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江在接到王俊的電話后,幾乎是第一時間就趕了回來。
作為王名豪的“刀”,他早已習慣了這種生活。
下了火車,站在南城火車站門口,他深吸一口他離開三年后的家鄉空氣。
城市邊緣的工地林立,一片發展的氣息。
他穿著一件半舊的灰色夾克,肩膀上挎著一個看起來有些年頭的帆布包,整個人就像一個返鄉的普通打工者,沒人會多看他一眼。
王俊開著一輛桑塔納在站外等他。
車內,兩人沒有言語寒暄,王俊只是遞給他一個牛皮紙袋和一把黑星,連同兩個彈匣。
老江接過后,只是簡單掃了一眼紙袋里的資料,上面貼著目標的照片,以及他近期的幾個活動地點。
接下來的三天,老江住在火車站附近的一家小旅館里,從早到晚跟蹤著資料上標注的幾個地點。
他換了幾套不同的衣服,有時戴著鴨舌帽,有時戴眼鏡,偶爾還背著蛇皮袋裝作民工。
然而,目標似乎比他想象中更加警覺。
每次出現,身邊都帶著至少四五個手下,而且從不在同一個地方連續停留超過兩小時。
第四天下午,老江坐在一家面向眾興公司大樓的小吃店里,透過櫥窗觀察著對面的動靜。
目標的車隊離開大樓后,他跟了上去。
這一次,目標的車沒有直接回到已知的幾個住所,而是駛向了城南的一個新小區,紫竹花園。
在確定了對方的住處后,傍晚時分,他以修水管的名義進入了小區,找了幾個空置的房屋。
他輕松撬開了一個空置單元的后窗,悄無聲息地潛入。
從這個單元的窗戶,他可以清晰地看到對面樓層目標的落腳點。
老江在窗邊設置了一個簡易的監視點,擺放好瓶裝水和一些餅干,然后開始了漫長的等待。
他用望遠鏡觀察著對面的窗戶,記錄下每一個進出的人影。
透過窗簾的縫隙,他確認了保安巡邏的規律。
第二天清晨,小區開始蘇醒,但老江仍然保持著警覺,身體幾乎紋絲不動地靠在窗邊。
他的眼睛從未離開過監視點,手邊的筆記本上記滿了各種觀察結果和可能的行動計劃。
對于他來說,這種等待并不陌生。
在菲律賓的棉蘭老島,他曾經在一個破舊的棚屋里等待了整整七天,只為了等一個目標從他最喜歡的夜總會出來。
比起那次,這里的條件簡直是“豪華套房”。
他知道對方遲早會再次出現在這個落腳點。
在這個行業里,耐心往往比技巧更重要。
而他,從不缺乏耐心。
第五天……
窗外的白日喧囂早已褪去,夜色悄然爬上城市的每一個角落。
小區的夜晚,少數幾戶的燈光亮起,如同無數雙窺探的眼睛。
老江的身體幾乎融入了黑暗,只有一雙眼睛還在發亮。
他的視線一直沒離開過對面那扇窗。
五天來,那扇窗始終暗著。
午夜剛過,老江倏然繃緊了身體。
遠處車燈閃爍,兩輛標志車駛入小區,速度不快不慢,行駛的路線直指樓棟。
他從望遠鏡里認出了目標的面孔,那張年輕卻沉穩的臉。
楊鳴下車時,身邊跟著四個人。
老江將槍械裝彈的聲音壓到最小,手法嫻熟得好像這動作已經重復了上千次。
黑星在他手里泛著寒光,這是他回國后從王俊那拿到的唯一武器,足夠完成任務。
“今晚就住這。”
對方的聲音隱約從樓下傳來,他正對手下交代著什么。
很快,對方進入公寓后,樓道燈依次亮起。
透過望遠鏡,老江觀察著對方的一舉一動。
目標進屋后,脫下外套,解開領口的扣子,臉上帶著疲憊。
三個手下在房間四周走動,檢查門窗,隨后返回客廳,站在一個背對窗戶的位置。
兩個小時過去,房間的燈光陸續熄滅,只剩下客廳和臥室的燈。
老江緩慢地吐出一口氣,收起望遠鏡,發了一條短信,拿起槍。
現在時機已到,他得穿過兩棟樓之間的距離,借著夜色掩護潛入對面的樓層。
他如鬼魅般滑下樓梯,避開樓道里唯一一個還在工作的攝像頭。
來到室外,夜風讓他感到異常清醒。
他沿著建筑物的陰影前進,不發出任何聲響。
到達目標樓棟后,他沒有走正門,而是從側面攀爬上二樓的一個陽臺,再從那里爬上三樓。
這是他觀察了幾天后選定的路線,既能避開可能的監控,又不會被人發現。
目標的房間窗戶留有一條縫隙,煙草的氣味從里面飄出。
老江湊近窗縫,聽到里面傳來淋浴的水聲。
他輕輕推開窗戶,無聲無息地潛入室內。
客廳里,兩個手下正坐在沙發上聊天,背對著窗。
老江舉起消音器,兩聲輕微的悶響,那兩人的身體猛地一震,然后軟軟地倒在沙發上。
做完這一切,他迅速移動到客廳,水聲仍在繼續。
舉起槍,他瞄準門口的位置,等待獵物自己走進瞄準線!
水聲戛然而止,里面傳來毛巾摩擦的聲音。
浴室門打開的瞬間,一股熱氣涌出。
楊鳴披著浴袍,頭發還滴著水,眼神中的銳利被水汽軟化。
他剛邁出一步,目光恰好觸及客廳里倒下的人。
身體本能地僵住了,但一切已經太遲!
老江扣下扳機,子彈破開空氣直奔而來!
在那電光火石的剎那,楊鳴似乎預感到了什么,身體開始扭轉,但子彈還是擊中了他的腹部,鮮血瞬間染紅了白色的浴袍。
他的身體重重地撞在墻上,然后緩緩滑落。
他的眼睛仍然睜著,里面閃爍著不可思議和憤怒!
鮮血從傷口汩汩流出,在地板上蔓延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