突然離開,不像是臨時起意。”
楊鳴的眼神變得銳利:“找通訊公司,調一下他的通話記錄,看看能不能查出點什么。”
“已經在查了。”
朗安回答,他知道鳴哥會想到這一點,所以已經提前安排。
楊鳴站起身,走回窗前,目光投向遠方。
“如果真是被引出去的……”他的聲音很輕,“那這就不只是針對何志明,而是針對我們整個計劃的布局。”
朗安站在原地,等待著下一步指示。
“無論如何,要先找到他。”楊鳴轉身,臉上的表情已經恢復了平靜,“如果他還活著,帶他回來。如果他已經出事……”
他頓了頓:“那就查清楚是誰干的。”
朗安點頭,轉身準備離開。
“還有,”楊鳴叫住他,“把嚴學奇那邊的情況再核實一下。”
朗安略顯驚訝:“鳴哥覺得嚴學奇可能和這件事有關?”
“不確定。”楊鳴的眼神變得深邃,“但這個時間點上,沒有什么巧合是真正的巧合。”
朗安點頭離開,輕輕帶上了門。
楊鳴獨自站在窗前,腦海中如同棋盤般排列著這盤局的每一個“殺子”:何志明、嚴學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