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順德也這么覺得:“糖糖就是個小姑娘,一天都在外面讀書都累啊,要不推掉一個?”
姜嫻想想也是,自己還打算賣貨或者打獵帶上糖糖蹭她好運,如此一來安排得滿滿的哪還有時間跟著她出去。
“那就每天下午去陳郎中那學兩個時辰,反正陳郎中也有學識,能教糖糖讀書寫字!”
“嗯,這樣才對嘛,我們糖糖才五歲半,正是貪玩的時候哪能一直放學堂拘著,別到時候給孩子學傻了!”
姜嫻噗嗤一笑:“爹,哪有你說的那么夸張!”
姜順德又夾了一塊嫩豆腐給糖糖,說:“乖孫女,別聽你娘瞎安排,咱們每天就去學一會醫術,別太為難自己啊!”
糖糖笑得眉開眼笑,乖巧點頭:“嗯,糖糖不為難自己,糖糖全聽阿爺阿奶和阿娘的!”
姜嫻心疼的看著糖糖,這傻丫頭估計內心還很不安,才會一直是討好式的說話,乖巧懂事的讓人心疼。
不過改變也不是一蹴而就的,慢慢來就是了。
一家四口和和美美的吃了晚飯,又聊會天才洗漱歇下。
冬日天長,等姜嫻睡醒的時候才卯時一刻,天邊浮現著魚肚白,她照慣例起床鍛煉,圍著河堤跑半個時辰,因為今天要進城,還要早點回來送糖糖去陳郎中那學醫術,姜嫻鍛煉完天還沒亮背著背簍上山收貨。
許是昨天獵到的獵物太多,亦或是沒帶著糖糖,姜嫻十個套子就套中一只野兔和一只野鴿,將套子和陷坑重新布置好她這才下山。
姜順德他們已經起床,錢氏給糖糖換了一身衣裳,梳了半個雙丫髻,發尾編成兩個小辮子,綁上兩個紅絨花可愛極了。
“哇,這是誰家的小美女呀?”姜嫻喜笑顏開地逗糖糖玩。
糖糖臉頰一紅,嘴甜地回答:“是漂亮阿娘家的小美女。”
“吃過早飯了嗎?”姜嫻看著時辰,大牛哥差不多要來了。
因為貨物多,她昨天給陳大牛打過招呼,要用半天的驢車拉貨去均溪縣城往返一趟。
冬日里農閑,陳大牛家驢車除了早上拉磨做豆腐,沒有大集基本上閑在家里,有姜嫻包車他還能賺不少。
錢氏給糖糖披著她昨兒個新做的兔毛披肩,笑道:“早吃完了,你爹給烙的雞蛋餅,還喝了一碗小米粥,這孩子好養活,一點也不挑食!不像是你小時候,雞蛋餅里撒點蔥花都不吃。”
姜嫻俏皮地吐了吐舌頭,心想兩輩子都不愛吃蔥姜蒜,那有啥辦法,就是不喜歡那味道。
“娘,今天這些貨我瞅著能賣不少錢,你給我拿二十兩銀子就成,等回村了我直接去找里正置辦水田。”
“哦,行!”錢氏已經準備好了五十兩的銀票,見姜嫻改口從懷中掏出兩張十兩的銀票遞給她:“你放里面的荷包里揣好了,別路上搞掉了。”
“知道了娘!”
錢氏扭頭一看糖糖,想到這兩天自己的身子骨突然硬朗起來,直接又拿出一張十兩的銀票遞給姜嫻。
“你從縣城回來的時候再買兩匹緞子,和五斤棉花,馬上除夕要到了,反正我在家也是閑著,就給你們娘倆一人做一件新襖子,別從成衣鋪子里買現成的,他們做的里料不好,針腳不平整穿著不舒服,棉花塞得也不夠充實。”
“行,那給你和爹也買一份,要做一家人就一起做,到時候麻煩娘了!”姜嫻直接拍板,她看不慣錢氏辛苦半天自己落不到一件新衣裳,莫名有種愧疚感。
反正手頭又不是沒錢,干啥沒苦硬吃!
錢氏雖然沒好氣的撇了撇嘴吐槽姜嫻敗家,可心底深處還是高興姜嫻這個女兒沒白養。
姜嫻這還真不是孝順,單純的看不慣所謂的爹媽天天自己吃不飽穿不暖的供著孩子用好的,等吵架的時候就會來句我啥也落不著,給你們全是最好的,這不純純沒苦硬吃的典型嘛!又不是沒那個條件,非要搞這一套讓子女愧疚干啥?
門口傳來驢叫聲,姜嫻將銀票揣好抱著糖糖就往屋外走。
姜順德喊了一嗓子:“閨女,是不是院門口這些東西都搬上驢車?”
“是的,爹!”
等她忙完弄好,姜順德已經將昨天的獵物還有皮毛以及一背簍藥草裝好放車上,姜嫻抱著裹得嚴實的糖糖坐在最后頭。
陳大牛揚起鞭子抽打了一下,驢兒發出一聲哼叫,便往村口的官道上駛去。
行駛到一半,迎面走來兩個婦人,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算計什么。
姜嫻只掃了一眼也沒在意,繼續逗糖糖玩,教她數一二三四五。
小王氏和趙氏就這樣與姜嫻擦肩而過,商量了一路的壞話要對付姜嫻,破壞這樁婚事。
陳大牛趕著驢車到村頭的時候還碰見了趙金娘。
趙金娘站在門口沖著陳大牛揮了揮手,腆著個笑臉上前塞給陳大牛個藥方單子,嗲聲嗲氣地說道:“大牛啊,是上城里去吧?能不能幫我去縣城的藥鋪里按照這個方子抓三服藥啊?”
