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總會事情過去后的一個月,在一家僻靜的小餐館內(nèi),楊鳴、孫文和花雞圍坐在一張方桌旁。
桌上擺滿了當(dāng)?shù)靥厣穗龋諝庵袕浡鴿庥舻南銡夂偷臒熚丁?/p>
楊鳴端起酒杯,輕抿一口,問:“文哥,馮斌有和朱經(jīng)理之間到底有什么矛盾?”
孫文聞言,緩緩放下手中的筷子。
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包玉溪,熟練地取出一支,同時伸手拿過放在一旁的水煙筒。
他掐掉煙的過濾嘴,點燃后深深吸了一口,煙霧在他周圍繚繞。
“說來話長啊。”孫文吐出一口煙,眼神變得深邃,“馮斌有是周軍的人。周軍在納市道上是個響當(dāng)當(dāng)?shù)拇蟾纾{市一半的娛樂城基本上都是他開的。”
他又“咕嚕咕嚕”地吸了一大口水煙,繼續(xù)說道:“幾個月前,馮斌有的一個親戚搞了一批冷凍肉,走的是咱們瀚海的物流。肉運到嘎南倉庫后,對方一直沒來提貨。朱經(jīng)理怕肉壞了,就租了個冷庫把肉存了進去。”
楊鳴認真地聽著,不時點頭。
孫文繼續(xù)道:“這一放就是三個月。等對方來提貨時,卻不肯付冷庫的倉儲費。朱經(jīng)理一怒之下,就把所有的肉都丟進了滄江。”
“本以為事情就這么完了,誰知道對方找上了馮斌有。馮斌有來和朱經(jīng)理談過,要他賠錢,那批肉大概值十萬左右。”
楊鳴忍不住插嘴問道:“朱經(jīng)理不肯賠?”
孫文笑了笑,反問道:“換做是你,你賠嗎?咱們都是在道上混的,低頭了還怎么在納市立足?”
花雞這時也插話道:“后來馮斌有那狗曰的,堵了嘎南倉庫的車隊,還打了司機。朱經(jīng)理知道后,就讓人去砸了馮斌有的歌舞廳。那次就是我?guī)У念^。”
他得意地夾起一塊肉塞進嘴里,含糊不清地說:“馮斌有手下那些人,全他媽是慫貨,我過去屁都不敢放一個。”
孫文白了花雞一眼:“就你最能耐。你知不知道,當(dāng)時那些人為什么沒還手?”
“為什么?”花雞一臉茫然。
“因為馮斌有是故意給朱哥設(shè)的套!”孫文語氣嚴肅,“事后,馮斌有找了他老大周軍,說朱哥砸了他的場子。周軍就去找了明哥,兩個老大談了好幾個小時,最后才把事情說開。冷凍肉的錢賠了八萬,事情本該到此為止……”
楊鳴若有所思地問:“后來呢?”
孫文嘆了口氣:“后來,馮斌有暗中找了個刀手,想要教訓(xùn)朱哥……就是你剛到納市抓到的那個。”
楊鳴恍然大悟:“那朱經(jīng)理讓我去對付馮斌有,其實根本沒想把他怎么樣?”
孫文有些意外地看了楊鳴一眼,笑著說:“沒錯。畢竟這事要是再鬧大,肯定會驚動明哥。到時候,朱哥那邊不好交代……你是不是對朱哥的安排有意見?”
“沒有。”楊鳴搖頭,表情平靜。
孫文笑道:“我們也沒想到,你小子這么有能耐,單槍匹馬進去,還能把馮斌有干進醫(yī)院。你知道嗎,你現(xiàn)在在道上也算是小有名氣了。”
楊鳴輕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的神色:“那這次,事情搞這么大,朱經(jīng)理那邊……”
“被明哥訓(xùn)了一頓。”孫文嘆了口氣,“讓他去緬甸辦事去了,這也是為什么他沒過來看你的原因。”
楊鳴點了點頭,拿起筷子,夾了一根大香菜放進嘴里咀嚼了起來:“其實我還有一個事情不太明白。”
“什么不明白?”
“之前我到納市的時候,那個箱子里的東西是什么?”
聽到這,孫文臉上的笑容慢慢褪了下去:“這個事情說起來有點復(fù)雜……我只能和你說,公司出了叛徒,上面派人過去解決了,至于其他的,等以后有機會,你自然會明白。”
楊鳴點頭,便不再多問。
……
時隔一個月,楊鳴再次踏入嘎南倉庫的大門,熟悉的柴油味和塵土氣息撲面而來。
然而,這次的氛圍卻截然不同。
往日冷漠或警惕的目光,此刻都變成了熱情的笑臉。
“小鳴哥好!”
“小鳴哥,歡迎回來!”
此起彼伏的問候聲讓楊鳴一時有些不適應(yīng)。
他微微點頭回應(yīng),腳步略顯僵硬地穿過人群。
這種突如其來的尊重和親近,讓他內(nèi)心泛起一絲復(fù)雜的情緒。
走向宿舍的路上,楊鳴的思緒不禁飄向了這些日子的經(jīng)歷。
他開始理解為什么這里的工人,為什么刑滿釋后,卻依然選擇留在納這里。
這不僅僅是為了維持基本生活,更是一種對出人頭地的渴望。
一開始他想不通,為什么這些人不愿意去外地重新開始?
現(xiàn)在他明白了,在道上,名聲就是無形的資產(chǎn)。
在熟悉的地方,過去的經(jīng)歷和關(guān)系網(wǎng)絡(luò)都是寶貴的資源。
換一個陌生的城市,就意味著要從零開始積累聲望,這對很多人來說,是一個艱難的選擇。
正當(dāng)楊鳴沉浸在思緒中時,王偉興沖沖地闖入宿舍,打斷了他的沉思。
“小鳴哥,沒想到你這么猛!”王偉臉上洋溢著興奮的笑容,從口袋里掏出一盒云煙,抽出一支遞了過去。
楊鳴微笑著擺了擺手:“我不會抽煙。”
王偉露出一絲詫異:“出來混,哪有不會抽煙的?”
他聳聳肩,自顧自點燃了煙。
楊鳴輕笑一聲,轉(zhuǎn)移話題道:“最近你在這邊還好吧?”
王偉深吸一口煙,吐出一個煙圈,興致勃勃地說道:“老樣子……你給我說說之前你在歡樂時光的事唄。”
“這有什么好說的。”楊鳴淡然道,眼神中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復(fù)雜。
王偉卻不依不饒:“你是不知道,最近道上全都在討論這個事。一開始我也不知道是你做的,還在想納市道上什么時候又冒出了一個狠人。后來才聽說是你。”
他一臉敬佩地說:“單槍匹馬,一個人挑翻十幾個人!放眼整個納市,除了嚴學(xué)奇,都找不出第二個!”
聽到這番話,楊鳴心中暗自苦笑。
他深知那天晚上自己能活下來,更多是因為地利之便。
在狹小的包廂里,人多反而成了劣勢。
如果是在開闊地帶,結(jié)果可能就大不相同了。
“嚴學(xué)奇是誰?”楊鳴好奇地問道。
王偉的眼中立刻閃現(xiàn)出崇拜的光芒:“一個真正的狠人。在道上出了名的,要么不出現(xiàn),每次出現(xiàn)必定血雨腥風(fē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