說話間,趙金娘就開始從袖袋里掏銀子,也不管陳大牛答不答應,掏出二兩銀子放他手里,滿臉堆笑著說:“大牛,要是錢不夠你幫我墊一下,我回來再補給你啊,多的話就當是給你跑腿的錢了!”
本來一個村里,順道去城里幫抓一副藥是很正常的事。
但陳三癩子夫妻倆最近太招人恨了,尤其是他們棄養糖糖的事情,倒霉以后村里人都說糖糖的好福氣被陳三癩子家給弄丟了,陳大牛這又是被姜嫻花了三十文錢包了驢車一天,他滿臉為難不知道怎么拒絕。
一道清脆又響亮的聲音在后頭幽幽響起。
“不好意思啊,陳家嬸子,今天大牛哥的驢車被我承包了,你要想托他辦事得改天了呢,要不你給我十文錢,我幫你辦這個事也成!”
趙金娘這才注意到車子后頭瑟縮著的姜嫻和糖糖。
她眸色一沉,哼道:“我又沒拜托你辦事,你承包了大牛哥,就不許他上縣城里單獨活動嗎?”
陳大牛就坡下驢,點點頭道:“是啊,嫻丫頭要去好幾個地方,根本沒空給你跑藥鋪一趟,要是耽誤了嫻丫頭的事日后誰還敢找我陳大牛辦事啊,你要不你找別人問問。”
姜嫻補刀一句:“或者你給大牛哥十文錢也行,我到時候給他二十文錢,如此誰的事都不耽擱,不然我包的驢車進城,憑啥子要幫你辦事啊?你說是不是,陳家嬸子?”
趙金娘氣不打一處來,雙手叉腰就嚷嚷起來:“你個小賤皮子你喊誰嬸子呢?我只比你大十……額,我比你大不了多少,都是收養傻丫的人,你按理得喊我一聲大姐呢,哼,不就是有點錢牛氣什么!”
“第一,嬸子你比我大十五歲哩,十五歲都能生養了,我喊你一身嬸子不過分哈!第二,你棄養的孩子,我重新收養,還是各論各的,什么按理不按理的要喊你大姐,咱們兩家可沒親戚關系,別亂攀關系,不過我確實要跟你說聲謝謝,把糖糖這么好的閨女讓出來,第三,我花錢承包的驢車,我想怎么使喚大牛哥就怎么使喚,你要想使喚他你也掏錢啊,你不掏錢你就是沒我牛!最后——”
姜嫻一把摟著糖糖,壞笑著指著趙金娘對著糖糖說:“乖閨女,阿娘是不是教你見人就要打招呼啊?”
糖糖雖然有些害怕發火的趙金娘,卻還是保持著鎮定點了點頭,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滿是認真:“嗯嗯!”
姜嫻咧嘴壞壞一笑:“那你是不是要和陳奶奶打一聲招呼呀?順便告訴陳奶奶占別人便宜是不對的哦!”
趙金娘聞言,一張老臉頓時氣成了豬肝色。
糖糖奶聲奶氣地喊:“陳奶奶好!”
趙金娘差點白眼一翻,人撅過去了!
喊了自己三年娘的孩子,突然搖身一變成孫女輩分的人,還喊自己奶奶,擱誰受得了?
“放你娘的屁,你這個掃把星才跟人家走幾天啊,你就敢這么羞辱老娘!”趙金娘扯著尖銳的嗓子嘶吼,又伸手指著姜嫻:“姜嫻你別欺人太甚!”
姜嫻臉上掛著漫不經心的笑意,眸光卻泛著冷意:“陳家嬸子你真是好不講道理,我怎么就欺負你了?你問問大牛哥,我喊你嬸子,那我閨女按輩分就是要喊你奶奶,難不成她和我一個叫法嗎?還有,糖糖現在是我閨女,你再敢對她疾言厲色一個試試!”
一句話,趙金娘又想到自家那被踹塌的院墻。
她嚇得脊梁骨直冒寒氣。
陳大牛撓了撓頭,跟著附和:“是沒錯啊,嫻丫頭跟我一個輩分,我比你小一個輩分,她閨女自然更要矮一個輩分!”
“陳大牛,你可是我們老陳家的人,你咋胳膊肘往外拐!”趙金娘吼完,將藥方子和銀子拿回來,又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姜嫻:“哼,老娘不跟你們一般見識,不幫就不幫,想賺老娘的錢,門都沒有!你們這幫黑心肝的就缺德吧,看誰能笑到最后,日后你們有事要求到老娘頭上來,老娘非要磋磨死你們……”
趙金娘如刀般的眼神又瞪了一眼糖糖,旁人看不見,姜嫻卻看得清清楚楚,她額頭的黑氣越聚越多。
糖糖雙手緊緊握在一起,依靠在姜嫻的身旁,強撐著愣是沒表露一絲絲懼意。